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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應有懲罰

  別墅第六層。


  尚未走到第六層,遠遠地就可以聽見女人嘶啞的叫嚷聲,“不要動我……叫你們不要動我……我要見司徒皇……我要見他……他去哪裏了……你們把他給我找來……”


  “做什麽!不要接近我!不要碰我——”


  “啊——”


  司徒皇聽到這熟悉的女聲,心裏更是焦急。他連忙奔上了六樓,走向那一間房間。樓道裏,站著幾名護士。護士們瞧見他的到來,連忙朝後退了幾步。


  “怎麽回事!”他一下子衝到了房門口,一抬頭,瞧見了大床上正在掙紮的陸小語,以及按住陸小語雙手,防止她亂動的兩個護士。


  陸小語隻感覺自己眼前一陣眼花繚亂,聽覺也變得朦朧。胃裏一陣惡心到不行,她一個翻身,又是嘔吐不止。由於之前她根本沒有吃什麽東西,所以現在也隻是幹嘔。


  “語!”司徒皇連忙奔到了床沿,怒聲嗬斥道,“還不給我把手鬆開!找死嗎?”


  兩個護士嚇得連忙鬆了手,退到了一旁。


  司徒皇急忙扶起了她,坐在床沿,將她圈在懷裏。瞧見她額頭滲出汗水,瞧見她痛苦地樣子,他心疼不已。握住了她的手,又是關切地問道,“怎麽了?怎麽會這樣!怎麽了?”


  “……”陸小語感覺到讓她安心的氣息,她尚未聽清楚他的話,隻是那份疼痛糾纏著她,讓她恨不得一死了之。


  “語!”司徒皇不知道該怎麽辦,抬頭望向傑穆斯,“快!快讓她安靜下來!”


  傑穆斯連忙吩咐護士,“你們快給羽堂主攝入鎮定劑。”


  “是!”護士熟練地從身後的病車上取出鎮定藥劑,針筒抽滿了藥劑。她走到了床沿,拿酒精擦拭了陸小語的手腕,將鎮定劑打入她的體內。


  打入鎮定劑後的陸小語果然安靜了下來,眼前一黑,身體無法負荷地陷入沉睡之中。


  “這是怎麽回事!傑穆斯!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了?怎麽會這樣!”瞧見她昏迷不醒,司徒皇暴躁不安。他將她放倒在床上,又是怒聲問道。


  而在房間內沉默了半天的傑穆斯,解釋道,“殿下,這可能是羽堂主體內病毒的原因。除了病毒引起的反應,屬下猜想不出任何可能的理由。”


  “病毒?那就快去研製抗病毒的藥物!”


  “是!殿下!屬下竭盡全力!”傑穆斯卸下了一貫的笑意,沉著一張臉。轉身的時候,他特意吩咐一旁的護士,“你們兩個留下,隨時注意情況!”


  “有什麽突發情況,馬上通知我!”


  “明白!”


  兩個護士都是接受過高級護理醫療知識的精英,她們值得信賴。對於應急措施,也能夠獨擋一麵,更是他一手調.教訓練出來的。


  等到傑穆斯走後,兩個護士十分識趣地先退出了房間。


  床前的椅子上,司徒皇握著她的手,守護著她。即便是在睡夢中,她也似乎被什麽東西折磨著,時不時皺起眉頭,痛苦的樣子。


  “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他自責地說道。


  滿室的寂靜,天色已經暗得深沉了。


  台北,今日多雲轉陰。


  下午三點左右,陽光就漸漸隱去。原本藍藍的天,也變得有些昏暗了。郊外山頂的別墅三樓,依舊是惟獨那間最為偏僻的房間窗簾緊閉。黑色的窗簾掩蓋下,那間房間顯得皈依。

  那是書房,大班桌上的電腦閃爍著藍色的刺目光芒,在幽暗的房間裏,顯得分外顯眼。


  電腦前,江森焦急地靜坐著。可是他的神情,卻是慌亂,沒有了以往的成穩。他焦急地等候著對方的回複,因為不確信,更因為陸小語的久無音訓。


  不知道怎麽了,最近他總是感覺煩躁不安。


  照道理來說,她去了意大利之後,應該會和他保持聯絡。可是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聯係呢?他不禁有些擔心,難道說出事情了?還是他所做的手腳被人發現了?

  剛才,他急著發郵件尋找天皇。不管如何,他也要見妹妹一麵,安全地救出她。


  已經有多久沒見過彩霓了,恐怕他都要忘記她的模樣了呢。彩霓從小就身體不好,這也是他最為擔心的事情。雖然這些年,他都會收到從各個國家寄來的錄音帶,聽到她的聲音。可是,這些是遠遠不夠的。


  更何況,最近三個月,都再也沒有收到過錄音帶。他不免有些擔憂。


  “嘟嘟——”電腦音響忽然響起了聲音。


  江森急忙點開郵件,感覺自己像是憋了一口氣一樣。目光瞧見了郵件上的一行字,忽然四肢百骸,驚訝到無比。他還以為做得完美無缺,可是為什麽,竟然還是被他知道了?

  而書房電腦的郵件上顯示著這樣一行字——「你私自調換藥劑的事情,我全都知道。所以,你要承受理應的懲罰。給你最後的機會,拿到司徒宿哲的骨灰,再和我聯係。」


  不,那樣一個神秘又有權勢的人,又怎麽會不知道呢?該死!


  轉念一想,那麽司徒皇必定會派人來抓自己!


  不行,他要馬上就走。


  江森慌亂地站起身來,他又是急忙打開了抽屜,翻開書頁。將珍藏在書籍首飾盒裏的愛心形狀的項鏈取出,慌亂地打開,瞧見了項鏈裏活潑可愛的女孩兒。他又是緊張了神色,將項鏈放進了西裝內層的口袋裏。


  拿起桌上的車鑰匙,匆匆地走出了房間。


  他幾乎是奔跑地走出了別墅,坐入自己的轎車裏,駛離別墅揚長而去。


  天空一陣烏雲席卷而來,原本說是陰天,此刻下起了朦朦小雨。夏日裏的一陣涼意。


  ……


  日本。


  七月的大阪,十分炎熱。一處私人豪華別墅的花園裏,鳳仙花開得很是繁榮。煞紅、粉紅的花朵,爭相怒放,花大而色豔。遠遠望去,那一片真是美不勝收,陽光下格外燦爛。


  而在別墅的三樓,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坐著一個女人。


  女人靜靜地坐在輪椅上,頭發很長很亂,約莫四十出頭,穿著白衣服白褲子。她的神情呆滯,沒有焦距地望著某一點。有時候,忽然傻傻地笑一下,有時候,又忽然皺眉頭,更有時候,雙眼裏迸發出怒氣。


  房間很空曠也很幹淨,可是隻有一張大床。除了大床,其他東西都瞧不見半分。


  突然,房間的門被人輕輕地敲響了。


  一個身穿粉色特護服的女人走進了房間內,她的手裏端著托盤,而托盤裏放著一個小盤子。盤子裏是一把紅紅綠綠的藥丸,還有一杯清水。


  特護的到來,並沒有讓坐在輪椅上的女人有任何反應。


  她依舊像是木偶一樣,呆呆地望著窗外。

  特護一手拿著水杯,另一隻手拿起小盤子,走到了女人的身旁。她微微彎下腰,扭頭望了眼窗外的鳳仙花,又是回頭望向女人。柔和了神情,輕輕地開口說道,“鳳仙花開得真美呢,和您年輕的時候一定一樣呢。不過,我們還是要吃糖哦!”


  “不!”女人終於開口了,卻隻有一個字。


  特護搖搖頭,又是耐心地勸說道,更甚至是做了交換條件,“不可以的哦!要吃糖的呢!吃完糖,我給你梳一個好看的頭發,好不好?”


  “馬尾巴。”女人將頭一歪,有些癡癡的樣子。


  “好!馬尾巴!”特護滿意地點點頭,也算是鬆了口氣。


  女人這才伸出了枯瘦如柴的手,將小盤子裏的那一大把藥抓起,塞進了自己的嘴裏。她甚至連水也沒有喝一口,就將這些藥統統吞了下去。仿佛這些藥,真得是糖果一樣。


  “恩!我來給你梳馬尾!”特護從衣服的前口袋裏取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梳子,慢慢地替她梳著頭發。沒過一會兒時間,一個馬尾紮好了。


  女人扭頭,望著黑色的瓷磚牆壁,那黑色的瓷磚裏隱現出自己的模糊身影。她滿意地看著自己的馬尾,眼神裏閃爍過一絲光芒,又是癡癡地低下了頭。


  “你乖乖地在這裏看花,我出去咯!”特護輕聲說完,轉身走向了房門。


  房門卻在這個時候湊巧地打開了,房間外站著中年男子。泛白的鬢角,不梳於歲月的強勁氣勢,以及額頭上那一道明顯的刀疤。舉手投足間,感覺到了那份懾人的氣焰。


  特護瞧見男人,立即站定在原地,恭敬地喊道,“黑崎先生。”


  男人正是黑崎罡,他望著輪椅上的女人,陰沉地說道,“下去!”


  “是!”特護又是應聲,急忙退出了房間。房門,被人輕輕地帶上了。


  黑崎罡步履沉穩地走到了女人身邊,雙手一用力,握住了輪椅的椅臂。猛地用力,將輪椅弄翻在地。而輪椅上坐著的女人,也隨著輪椅一起翻滾在地上。


  可是她沒有吭聲,像個木頭人一樣就這樣趴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黑崎罡瞪著怒眸望著匍匐在地的女人,一張老臉更顯得陰鬱萬分。他沉聲說道,“你給我說,記憶晶片的下落!給我說!不然我就殺死你的兒子,殺死他!”


  “我要司徒宿哲的骨灰,一天沒有見到他的骨灰,一天不會告訴你!你用不著老是拿他說事!嗬嗬,有本事你就殺了他!怎麽?還是你下不了手?”


  “是啊,畢竟是自己養了二十幾年的兒子,你怎麽下得了手呢?”


  “養條狗還有感情,對不對,白震遠?”女人冷冷地笑著,喊出了他的另外一個名字。女聲回蕩在空曠的房間裏,顯得格外驚心。


  黑崎罡猙獰了有些蒼老的麵容,那份暴戾愈發明顯。


  他沒有說上半句話,隻是陰霾地轉身,離開了這個房間。


  女人閉著眼睛,任由自己睡倒在地上。她一動也動不了,因為她的雙腿已經斷了。可是她的唇角,卻勾勒出一個笑容。笑容裏有些森然的味道,足夠讓人不寒而栗。


  落地窗外的鳳仙花開得依舊燦爛,燦爛到和那年一樣。


  七月,鳳仙花開。


  還可以清晰地記得,有人對她說,「你真漂亮,以後誰娶到你,真是有福氣了。可惜,司徒大哥這輩子也沒有這個福氣啦。」

  意大利羅馬。


  郊外的葡萄莊園,很是清淨。葡萄的香氣,讓人的味蕾蠢.蠢.欲.動。這一天,陸小語胃口大開,吃了一個小碗的米粥。剛放下湯匙,身旁就有人送來一個鼓勵的親吻。


  “討厭!”她扭頭,已經紅了一張臉。


  原本已經蒼白不堪,這份突然的緋紅讓她看上明朗滋潤不少。


  而在一旁的司徒皇有些看得呆了,他有些泛傻,笑得賊賊的,“恩!聽說女人說討厭,其實就是喜歡。看你這麽討厭我,其實你應該很喜歡我吧?”


  “少臭美了!誰喜歡你了!這個世界上,我最討厭的人就是你!”陸小語半躺在床上,扭頭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又是故意不去看他。


  司徒皇握住了她的手,將她的手撫向了自己的臉龐,“怎麽辦呢?陸小語竟然對我說,這個世界上最喜歡的人就是我!哎,沒辦法,誰讓我那麽優秀呢?”


  “喂!你真得好自大!自大鬼!”陸小語有些吃不消地扭頭望想他,瞧見他一臉逗趣的樣子,竟然是又好氣又好笑。


  ……


  司徒皇瞧見她笑顏如花,心裏一陣溫暖。喜歡看見她的笑容,就像是最為和煦的風,吹拂過自己的心,可以感覺到那份陽光一般得燦爛明媚。他望著她,含情脈脈地說道,“喜歡看你笑,你笑起來真好看!”


  “恩哼!”陸小語哼哼了幾聲,她忍不住調侃道,“哦哦哦!就是我笑起來好看,我其他時間一點也不好看嗎?”


  他有些驚訝於她一時間的孩子氣以及調皮,伸手輕輕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寵溺地說道,“傻瓜!誰說的!不管是你冷漠的樣子,還是笑的樣子,都很好看!不過呢,我有一點很好奇!”


  “好奇什麽?”她問道。


  司徒皇單手支著頭,靠床沿歪著頭打量著她,“你說你在我身邊都呆了五年,你這麽冷漠的樣子,偽裝得累不累?看來你該去拍戲,一定是個好演員!要不這樣吧生個孩子,他要是去做演員一定很優秀!”


  “演員?不讓你的孩子做黑道之王了?”


  陸小語聽到他這麽說,一下子想起了她那位表哥裴煥。也不知道他去哪裏了,是不是回日本了。更不知道他有沒有和盼兒聯係,隻是希望他們都過得好。


  他搖搖頭,從椅子上站起身,坐在了床沿。輕手環抱住她,沉聲說道,“我累了,你也累了。等無雙滿十八歲,就讓她繼承卡登。到時候,我就一無所有了。”


  “恩!一無所有就一無所有。天涯海角,我跟你流浪去!”陸小語登時明白了他的心思,有些動容地擁抱住他。頭靠在了他寬闊的肩頭,感受到那份讓自己安心的感覺。


  這就像小時候,擁抱住了爸爸一樣。


  他的義父司徒宿哲,帶給了他這所有的一切。其實這些成就權勢,與他自身的努力是分不開的。可是他一句簡單的累了,就放下了所有。尋常人,是始終辦不到的。她突然感覺欣喜,自己愛上的男人,是這樣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司徒皇卻也在欣喜,欣喜她的體貼以及寬容。


  低下頭,在她的後頸落下一個深深的吻。他的聲音,更加柔和了,“我可舍不得讓你跟著我流浪,你不是說要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嗎?這幾天,有沒有好好想想呢?”

  “恩……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陸小語歪著頭,閉著眼睛,努力地回想著。


  該去什麽地方呢?其實,隻要他在身邊,不管是去哪裏,她都會感覺很幸福。隻是,厭煩了這一切的紛擾。她不禁開始渴望那種平淡的日子,一無所有也沒有關係,隻要他們還擁有對方。


  司徒皇沉沉地點頭,等待著她的下文。


  其實,他還是會忍不住擔憂。已經好幾天了,都沒有研究出病毒的成分。看著她一天天消瘦,他感覺心疼以及自責。到底問題出在哪裏,他不知道。更甚至,都不想讓她知道自己中了病毒。


  希望她有一個愉快的心情,不希望影響到她。


  而閉著眼睛的陸小語隻感覺到絲絲甜蜜,忽然,記憶裏浮現起從前聽說的古巴比淪關於空中花園的美麗傳說。


  那是一個十分動人的美麗傳說。


  “你知道空中花園嗎?”陸小語喃喃說道。


  “什麽?”司徒皇顯然並不知道,他好奇地問道。


  陸小語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從前呢,巴比倫國王娶了公主。公主美麗可人,深得寵愛。可是時間一長,公主愁容漸生。國王不知道為什麽。公主說她的家鄉山巒疊翠,花草叢生。可是這裏是一望無際的巴比倫平原,連個小山丘都找不到。原來公主得了思鄉病。於是,國王令工匠按照公主家鄉的景色,在他的宮殿裏,建造了層層疊疊的階梯型花園,上麵栽滿了奇花異草,山間小道,潺潺流水。城樓矗立在空中,終於博得公主的歡心。”


  “恩……沒聽過……”司徒皇有些不解風情地回道,“你也想要一個空中花園?”


  因為她的話,他的腦子裏馬上有了這個想法。


  陸小語無語地拍了拍他的後背,好笑地說道,“拜托你,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空中花園呢!我想去巴比倫,去那兒吧。找個小鎮,去那裏生活。”


  “恩,好……我們蓋一個兩層高的小別墅。前麵是個小花園,花園裏種滿了花。”


  陸小語幸福地點頭,眼前似乎已經瞧見了那美好的場景。


  窗外七月的天,藍得徹底。


  同一時刻,意大利東北部的城市威尼斯,也是亞得裏亞海威尼斯灣西北岸重要港口。這是一個美麗的水上城市,所有的美麗建築都沉浮於水麵之上,所有的一切都離不開“水”字。


  蜿蜒的水巷,流動的清波,它就好像一個漂浮在碧波上浪漫的夢,詩情畫意久久揮之不去。整個城市,隻靠一條長堤與意大利大陸半島連接。


  小船來往穿梭的威尼斯河道街頭,坐著沉默邋遢的中年男人。


  從外貌可以看出,他來自東方。


  他穿著黑色的T恤,一條簡單的牛仔褲。背著一個雙肩背包,像是一個步履沉重的旅行者。而他的手裏,握著一條愛心形狀的項鏈,眼神裏流露出一抹渴望。


  隨著小船的晃動,他看著項鏈仍舊是一動不動。


  也許,他是為情所傷。


  也許,是為了其他什麽……


  沒有人知道,他是從何而來,又從何而去。


  船隻靠了岸,他收起了手中的項鏈。起身,踏上了岸。那孤單的身影終於消失在稀疏的人群裏,淹沒於一個小點。


  這樣的人,在威尼斯太過尋常了,絲毫不會引起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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