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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輸了自己

  陸廣梁帶著遺憾閉上了眼睛,長眠不起。握著她的手,卻還始終緊緊地抓著,好象是在擔心,更是不放心。隻是眼角的淚水,慢慢地幹涸了。


  他的手,終於放鬆了姿勢,如此落寞。


  陸小語反射性地抓緊了他的手,不願意放開。她低下頭,望著叔叔安靜平和的容顏,心裏麵忽然感覺荒蕪一片。她咬著唇,淚水啪嗒啪嗒地落下,全部落在了他的臉上。


  他的嘴角,還帶著鮮血,混合著她的淚水,再也分不清楚。


  袖口胡亂地擦去他嘴角的血跡,手都在顫抖。壓抑著的心情,卻怎麽也無法爆發。她應該嚎啕大哭才對,可是為什麽她哭不出來。她應該發泄才對,可是她就是無法發泄。


  陸小語望著手術台上已經死去的陸廣梁,感覺到他手心的溫度一點點變涼。最後,無奈地動了動唇,呼喊道,“叔叔……你醒來……你別走……”


  “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我會害怕。”


  為什麽……


  為什麽一個個都要離我而去,為什麽又剩下我一個人。她又是犯了什麽錯?非要她去承擔?為什麽別人擁有美滿的家庭?為什麽她一次又一次遇見親人的死去?


  陸小語痛苦地抬起頭,朝著無人的手術室大吼,“為——什——麽——”


  身體猛地疲憊,她無力地朝後倒去。不是死去就能忘記一切……是不是這樣就可以不會再難受……


  而在手術室外的司徒皇聽見手術室內猛然傳來的哀吼聲,她突然的喊叫聲,讓他刹那間心神一陣激蕩。拔開腳步,幾乎是狼狽地衝進了手術室。


  手術室裏充滿了消毒水刺鼻的味道以及血腥味,聚光燈下的手術台上陸廣梁平靜得躺著。可是卻已經感覺到了那份死寂,顯然他已經走了。


  他低頭,瞧見了倒在地上的陸小語。


  司徒皇心中一緊,急忙奔到她身邊,伸手摟住了她。他剛想將她打很抱起,卻被她微弱的力量製止了。慌張了目光,對上了她虛弱無助的眼神。


  一時間,這雙眼與記憶裏的眼睛所重疊,他恍然失神。


  陸小語顫抖著雙手,揪緊了他的衣服,聲音微弱,她輕聲問道,“告訴我,你到底對我叔叔說了些什麽。為什麽他會一下子病發,告訴我!”


  叔叔臨終之時,到底要告訴她什麽?他想說些什麽?

  可是他口口聲聲說著司徒皇的名字,他是想告訴她什麽真相嗎?難道說,是他害了叔叔?是不是他?因為她的一廂情願,而她終究不過是他的玩物?

  所以,他可以很狠心地對叔叔說一些嘲諷的話?

  陸小語想到這裏,強烈克製著心裏的那份怒火以及傷痛。她想要聽見他的回答,她想要知道他到底是怎麽想的。最後一刻殘留的情感,迫使自己要聽到答案。


  她就是這麽傻……


  傻到放任他去接近自己的叔叔……


  “你告訴我!你說!為什麽叔叔突然病發了!你開口!你說話!你為什麽不說話……”陸小語痛苦地呢喃,雙手更是無力地捶打著他。


  他的默然不應,讓她心裏那份隱隱的火焰終於熄滅。


  司徒皇聽見了她的質問,感受到了她的痛苦,甚至能夠明白她此刻的傷痛。可是,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因為,事實真相的確如此。


  的確是他刺激了陸廣梁,害得他提前死去。


  但是為什麽他就是說不出口?應該要狠狠地傷害她,讓她更加痛苦,將她鎖在自己身邊,不讓她離開才對!為什麽就是做不到這樣對她?

  自己甚至連那個真相都不願意說出口,這是為什麽?

  他是在害怕嗎?害怕著什麽?

  陸小語眼見他遲遲不肯作答,一顆心終於低落至穀地。封塵了自己,封閉了自己,不想讓他繼續攪亂自己。他的所有一切,她的妄想悸動,到這裏是應該停止了。


  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她竟然猛地推開了他。


  顫抖著雙腳,從地上站了起來。而他被她推得跌坐在地上,也隨之站了起來。兩人麵對麵地注視著。她明白自己無法與他抗衡,可是如今,她已經生無可戀。


  哀莫大於心死,她總是明白了。


  反正也不會有誰替她難過,已經無牽無掛了,已經無所謂了。


  陸小語望著他,忽然釋然地笑,“你隱藏得很好,司徒皇,你真得很會演戲。你的目的終於達到了,你終於狠狠地傷害了我,終於將我逼上了絕境。”


  “讓我剛獲得一點點快樂,就讓我摔到了深淵裏,我爬也爬不起來了。”


  “是,沒有一個得罪過你的人,還會有好下場。我在你身邊臥底五年,已經犯了你的大忌,可是我竟然還會這樣可笑得認為你不像那些黑道上的人一樣無.恥。”


  “現在我錯了,我錯得離譜!我從未看清過你,你隻見過我叔叔一麵,就害死了他!司徒皇!我恨你!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遇見你!”


  最為後悔的事情,就是竟然會對你動心……


  陸小語沒心沒肺地笑著,淚水嘩地落下。她的話說完了,感覺心裏也劃了一道口子,血流不止。說話的時候,她一直在等待,等待他會說一句為自己辯解的話。


  可是,可是終究還是沒有。


  一場希望一場空,到頭來什麽都沒有。


  她快要不能呼吸了,為什麽心會那麽痛呢?

  是不是世界末日快來了,所以她才會感覺自己根本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呢?所有的一切,剛剛得到的那點點幸福渴望,在這個時候全部瓦解。


  ……


  司徒皇瞧見了她的淚水,不知怎麽了,心裏猛得一抽。這個時候,他突然有種感覺,似乎她已經慢慢從自己身邊走遠了。而這個距離,恰恰是他自己所為。


  他的手揚起,將她推開了。


  時間滴答滴答地流逝,一寸一寸慢慢冷卻了溫度。


  他猛地握緊了雙手成拳,指關節都在咯吱咯吱作響。可是為什麽他卻一步也動不了,甚至連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她的笑容,讓自己感覺如此刺目。


  不僅僅是刺目,甚至是刺痛了他的心。


  他的身旁躺著已經安息的陸廣梁,他的麵前是質問自己的陸小語。他被夾在中間,閉眼的時候,忽然感覺迷茫彷徨惶恐。為什麽還是帶著恨意,為什麽還是不能放下。


  究竟是誰沒有放下,是那份痛苦記憶,還是他自己?


  司徒皇看著她,終於蹣跚地朝前走了一步。此刻,他竟然隻想要擁抱住她,擁抱住這個滿臉淚水卻還在微笑的女人。他隻想將她擁抱進懷裏,什麽話也不想說。


  可是,他剛走一步,她卻朝後退一步。


  他再繼續走一步,她又是顫抖地朝後退一步。兩人你進我退,始終沒有跨越一步。

  司徒皇忽然有些急了,他猛地抬頭望向她,怒吼了一聲,“不準你退!誰準你退了?在我的世界裏,沒有我的準許,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退!”


  轟——


  陸小語聽見這句話,隻感覺自己的心口堵得發慌。笑容更加柔媚了,可是也更加寒冷。眼底的寒意,心中的寒意,交織在一起,濃鬱得化不開。


  他說的沒錯,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改變過半分。


  在他的世界裏,沒有一個人可以全身而退,除了他自己。五年來,又有哪個女人真得入了他的心。她突然感到可笑,她可以冷靜地告訴任何一個人,他是一個沒有心的人。


  他沒有心,所以絕對不會愛上任何一個人。


  而她在那個時候告訴別人的同時,也不正是在警告自己嗎?告戒自己,不可以對他動心。告戒自己,不可以對他有感覺。告戒自己,他是他,她是她。


  他們兩人,是永遠無法觸碰的天平兩斷。


  想要保持繼續的平衡,隻能站在原地不動。


  而現在,她打破了這份平衡,所以是她活該受罪。感情的世界裏,沒有任何一個人是錯的,沒有任何一個人。如果要說怪罪,隻能怪那個先愛上的。


  誰先愛上,誰先疼。


  但是這一次,可不可以她先說退出?受夠了,真得受夠了!到底要怎麽樣,才能擺脫?如果隻有一死,那麽就讓她死吧!

  她並不害怕死亡,隻是怕死了以後……再也看不見他的容顏了……


  再次悲戚地笑,卻是為了自己這份懦弱。


  你真沒用,陸小語!


  司徒皇見到她臉龐又是一抹更為淒慘的笑容,淚水卻止住了。這抹笑容,昭示著什麽,讓他心裏頓時一緊。他急切地想要抓住她,不管如何。


  “過來!過來我身邊!不然的話,我就讓這家醫院都消失掉!不管你走到哪裏,我都會把你抓回來!所以,你還是乖乖地給我過來!”


  “聽見了沒有?”


  “給我過來!”


  怒吼聲落下,她卻以極其迅猛地速度奔到了一旁,拿起一把鋒利的手術刀。雙手握著手術刀,毅然決然地對準了自己的胸口,絲毫沒有半分猶豫。


  司徒皇瞧見了她骸人的舉動,一時間悶住了,腦子裏一片空白。


  那把鋒利的手術刀,像是刺在心頭,讓他感覺四肢百骸。他再也不敢前一步,原本沸騰的怒氣也在瞬間熄滅,隻感覺到一陣陰冷,從腳底開始蔓延而起。


  不……不要……


  不要這樣……


  他真得想看見這樣的情景嗎?他到底要的是什麽?如果她死了,那麽他呢?他會怎麽樣?一時間,他無法想象,也不能想象。


  幾乎是脫口而出,他焦急地喊道,“陸小語!放你手裏的刀!”


  “快點放下!你沒有聽見嗎?我讓你放下!”眼見她不聽自己的勸阻,手術刀卻反而往自己的心頭又移進了幾分,他的心快從喉嚨裏跳出來了。


  明白她的固執到讓人發指的脾氣,明白她真得會用刀刺傷自己。


  他害怕了……


  陸小語卻隻是微笑,此刻她的笑容美麗得如同鑽石一樣閃爍。她的手緊緊握著手術刀,對準了自己的胸口。她望著他,也望進了他的眼底。


  隻是他眼中深邃複雜的情緒,讓她看不清也看不明白。


  不過,她已經不想再懂了,太累了,累到她沒有再繼續反抗掙紮的能力了。

  陸小語從容地笑著,緩緩開口,“司徒皇,你從未愛過我。我到現在才明白,我隻不過是手掌心裏的一個玩具。你是黑道之王,高高在上,從來沒有人反抗過你。”


  “而我算是一個例外,所以你的好勝心被完全挑起。”


  “征服一個不屑於你的女人,很有趣吧?是不是讓你感覺很有感覺?那種勝利不是讓你感覺很快樂?”


  “現在,你的目的實現了。我被打敗了。我無可救藥地被你打敗了。”


  “隻是你千算萬算,有沒有算到我這個玩具,會選擇自己毀滅自己呢?最後一步,我贏了你,可是輸了自己!還是算你狠,司徒皇!”


  她輕柔地將所有的話說完,在他錯愕的俊容下將刀狠狠地拿起,朝著自己的胸口刺去。嘴角的笑容在這一刻,分不清楚是喜是悲。


  真得要結束了……


  為什麽還是會心痛呢……


  ……


  司徒皇眼見她將手術刀往胸口刺去,整個人瀕臨崩潰的狀態。他來不及阻止,卻焦急而又恐懼地大吼出聲,“不要!住手!陸小語!快給我住手!不要!”


  他的吼聲,有些撕心裂肺。


  腳顫抖地往前跨去,他想要去阻止。為什麽她離他那麽近的距離,卻已經無法捕捉了。而手術刀離她的胸口越來越近,他不敢去看,竟然懦弱地閉上了眼睛。


  為什麽一次又一次要在他麵前,上演這種畫麵?


  為什麽每個人都要在他麵前,用死來釋放自己?


  死亡,真得是一種解脫嗎?


  難道她們不明白,這樣做隻是一種懦弱的行為嗎?死亡不能帶來任何的解脫,隻會留下更多的怨念,隻會讓這些仇恨繼續繁衍,永無止盡。


  所以,他一直在恨,沒有辦法不去恨。


  因為他從未獲得過愛,他不懂愛。沒有人來教導他,該怎麽去愛一個人!也沒有人來教導他,該怎麽去學會放下!沒有人,沒有一個人!


  而在這個時候,手術室的門口忽然閃現另一抹高大冷漠的身影。


  肯拿起消音手.槍,關鍵時刻,單手一伸,精準地瞄向她拿著手術刀的手腕。眼睛連眨都沒有眨一下,按下扳機,子彈從槍中射出。


  “唔——”子彈射入她的手腕中,使得她突然手軟無力。


  手上一陣麻木,手術刀從手中落在了地上,發出了一陣清脆的聲響。


  司徒皇敏銳到聽出了消音槍發出的微弱鳴音,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瞧見她平安無事,隻是手腕中槍,血流不止。而那把手術刀,已經掉落在地上。


  舒緩了一口氣,從未有過的惶恐以及不安。


  他真得願意失去她嗎?連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的心。


  隻是心裏明明有個聲音在呐喊,可是他猶豫不前。縱橫黑白兩道的黑道之王,竟然在此刻懦弱了腳步,不敢上前?真是可笑!可笑

  陸小語錯愕又疲憊,她扭頭瞧見了站在手術室門口的肯。有些嘲諷的笑,她在笑自己,竟然到了這種地步,甚至連死亡,老天爺都不願意給她。


  她還能怎麽做?究竟還能做些什麽……


  鮮血從手腕不斷流淌而下,滴落至地麵。


  她沒有用手去捂住傷口,任由那些鮮血墜落。就像是她的心,流淌而下的血。從這一刻起,她不想再做一個玩具,不是她死,就是她的重生。

  鳳凰涅磐,會得到重生。


  她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可是沒有試過,就不會知道。


  陸小語想著,再抬起頭來,雙眸冷凝得讓人感覺森森然。她的目光在瞬間有種無可比擬的高貴感,視線掃過手術室外的肯,又瞥向了站在自己麵前的司徒皇。


  勾彎起嘴角,女聲輕柔響起,“司徒皇,讓我走,或者要我死,你選一個!”


  既然她無從選擇,那麽就將這個選擇的任務交給他。


  或者,他知道一個更好的選擇辦法。


  讓她走?或者讓她死?選一個?嗬——


  司徒皇聽見了她的話,心中那份困惑以及迷茫在刹那間一掃而空,俊容浮現起一抹冷笑。他望著她,朝她一步一步走進,步伐沉穩。


  這一次,她沒有再退卻,站在原地,沉靜地看著他。


  隻是下意識地提了一顆心,倨傲得像是永遠不會被打敗得戰士。是的,她不會被任何人任何事情打敗。她依然有她的驕傲,就像爸爸說的那樣。


  「寶貝,告訴爸爸,你和誰打架了?」


  「隔壁家的壞豬豬欺負小語的好朋友,還掀她的裙子。所以小語要去打他,小語去給丟丟報仇!小語要告訴他,以後不可以欺負丟丟!」


  「不可以這樣哦,寶貝!」


  「為什麽?豬豬好壞!」


  「爸爸告訴你,你那麽小,打不過豬豬哎!等小語長大了,就有好多力氣了。那個時候,就不要去打豬豬了。小語到時候就像爸爸一樣,去打壞蛋!」


  「像爸爸一樣?」


  「是,像爸爸一樣,以後就跟爸爸一起!」


  「每天都跟爸爸一起?」


  「是啊!小家夥!」


  從那一天起,她告訴自己,總有一天要像爸爸一樣強。她的敵人並非是那些無意傷害的人,而是真正的壞蛋。雖然警察並非是她的夢想,可是她卻依然堅持走了這條路。


  她的驕傲,因為他是爸爸的女兒。


  司徒皇瞧見她的容顏,不知道為了什麽而顯現出奪目的光芒,竟然美麗得不可思議。他的心裏一顫,原本想要說出口得陰狠話語,全部吞沒回腹中。


  難道真得希望看見她死氣沉沉的樣子?難道真得要看見她死嗎?

  不!不不!這並非是他所希望的!

  可是連他自己也搞不懂,他到底在希望些什麽!腦子一片混亂,他想自己可能需要一段時間來療養自己,想想清楚他到底要的是什麽。


  陸小語靜靜地等待著他的答案,手腕中的血越流血多,但是她並不覺得疼。


  這點痛,算什麽?

  司徒皇眯起了雙眸,細細地打量著她。好半晌時間,他才軟化了那份尖銳。沉聲說道,“這場遊戲我玩膩了,暫時放過你!”


  “你讓我覺得很有趣,語!好好地留在台北,不要接近任何人!”


  “因為,我隨時可能會重蹈覆轍!”


  “聽明白了嗎?”


  他把話說完,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出奇不易地低頭,吻上了她的唇。隻是輕輕地吻了下,隨即收了吻。他轉身,朝著手術室外走去。


  “肯!處理好這裏!我不想看見任何事端!”


  腳步遲疑了一下,卻還是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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