第23章：背叛了誰
桑凱琳聽到他的話，的確是吃了一驚。她詫異地望著背對著自己的席耀司，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拒絕他，她做不到！
他是她足足等了三年的男人！她愛著他！
可是答應他！又有些不心甘情願！
如果能心甘情願呢？他讓自己嫁給他，她卻隻是個替補！替補也許都不算！自己究竟算什麽呢？什麽都不是呢！
但是……
她的一顆心，卻還因為他而跳動著。那麽炙熱，那麽沸騰。
“怎麽？不願意？那就算了！”席耀司沒有轉過頭，冷冷地說道。
他慢慢地低下頭，望著手中的粉色喜帖。手指忍不住將喜帖再次打開，又看見了那秀麗的字跡，眼底什麽東西正在暗湧浮動。
指間不經意間輕輕地撫過，卻發現因為自己的力道而弄花了字跡。
他懊惱地皺起了眉頭，不動聲色地將喜帖小心地收進了西裝裏層的口袋。那份喜帖緊緊地貼著自己的胸口，讓自己瞬間感到冰冷一片。
心都冷卻了溫度……
席耀司轉過身來，連餘光都沒有瞥向一旁的女人。依舊是冷酷的俊容，此刻居然變得迷朦，讓人感覺到一陣莫名得揪心。
桑凱琳抬頭望著他，咬緊了下唇。
她的內心，正做著劇烈的鬥爭。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答應，因為這是一條不歸路。答應了他，也許自己以後會孤單一輩子。
可是不答應，她卻更會後悔一輩子。
就在席耀司經過她身邊的時候，桑凱琳終於開口了。
她的聲音是那樣堅定，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彷徨。仿佛是飛蛾撲火一般得壯烈，而她的臉上，一抹淡淡的笑容。
“耀司！我們結婚吧！”
他在她話音落下的時候，停下了腳步，人已經走到了門口，仍舊是背對著她。
席耀司閉上了眼睛，她的同意，對於自己來說，就像是一場判決。這場判決的背後，到底是誰背叛了誰……
沒有人能夠知道，誰背叛了誰。
很久，沒有人回應。
時間在這一刻好象靜止了，寂靜無聲，卻讓人感覺沉悶的氣氛。
過了好半晌時間，他才悶悶地“恩”了一聲。
答應的瞬間，卻發現自己開始後悔。
但是已經不能回頭了！
外麵的一切還要等著自己去麵對，他不能再沉迷於自己的世界裏。還總是活在回憶裏，世界比自己想象得更加複雜。
桑凱琳聽到他沉默的首肯，忽然感覺到一絲心疼。而他的背影，那麽孤單，想起他之前的微笑，以及溫柔，此刻都讓她更加感慨。
“耀司……”她喊著他的名字，邁開腳步走向他。
纖細的手臂，遲疑了片刻，卻是慢慢地溫柔地從身後擁抱住他。
席耀司沒有拒絕，卻也沒有接受。他愣愣地站在原地，自己的雙腿好象已經在這裏生了根，動也不想動，動也不能動了。
她將自己的臉貼向他的脊背，將埋藏在心中那麽久的愛戀呢喃地說出，“耀司！我愛你！我不會離開你！”
“我會做一個好妻子！一個好媳婦！以後會是一個好媽媽！”
“請你相信我！”
席耀司仍舊閉著眼睛，忽然感覺到自己的眼底有些泛酸。心裏麵卻明白，並不是因為這個擁抱著自己的女人，她所講述得這番感人告白。
「如果是我，我絕對不會像個傻子一樣等一個人！」
「我是妖精！所以你可得把我抓牢點！要不然，我這個妖精沒準哪天就突然消失了呢！」
「你會恨我嗎？」
「我還不是你老婆呢！還沒結婚！知道嗎？說不定你就和別人……」
錢依依……
原來……
原來之前所有的話……
都在向自己訴說，她會離開的事實！
恨嗎？恨不起來！隻是有些心寒！
許久之後，席耀司睜開了眼睛。
他低頭，望著緊緊擁抱著自己的那兩條手臂。突然伸手將她的手拉開了，皺起眉頭，直覺地厭惡其他女人的碰觸。
“耀司……”桑凱琳被他的手勁搞得發痛，卻隻是強忍著輕輕地喊著他的名字。
而她受傷的眼底，卻是他依舊如往昔的冷酷俊容。
席耀司將她的手鬆開了，居高臨下地望著他，淡淡地說道，“既然你同意嫁給我！那麽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席耀司的夫人！”
“做好你自己應該做的本分，其餘的事情不用你插手！”
“無論你想要什麽，我都會滿足你！”
“但是，不要幹預我！明白了沒有？如果你同意，我們就結婚！”
桑凱琳呆呆地望著他，聽到他這麽說，頓時明白了他話裏所指的意思。
有名無實嗎？隻是這樣？
“我……”她呢喃了一聲，幾乎是自言自語，哽咽地說道，“我同意了！”
席耀司沉默地點點頭，瞥了眼時間，沉聲說道，“時間來不及了！選一套適合你的婚紗，換上跟我走！”
他說完，轉身走出了休息間。
桑凱琳低著頭，輕到不能再輕地“恩”了一聲。直到聽到關門的聲音，這才茫然地抬起頭，望著他離去的方向。
淚水，卻從臉頰滑落。
……
桑凱琳穿著白色的低V領婚紗，淚水已經不見了痕跡。她化上了精致的妝容，站在他麵前，抬頭揚起一張羞澀卻又甜蜜的容顏。她本來就是漂亮的女人，此刻精心打扮過，更是讓人眼前一亮。
即便知道，這原本不是自己的婚禮。
但是既然已經選擇，就不可以有任何埋怨笑著麵對！
她有得是時間來等他，也許，也許有一天，他會發現到她的存在。這樣想著，心裏麵忽然充滿了動力，希望那一天的到來不會太遙遠。
“耀司！”桑凱琳對著他展露一抹笑容，期待得到他的讚美。
“恩？”席耀司原本側過頭倚靠著牆，對於她的出現也沒有太多的在意。聽到她的呼喚，這才慢慢地扭頭，望向身前的女人。
瞬間，瞳孔不可抑製地放大。
桑凱琳身上的這套婚紗，居然就是錢依依之前穿過的那套。
他的眼前似乎浮現她俏麗的容顏，瞬間遮迷了他的眼。而那一雙靈動的大眼，卻不斷在自己的眼前閃爍，揮散不去。
這樣一看，兩人的身形除了一個較為高挑一個嬌小之外，倒也是相象。
席耀司看著她的婚紗，嘴角揚起一個弧度。卻讓人不明白，這個笑容裏包含了什麽含義。或者是嘲諷？或者是失落？
桑凱琳被他的注視盯得心裏發毛，幹澀地聲音問道，“耀司，不好看嗎？那我馬上去換一套，你等一下！”
她說著轉身，急於回休息間換婚紗。
身後的人卻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桑凱琳焦急地扭頭，瞧見了席耀司那張波瀾不興的酷臉，沒有展現任何情緒。
蹙起了秀眉，詫異地喊了聲，“耀司……”
席耀司抬起頭，忽略她身上所穿的婚紗，沉聲說道，“不用換了！”
反正換不換都一樣…
一件婚紗根本代表不了什麽！穿婚紗的人，已經不是她了！
其他就顯得不重要了！
席耀司站在她身前，目光深邃，卻是像極了童話故事裏英俊的王子。他將手伸出，聲音平穩，卻是低沉，還帶著一絲讓人無法察覺得悲鳴。
“現在，挽起我的手！”
桑凱琳被他的氣勢所蠱惑，完全沉溺於其中。
他太過美好，讓她忍不住傾倒。
顫顫地伸出手，卻是毫不遲疑地挽出了他的手臂。雖然，雖然不在他的心裏，但是現在能夠站在他身邊，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娶得是她，而不是別人！
樓梯口，阿Ben肅穆地等候著。
他抬頭瞧見來人，他們兩人的姿勢以及裝扮都讓自己明白一件事情。自己的主子，以及挽著的桑凱琳小姐，他們即將結婚。
阿Ben連忙低頭退到一旁，讓出道。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此刻望著他們兩人在一起，卻發現自己其實已經接受了那個名叫錢依依的小姐作為自己的女主。
雖然她愛錢如命，而且底細不清。
席耀司依舊隻是沉默不語，他的步履穩重，挽著桑凱琳朝著熱鬧的大廳慢慢地走去。一步一步，近到都可以聽見眾人喧嘩的聲音。
慢慢地閉上了眼睛，隻用一秒鍾再想念她！
睜開眼的時候，已經走到了大廳的正門口。
大廳內所有的人，似乎是感受到那份強烈的存在感。幾乎在同時收了嘈雜的聲音，紛紛回頭望向兩人。
隻見席耀司穿著黑色的經典西裝，英俊的容顏，瞧不出是喜是憂，散去了方才罕見的溫柔。而他的手中，挽著桑家的千金桑凱琳。
那一身潔白的婚紗，使得她看上去更為美麗動人。
嬌豔的臉龐映襯著那抹甜蜜的笑容，才讓人感覺到這是他們的婚禮。
“耀司少爺和桑小姐，看上去好配！”原本寂靜無聲的人群裏，突然有人小聲地說道。
隨即，連忙有人附和，“恩！是好配！一個英俊，一個美麗！果然是最登對的！原來是他們要結婚！居然還玩神秘！”
“是呢……”
在場的所有人，似乎都從驚訝中恢複了神色。十分有默契地開始鼓掌，衷心地祝福這一對新人結為夫妻，更是恭喜席耀司少爺順利接管席京財團。
數名可愛的小花童，走到了紅毯的兩旁，開始散花。
音樂響起，甜蜜的幸福時刻。
席耀司攜著她，慢慢地朝著大廳的盡頭走去。紅毯的那一頭，莊嚴肅穆的神父注目著他們的到來，等待著那一刻的來臨。
但是席家人與桑家人，看見他們的出現，一個個卻是莫名。
隻有他們知道，新娘臨時換了人。
而那位曾經被耀司珍惜嗬護過的錢依依小姐，不知道怎麽一回事，居然換成了桑凱琳。困惑與懷疑，在他們的心裏升騰。
但是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詢問，這樣一個關鍵的時候，兩家人都丟不起這個臉。
裴煥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他不動聲色地走到阿Ben身邊，沉聲問道，“耀司怎麽了？怎麽跟桑凱琳結婚了？”
“那個錢依依呢？她去哪裏了？”
阿Ben板著一張臉，靜靜地望著自己的主子。
目光並沒有移動半分，隻是死硬地吐出三個字，“不知道！”
終於，在眾人的鼓掌聲與注目中，兩人攜手來到了神父麵前。
席耀司抬頭平靜地望著神父，而他的眼底卻是空洞一片。突然有種茫然的感覺，說不出來的滋味，仿佛身邊的一切都與自己沒有關係。
原本他是主角，此刻卻像極了配角。
桑凱琳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發現他呆滯的目光，心裏麵微微怔忪，卻是有些擔憂。他該不會突然反悔，決定不娶她了？
挽著他的手，不自覺地用了力，卻是讓發愣的席耀司回了神。
他微微低下眼瞼，隻是沉靜了思緒。再抬起頭時，已經不見方才的恍然，隻是沒有期待地望著身前的神父，好象這是別人的婚禮。
桑凱琳收回了目光，同樣赤誠地望著神父。
一顆心，卻砰砰地跳著。
她不知道接下來，他是否會反悔，如果他反悔了，那麽她桑凱琳將會成為德國最大的笑話，也會成為桑家最大的恥.辱。
“如果兩位已經準備好，那麽儀式現在開始！”外國神父說著一口流利的中文，慈祥的注視著身前一對新人。
席耀司悶悶地“恩”了一聲，依舊冷酷異常。
“可以！”桑凱琳卻在同一時刻，甜甜地笑著。
氣氛在這個時候突然變得有些奇怪，眾人明明察覺出了那份怪異。但是仔細地想要找到原因，卻又無從查起。
大廳裏放起了肅穆的結婚儀式進行曲，神父身後的數十名孩童唱起了天籟般的歌曲。似乎可以感覺到，頭頂飛過了一群白鴿。
神父低沉的聲音，在吟唱聲中緩緩響起，“席耀司先生，你是否願意娶你身邊的這位小姐為妻……”
席耀司愣住了，他突然眯起了眼眸。
耳邊交疊起許多年前，稚氣的孩子聲。可是那些聲音，卻伴隨著他讓他生活在這個世界裏這麽長時間。
「耀司！你看！這個電視劇裏麵大人們結婚，都要這樣說的哦！」
「……」
「恩……耀司先生……娶你身邊的……愛她珍惜她……其他都不管……」
「你念得不對，是問句，不是肯定句！」
「啊？耀司好討厭！居然被你給發現了！不管！反正以後你要娶依依的！」
「……」
「依依親你一下！耀司就隻能娶依依！」
「……」
「不然以後就讓你變成韋小寶公公！」
「恩……」
由於席耀司遲遲不作回答，身後的眾人開始小聲地議論了。氣氛越來越奇怪，所有的人緊緊得盯著他們兩人，想象著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
神父低下頭望著新郎，又是問了一遍。
“席耀司先生，你是否願意娶你身邊的這位小姐為妻，愛她並珍惜她，無論貧富疾病，至死不渝？”
他鬆開了眼眸，意識在彷徨的時候，聽到身邊有人小聲地呼喊他，而那個聲音竟然同記憶裏稚氣天真的聲音相重疊，刹那他無法分辨清楚。
“耀司……”
「耀司……」
幾乎是在同時，他想也沒想，脫口而出，“我願意！”
好象是怕來不及，更像是對之前的遺憾作出的彌補，這一份遲到的願意，她是否還能感受到？
現在說，來不來得及，能否回到過去？
他們之間隻能這樣了嗎？
……
柏林斯科尼費爾德機場。
等候大廳的液晶超大屏幕裏，畫麵突然一轉。
德國娛樂頻道的女主持人興奮報道著今日的重大新聞，在長串的德語之後是英語報道，隨即輪到中文的同一實況報道。
“今日下午三點十五分，席京財團首席接班人席耀司先生與桑氏財團千金桑凱琳小姐在柏林皇家別墅舉行了隆重的婚禮。”
“席耀司也在同時從其父席光祖先生手中繼承席京財團，現下為席京財團總裁。”
“席桑兩家的聯姻，可謂說是德國兩大財團強強聯手！”
“請看本台的現場報道——”
畫麵又是迅速切換，那一幢皇家別墅又是赫然出現在眼前。
無數的記者，無數的車，無數的名人紛紛微笑著走進別墅，隻是始終見不到新郎與新娘的身影。這所有的一切，愈發神秘。
身邊的德國旅客，開始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
大廳裏坐在等候席上的一男一女，沉默地看著這則報道。
肯閉起了眼睛，不為所動。下一秒感覺到身旁的人，忽然站了起來。他卻沒有睜開眼，隻是沉聲問道，“你去哪裏！”
“洗手間！”錢依依邁著大步，頭也沒回，聲音虛無地飄來。
肯等到腳步聲遠去，這才睜開了眼睛，愣愣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此刻，她的背影看上去不再堅強與冷然。
下意識地透出一股悠然得落寞，纏繞著她，揮散不去。
錢依依低頭急步地走向女士洗手間，門被反手關上的刹那。她頹然地靠向門背，閉上眼的瞬間，溫熱的液體從眼眶流下。
「媽媽！耀司不見了啦！媽媽……」
「我不要他不見！依依要他回來！媽媽……」
……
她好象忘記說，如果等待有結果，那麽無論是多久，她都願意去等。
如果等待沒有結果，那麽哪怕是一秒，她都不想去等。
他們之間注定沒有結果！
所以……
她不會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