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替身演員
一天的開拍結束，回到廂港酒店的時候，已經將近傍晚。
台北的天氣一直悶熱，海風吹拂而過，一天下來，整個人就會感到有些黏黏的。汗水沾著貼身的襯衣，極度得不舒服。
紅色的勞斯萊斯剛停穩，引擎都還沒有熄滅，右側的車門被人打開。
錢依依焦急地跨出了車子，理也不理車內的大金主，非常煩躁地嚷嚷道，“好熱！那件皮衣穿得我都要長痱子了！我先去洗澡！”
這時，阿Ben也鑽出了車子，瞧著她飛快地繞過車身，直衝進酒店。
有些不悅地皺起眉頭，心裏麵卻是嘀咕：這位錢小姐！她好象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隻是一個小小助理！
回神走向後車座，恭敬地打開車門，喊道，“少爺！到酒店了！”
席耀司整個人隨即閃身出現，抿嘴不語。
目光鎮定地望著她，直到那抹靈巧的身影消失在酒店的大廳處。這才收回了視線，眼眸裏閃爍起絲絲詭異的光芒。
唇，有些興味地揚起。
酒店頂樓的豪華套房。
洗浴室裏傳出嘩啦啦的水聲，伴隨著某人愉悅地哼哼聲，交疊著響起。可以想象，裏麵的人此刻是多麽享受。
連通A、B兩個套房的大壁櫥，櫥門被人猛得打開。
席耀司徑自走進了臥室，邁開腳步，筆直地走向洗浴室。緊緊地盯著玻璃門，似乎不用開門，就這樣看，就可以瞧見裏麵的春色。
而他的眼底，正醞釀起某些漸漸洶湧的東西。
過了很久，玻璃門打開了。
錢依依愣愣地瞧見站在門口的男人，她隻裹了一條大浴巾，白皙的肌膚，經過長時間的溫水浸洗，而泛起微微的粉色，帶著特有的香氣。
“你怎麽在這裏！”她扯了扯嘴角。
席耀司沉默不語，冷酷的俊容，如同撒旦一般，堅毅得棱角分明。
這麽近看，才發現他是如此惑人，有些好心情地靠著玻璃門打量著他，終於明白為什麽有那麽多女人為他著迷。
“我來要債！”他輕吐出四個字。
錢依依瞪大了靈動的眼睛，有些謹慎地問道，“要債？我可不記得自己欠你什麽！”
她什麽時候欠過他了？真是奇怪！
就在這個時候，席耀司伸手一把扯過她，將她整個人往懷裏一帶，而他的唇，火熱地攻陷她，在吻中呢喃著出聲。
“剛才的一千萬，可不是給你替身費！”
錢依依不敢置信地望著赫然放大的俊容，驚覺他的奸詐！
他的吻，無限狂熱，帶著深深地霸道，卻又溫柔輾轉地吻著。可以感覺到，他將她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而這個吻，就是他給她的烙印。
錢依依有些發恨，抬手又想給他一個巴掌。
手迅捷地揚起，卻在離他那張俊容一英寸的地方，被他的大掌攔下。
“沒有一個人敢對我動手，而且還是個女人！”席耀司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驚覺她的瘦弱，猛然間，有些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錢依依冷哼了一聲，卻是湊近一張嬉皮笑臉，“哎呀？那麽席大導演現在這樣的舉動算是什麽呢？”
席耀司沒有吭聲，卻隻是深沉的目光瞅著她。
兩人離得太近了，近到都可以看清他的額角，一條非常細碎的疤痕。如果不是這樣近的距離，卻是無法察覺到的。
曖昧，卻是漸漸升騰，似有若無。
他的手好象明確占有似得緊摟著她的腰，即便是隔著浴巾，都可以感受到那份掌心的炙熱。
錢依依輕蹙起眉頭，直覺地反感這種親密的碰觸。
卻是裝作無所謂的樣子，有些無聊地扯起一抹笑，懶散地說道，“席大導演在發情嗎？還是想偶爾換換口味，換換我這種貨色呢？”
“錢——依——依——”席耀司聽到這番話，有些咬牙切齒地念著她的名字。
她輕輕地甩甩頭，又是有些興味地說道，“怎麽？男人不都是這樣的嗎？哎？五千萬對於席大導演來說不難吧？”
“要不要……”說著，唇貼在他的耳朵邊，吐著渾濁的氣，“試試……”
席耀司卻一把將她從自己懷裏推開，沒有任何猶豫，冷冷地望著她，赫色的瞳孔裏倒映出那張譏諷的蘋果臉。
“有過幾個！”他不帶感情地吐出這四個字。
錢依依愣了一下，一時間沒明白他的話，什麽有過幾個？思索了好半天，忽然有些羞憤地抬起頭，明亮的大眼裏燃燒起熊熊火焰。
這個男人，顯然已經將她當成……
臉上的笑容卻是市儈起來，認真地掰掰手指，又是嘖嘖說道，“數不過來！跟我上過床的男人，數不過來！”
她的手，被人狠狠握住，力氣大到嚇人。
席耀司望著她，滿臉陰霾，盯著她看了好半晌時間，卻是陰狠地放話。
“聽清楚！你最好給我安分一點！因為，從今天開始你是我的女人！”像是威脅，卻又更像是一種掠奪。
查不到她的過去，就死守住她的現在以及未來……
他的話，如同宣誓一般。
他的表情，沒有一點點開玩笑的意思。
錢依依有些錯愕，怔忪的目光凝望著他。看盡他的眼底深處，想要看清他的真正目的。他如此刻意接近，到底為了什麽？
難道說真是因為對她有興趣？這似乎太誇張了點！
長得英俊又多金又有地位又有權的男人，無論走到哪裏，都是不會缺少女人的！
況且，她非常有自知之明，自己絕對沒有那種蠱惑男人的魅力。
這位大導演突然出現，卿點她為貼身助理，對她的態度又是那麽奇怪。現在甚至開拍《神偷》大片，難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這樣想著，心裏猛然一驚。
錢依依不再嘻嘻哈哈，可愛的蘋果臉卸下了假裝的笑容，眼神凜冽，銳利的光芒迸發，肅穆地盯著他。
“你到底是誰！”語氣裏也透出些威懾以及冷然。
席耀司驚覺她整個人突變，不複之前的神情。這才是她的真正麵目嗎？
突然，扯起一抹笑。
挺拔高大的身軀隨之朝她靠去，緊緊地貼著她。薄薄的浴巾下，是她未著寸縷的粉嫩嬌軀，身上的馨香，將他環繞。
他低下頭，啃噬著她的頸項，像是在品嚐一道極至美食。
錢依依想不到他會有此突然的動作，等到反應過來，卻是感覺渾身顫栗，身體忍不住輕輕顫抖起來。
“我們做筆交易怎麽樣？”他停下了啃噬，咬著她的耳朵親昵地說道。
錢依依在心裏暗叫了一聲“糟糕”，自己居然這樣失策！怎麽會問這種問題！毫無疑問，已經犯了大忌！
展開賊西西的笑容，恢複了之前的調調，雙手自覺地摟住他的頸項。
帶著些調侃與曖昧地呢喃，“席大導演想做什麽交易呢？一千萬的交易，還是五千萬的交易？如果想要長時間包養我，那就得另外算價錢咯！”
“如果我想包養你一輩子呢？”他抬頭，單手撐著玻璃門，認真堅決地問道。
錢依依又是微微發愣，笑容更加嫵媚，“席大導演！這筆交易，可不小噢！很誘惑我！我想是女人都不會拒絕的吧？”
“可是呢……”她伸手，搖搖頭，指間在他的襯衣上輕輕劃著圈，“我對你沒興趣哎！”
席耀司眯起鷹眸，那一雙冰冷的眸子裏泛出冰藍色的光芒。
瞥見她半濕的短發貼著臉頰，卻是伸手撫向她的短發，突兀地說了句，“把你的頭發留長！”
轉身，不再繼續，飄渺的男聲從空氣裏傳來，“不用你有興趣！我認定就可以！”
……
自從那日的“包養事件”之後，接下來的幾天，恢複了平靜。而他們兩人的身份，似乎隻是導演與助理或者上司與下屬的關係。
但是，總是可以隱隱地感覺到他那雙炙熱的眼眸，不經意間投射而來的森森目光。
頓時猶如芒刺在背，渾身都感覺不舒服起來。
比如說，就像現在的情形。
“先把這裏清理掉！小張！快這裏！”
“還有那裏！你們動作快點！小心這些道具，輕點！”
“……”
剛拍完一個鏡頭，工作人員正忙碌地開始清理道具現場。也許是在席大導演的手下幹活的原因，所有的人都顯得精神熠熠，動作都變得麻利起來。
再次感歎，席大導演的魅力，真是無窮大！
攝影棚裏十分悶熱，安卉坐在不遠處吹著風扇休息。
嬌豔的臉上慢慢聚積起汗水，望向坐在前方的席耀司，眼神變得燦爛起來。伸手對著自己的助理說道，“把保溫瓶拿來！”
“安小姐！給你！”助理將保溫瓶取了出來，雙手奉上。
安卉雙手小心翼翼地接過保溫瓶，站起身來。有些遲疑，卻是邁開腳步，走到了席耀司身邊，低下頭的時候，已經揚起了嫵媚的笑容。
“席導演！這是百合銀耳蓮子羹，天氣這麽熱，喝一碗潤潤吧？”說話的刹那，局促起來。
席耀司連頭也沒抬，目光平穩地注視著前方，直接將她當成了隱形人。
也許，在他眼裏，根本就沒有任何人存在。
除了……
安卉羞紅了臉，萬分尷尬，隻好退回了座位。
坐在藤椅上，卻是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瞧見了正從工作人員手裏搶棒冰的錢依依。捧著保溫瓶的手，用力起來。
錢依依取了一根棒冰，蹦蹦跳跳地跑回了席耀司身邊。有些心滿意足地咬了一大口棒冰，頓時感覺涼爽無比。
“橘子口味。”一直沉默的席耀司突然開口了。
錢依依愣了一下，微微彎下腰，扭過頭看著他冷俊的側臉。
瞪大了圓潤的眼睛，好奇地問道，“你怎麽知道？”
席耀司抿嘴一笑，同樣扭過頭望著她，餘光瞥向她手中的橘子棒冰，忽然伸手抓過她的手，將她的手抓近自己嘴邊。
出奇不易得，大大地咬了一口。
“哇——你怎麽這樣！我才吃了一口！你怎麽嘴巴那麽大！一下子咬掉一半了！”錢依依自顧自地叫了起來。
似乎現在這個攝影棚裏，隻剩下他們兩人。
因為，所有的人已經呆呆地望著他們，手中的動作，說到一半的話，全部停了下來。
可是還在吵鬧的兩人，並沒有發覺身邊的異樣。
“味道不錯！”席耀司冷酷的俊容難得展現一抹孩子氣。
他的手還牢牢地抓著她，目光卻是有些戲謔地將她整個人鎖住。又是將棒冰拿近自己嘴邊，張口作勢又要咬下去。
錢依依連忙伸出另一隻手，狠狠地拍打開他抓住自己的那隻大手。
“放手！這根橘子棒冰是我的！你要吃自己不會去拿嗎？或者你給我錢，我就把這根棒冰賣給你！”她瞪大了眼睛，沒好氣地低吼。
席耀司卻沒有鬆手，她的那點力氣，讓他感覺像是被蚊子輕輕地叮了一下，隻是微微有些癢癢的。
“我不拿！我也不買！我就要你手裏這根！”似乎是與她杠上了，故意找茬似地刁難。
說著，又是低頭大大地咬了一口。
這才心滿意足地鬆開了手，卻是有些得意地望著她。
而她臉上心痛的表情，讓他的心情一下子飛到了八萬九千米的高空，頓時愉悅起來。
錢依依食指與拇指捏著棒冰棍，不敢相信他居然兩口就把它吃光了！
“你——”咬牙切齒，正想開口說些什麽。
餘光卻瞥見了張口瞪目的眾人，猛然間想起，自己還在攝影棚裏！而他們方才親昵的舉動，顯然已經被眾人當作最佳的免費電影觀看。
癟了癟嘴，有些無可奈何地將接下來的話全部吞了進去。
微微朝後跨了一小步，退回到助理的位置。
席耀司注意她細微的舉動，俊容已經恢複了一貫的冷酷。他的眼神冷冷地掃過眾人，而被他目光瞥過的人驚覺顫栗。
安卉握著保溫瓶的手，指關節都開始有些泛青。
扭頭的刹那，瞥見角落裏的女孩子。她是下一個鏡頭裏，與自己演對戲的小演員。
至於下一個鏡頭的內容……
朝著身邊的助理招了招手，助理連忙彎下身附耳聆聽。
“知道了！安小姐！”助理點了點頭，然後轉身朝著角落裏的女孩子走去。
沒過一會兒，助理完成任務回來了，在她耳邊小聲地稟告，“安小姐！已經搞定了！她說她答應！”
“從我的卡裏劃三十萬匯到她的戶頭裏！”安卉甩甩手，徑自擰開保溫瓶的蓋子，倒了一小碗，獨自喝了起來。
她的目光，注視著身前的瘦小的背影。
嘴角揚起的笑容，變得森然起來。使得原本豔麗的容顏，看上去有些猙獰。
忽然，雙眼閃現陰險的光芒。
十分鍾後，工作人員的組長恭敬地走到席耀司身邊，稟告道，“席導演！已經布置好場景了！下個鏡頭可以開拍了！”
席耀司沒有說話，隻是微微點頭。
男人得到了他的首肯，急忙轉過身，對著大夥兒喊道，“開始了！大家精神抖擻點！”
“攝影機OK！”
“第二小組也已經搞定！”
“我這裏也沒問題了！”
所有的工作人員再次準備完畢，紛紛報告回答。
就在這個時候，安卉已經換回了黑色皮衣，皮衣破損而且沾著斑斑幹涸的血跡，顯得潦倒落魄。
黑色的長發，已經被高高地紮起，成為一束，卻是淩亂，讓人感覺之前經曆了一場殊死搏鬥。嬌豔的臉龐，不複精致的妝容。
此刻她的臉，被化妝師添上了傷痕以及血跡，為了配合接下來的鏡頭。
安卉走向布置好的場景裏，轉身對著席耀司微笑，“席導演！可以開始了！”
與女一號演對手戲的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而她扮演背叛組織的角色。更是片中女主的好友，一起長大的兒時同伴。
當下的鏡頭，就是兩人經曆過生死關卡之後，進行麵對麵地對峙。
安卉扮演的女一號知道真相後，要伸手打女配一巴掌，然後轉過身，放任女配離開。
小演員朝著場景走了幾步，忽然捂著肚子，難受得原地蹲下。
“你怎麽啦？這鏡頭都要拍了！可別死會了！”組長連忙奔向她，焦急地詢問。
小演員隻是搖頭，連連甩手，“我不行了！我估計是胃病又犯了！我痛得不行了！”
“這可怎麽辦？去哪找臨時演員！”組長扭過頭，望向席耀司，征詢他的意見，“席導演！現在演員臨時生病了，怎麽辦？”
席耀司冷冷地望向前方，吐出兩個字，“取消！”
“席導演！”安卉在這個時候開口了，臉上的笑容卻是十分溫柔。
搖了搖頭，萬分歎息地說道，“席導演！大家忙了半天，取消不是白忙了嘛！要不找個替身吧？”
“是！反正接下來的鏡頭，女配隻有背影，甚至連台詞都沒有！”組長也附和地說道。
席耀司點了點頭，沒有意見。
眾人鬆了口氣，但是接下來的問題接著出現！
這個替身，由誰來演呢？
就在大夥思索著人選的時候，安卉恍然大悟地輕呼出聲，“錢助理！我覺得你和這個小演員的背影挺相似，而且你們都是短發！”
錢依依聽到她的話，直覺地迎上她的目光，卻可以清楚地瞧見她眼底閃爍的那一片陰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