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竟是兄妹
陸小語抬著頭，仔細地盯著他的雙眸。想要從他深邃的眼睛裏，找出些蛛絲馬跡。但是找了半天，那份深邃依舊，沒有半點異樣。
那麽剛才，自己在他身上所看到的光芒，到底是什麽呢？
她有些不懂了，確實是不懂！為什麽他總要在不經意間給她錯覺呢？是他的本性，還是偽裝，還是，到底是什麽呢？她想要明白……
司徒皇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瞧見了她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瞧，心裏突然一下子悸動不已。他抿了抿薄唇，突然彎下腰，從她手中接過了那兩個大口袋。
左手一伸，示意她挽著自己，噙了抹笑容，沉聲說道，“不小心蹭到的！啊！又要讓你洗衣服了！管家婆！來挽著我的手過馬路！”
“……”陸小語擰起了眉毛，也不再多說些什麽。
他既然一句話輕飄地帶過，也不打算告訴她事實真相，那麽她也沒有必要再追問。他是他，她是她，他們原本也沒多大關係。
她低頭瞧見了他朝自己伸出的手腕，她搖了搖頭，固執地說道，“我習慣自己一個人走路！過馬路吧！”說完，徑自朝前走去。
為什麽她會感到有些生氣，她到底在想些什麽？
他不告訴她原因，她竟然會感覺如此窒悶以及難受？
陸小語自顧自地朝前走著，手裏突然沒了兩個大口袋，倒是有些空落落的感覺。隻好雙手環住了胸，也可以用來抵禦寒冷。
突然，身後有人追上了她。
司徒皇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兩個大口袋都提在一隻手上。另外一隻手直接將她的手挽在了自己的臂膀之中，他皺著眉頭似乎有些不悅。
她莫名地扭頭，瞧見他緊皺的眉宇，怒氣同樣升騰。她將頭扭向別處，輕聲說道，“你幹嗎？各走各得比較舒服！馬路這麽寬！”
“你又在做些什麽？為什麽突然生氣？難道是因為我沒有告訴你，我為了救一個小男孩所以搞得這麽髒的原因嗎？”他突然沉沉開口，反問道。
陸小語聽到他的話，感覺自己像是被人點中了心事，那份抑鬱滋生。她卻逞強，不自覺地漲紅了一張俏臉，嗆聲道。
“誰生氣了？你別胡說！”
“沒有生氣嗎？”司徒皇卻微微歎息，鬆了口氣，揚起唇角，幽幽說道，“我隻是覺得這種事情沒有什麽好說的！下次一定認真回答你的問題！”
他說著，挽著她的手，慢慢地走在台北街頭。
陸小語沒有再推拒，心裏麵滿滿都是困惑。
身旁的男人，真得是司徒皇嗎？真得是那個自己記憶裏的黑道之王嗎？他竟然會對自己解釋那麽多的原因？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低著頭看著地麵，心裏麵一陣恍惚。
街頭的精品店，亮得能照出人影的玻璃櫥窗。來往的行人，來往的車輛，人群裏高大帥氣的男人挽著美麗的女人慢慢地走著。
這是會讓人忍不住回頭注目的一對，他們是如此登對。
一家首飾店前，司徒皇突然停下了腳步。他微微側過身，望著櫥窗裏的項鏈，腦海裏忽然浮現起那一條她帶了很多年的琥珀項鏈。
一條項鏈，她就能夠帶五年！那麽她心裏曾經停留過的那個人呢？又住了多少年？竟然開始有些羨慕那個男人，甚至是嫉妒！
下一個會是誰？
誰能夠住在她心裏那麽多年？
想到這裏，司徒皇懊惱地皺起了眉宇。佇立在櫥窗前，雙眸裏浮現起一絲異樣。他忽然有些渴望，是的，他在渴望！他竟然渴望那個人會是自己？
陸小語有些好奇於他突然停下腳步，一扭頭，瞧見他正望著某一點發呆。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瞧見了一條項鏈，這是一條紫水晶項鏈。
水晶閃爍著美麗的紫色光芒，讓她在刹那間想起了那條琥珀項鏈。
雖然已經事過境遷，可是總是覺得像是少了些什麽。對於那段過往，始終保持一顆美好的心。因為那份青春的萌芽，也因為曾經對於愛情的美好願望。
她抬頭，忽然瞧見了櫥窗裏的倒影。
他們兩人手挽著手，竟然有種非常契合的感覺？她連忙搖頭，甩開那種錯覺。
“我們進去！”司徒皇突然沉聲說道，他挽著她的手，帶著她走進了這家首飾店。幾乎是被某種信念所吸引，他要將這條項鏈買下。
首飾店內打著璀璨的燈，將那些美麗的首飾照耀得更加光芒四射。
店員小姐非常熱情地接待，急忙迎了上來，“先生！小姐！想要些什麽呢？我們這裏有新款的戒指哦！很不錯的呢！情侶對戒最適合你們了！”
“不是……”
陸小語臉上一紅，猛地鬆開了他的手，懊惱地嘀咕了一聲，“我們不是情侶……”
“怎麽會呢！你們很配的呢！”店員小姐更加熱情地說著，一臉驚奇地望著他們兩人。任由他人看他們一對，都會認為他們是一對。
司徒皇倒是沒有說話，他的視線直接掃向那條項鏈，沉聲說道，“那條紫水晶項鏈！我要了！”
“先生你真得是太有眼光了！這是法國著名設計師Rex今年的最新設計呢，而且是限量版的哦……”店員小姐急忙奉承，走向櫥窗，取下了那條項鏈。
司徒皇沒有在意店員小姐的話，扭頭望向身旁的女人。他低頭，瞧著她的雙眼，揚起唇角，“很漂亮！和你一樣！送給你！”
“……”陸小語在他的注視下，忽然感覺緊張。
司徒皇將手裏的兩個大口袋放下了，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牽著她走到了櫃台前。這個時候，店員小姐已經將項鏈取下了。
他雙手拿起項鏈，走到她身後，小心翼翼地替她帶上了。忽然低頭，在她的後背頸項烙下一個吻。
而他親昵的舉動，惹得幾個店員小姐臉紅。
“喜歡嗎？”他從身後環住了她，從鏡子裏望著她嬌豔的美麗臉龐。
陸小語隻感覺背後被他所吻的肌膚一陣灼熱，整張臉也開始燒了起來。從鏡子裏，她看見了自己脖子裏的紫水晶項鏈，卻也看見了他那張溫柔的俊容。
溫柔？她心裏一驚，是的！的確是溫柔！
司徒皇見她遲遲不說話，以為她並不喜歡，又是沉聲問道，“怎麽？你不喜歡嗎？”說話的時候，連自己都感覺到語氣裏有些緊張。
“不是……”陸小語呢喃說道，轉過身望著他，“我不需要項鏈……所以不用浪費了……”她說著，就想要伸手徑自解下。
為什麽要突然送她項鏈，難道是他想彌補一些什麽嗎？
司徒皇一把製止了她的舉動，握住她的手，眯起了一雙利眸，沉聲說道，“什麽叫浪費？我說了要送給你就要送給你！”
“你……”她有些懊惱於他的霸道，卻也說不出什麽話來了。
店員小姐似乎察覺出她的異樣，連忙揚起笑臉，打圓場道，“先生！你真得好疼你女朋友哦！看來這位小姐在和你鬧別扭呢！”
“紫水晶還有很深刻得含義哦！那就是定情信物！”店員小姐一臉向往地說著，交合著雙手，滿滿期待地望著他們兩人，帶著無限祝福。
陸小語以及司徒皇兩人聽到這話，同時一怔。
是的，在這之前誰也沒有想到，紫水晶還有這層含義。似乎有種奇怪的感覺，但是誰也沒有說出口。
店員小姐的視線來回遊移在他們兩人之間，最後落在了陸小語身上，滿心歡喜地說道，“小姐！你就收下吧！男朋友一片好意！收下吧！”
“我……不是……”陸小語感覺一陣尷尬，餘光瞥了眼一旁的男人，卻見他麵無表情，沒有任何想要解釋的樣子，不禁有些氣急。
他們明明什麽關係也不是，他竟然也不澄清？沉默就代表默認，懂不懂？
就在陸小語懊惱萬分的時候，一直沉默的司徒皇終於開口了，“恩！我買了！”說完，他拿出金卡放在了櫃台上，轉而摟住了她的肩膀。
陸小語感覺到了他掌心的溫度，連同脖子裏的紫水晶項鏈也感染了這份溫度，灼痛了她的肌膚。一時間，隻感覺有些混亂。
心，劇烈地跳動著。
“歡迎下次光臨！”店員小姐熱情地招呼之下，推開了首飾店的褐色玻璃門。
司徒皇一手提著兩個大口袋，另一隻手摟著她走出了首飾店。待他們兩人走後，首飾店裏的店員小姐們紛紛露出了羨慕的眼光，不禁陶醉。
“好帥哦！他的女朋友好幸福呀！”
“對哦！而且是金卡哎！又有錢又帥又超級好的男朋友！哪裏去找呀？太羨慕啦！想想我家那個沒用的，簡直無法相比了！”
“哎！我什麽時候也能找一個這樣的呢？”
幾個店員小姐癡癡地望著他們兩人消失的背影，又是一陣感歎。玻璃窗外的天空，很明媚。藍天之下，依舊人來人往的大街。
司徒皇以及陸小語離開首飾店後，慢慢地朝著中心醫院走去。轉過兩條大馬路，就可以看見中心醫院了。每天都要來看望叔叔，這已經是兩人心照不宣的默契了。
很多時候，習慣會漸漸養成，就像是習慣一個人的存在，也是慢慢演化的過程。
陸小語低下頭，望了眼脖子裏的紫水晶項鏈。耳邊忽然回想起方才店員小姐的話，腦子裏嗡嗡作響，一種奇異的感覺升騰而起。
「紫水晶還有很深刻得含義哦！那就是定情信物！」
當年，齊磊送她琥珀項鏈的時候，也是同一個意思。她一帶就帶了那麽多年，不曾摘下來過。而如今，他又送了一條項鏈給她，意味著什麽呢？
陸小語沒有扭頭，隻是輕聲說道，“這麽貴重的項鏈，我可以不帶嗎？”
“你說呢！”他同樣也沒有側目，男聲卻深沉。
“我怕弄丟了！”感覺到他的那份隱忍怒氣，她隨口說道。
走過了兩條大馬路，就在中心醫院的入口處，司徒皇忽然感覺到西裝口袋裏的手機在振動。他皺了皺眉頭，不動聲色地說道，“你進去吧！我在外麵抽根煙！”
“……”陸小語鬆開了他的手，隨即也接過了他手中的兩個大口袋，獨自離去。
而他的目光一路尾隨，直到她走進某幢大樓之後，這才收回了視線。轉過身走到了僻靜的休息區，他拿出了手機，按下了回撥鍵。
電話在第一時刻被接通了，肯恭敬的男聲在電話那頭響起，“殿下！事情已經辦妥了！唐世風同意退出GT，需要從總部派人過來接管嗎？”
“恩！很好！唐世風退出以後，讓GT公司裏有能力的人上任，不需要從意大利調人！”司徒皇望向遠方，心裏有些快感。
“是！殿下！”肯收到了命令，將電話掛斷了。
他將手機放回了西褲口袋裏，整個人猶如雕塑一般佇立於池邊。而在他身後的高樓頂層，卻有男人正拿著相機對著他狂拍。
男人滿意地拍了一組照片，收了相機，微笑地揚長而去。
……
意大利羅馬。
陽光斑駁得照耀而下，位於梵蒂岡的聖彼得教堂，是全世界第一大教堂。教堂內部，圓穹內壁上是大型鑲嵌畫。靜坐在教堂，雙手交握感受到一種神聖。
今日的教堂內，惟有角落裏坐著一名黑衣女子。
一頭波浪長發柔軟如海藻，精致的妝容，紅唇如玫瑰一般。隻是她的神情有些陰霾，甚至是充滿了怨恨。她冷冷地望著石像，美眸裏迸發出更為深沉的寒光。
突然，教堂外走進了一名黑衣男人。
男人手中拿著一個文件夾，他走到了女人身旁，雙手呈上資料，彎下腰恭敬地說道，“Cilulu小姐！這是台北特快而來的文件！請您過目！”
“恩！”沈靜妍伸手接過了資料，冷聲道，“下去！”
“小姐！”黑衣男人又是喊了一聲，深沉地說道，“小姐！若是被司徒先生知道您私自調查他，恐怕他不會善罷甘休的！屬下……”
他的語氣裏，不經意間顯露出一絲關心。
“住口！”沈靜妍突然怒氣升騰，厲言相向。麗容因為這份怒氣而顯得猙獰，她扭頭瞧見了男人沉默的容顏，懊惱地轉過頭，平息了氣息。
“Davi！你先下去！”她輕聲說道。
“是！小姐！”男人微微鞠躬，朝後退了幾步，轉身離開。
沈靜妍突然感到有些落寞，她一下子側身抓住了他的手。抓著他的手，貼上了自己的臉龐，感受到他手掌的溫度，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衛！我知道你擔心我！這個世界上，除了爹地，你是最關心我的人了！”她喃喃地說著，感覺自己的生命中可以信賴的人竟然如此之少，有些可笑。
莫衛心裏幽幽歎息，沉聲說道，“小姐！衛是小姐的人！”
“恩！你永遠也不會背叛我也不會離開我！是不是？衛？”沈靜妍睜開了雙眸，抬起頭，靜靜地望著他，望著這個她把他當作是兄長當作是手下當作是保鏢也當作是依靠的大樹。
莫衛看著眼前的人兒，一時間回憶起當年與她初初相見時的情景。
她是高高在上的小公主，是意大利財團總裁Cibole的獨生女兒。可是她卻在買賣交易市場裏指著他說，「爹地，我要他！我喜歡！」
之後的生活，他終於逃脫了那非人的地獄。從十二歲開始，一直陪伴在她身邊，成為最強的守護者在她左右。即便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永遠也無法與她並肩。
可是卻還是願意守護著她，心甘情願，沒有任何怨言！
隻要她一句話，赴湯蹈火再所不辭！隻因為，她是唯一一個在他最為無助的時候朝他伸出手的人！就像是黑暗之中的一片光，他感恩感激。
後來，小公主慢慢長大了，他也陪伴著她一起長大了。
她變得漂亮美麗也變得任性跋扈，但是他卻始終保留著那一份美好感覺。她天真爛漫的笑容，她想要的東西，他都會盡力辦到。
因為她是他的公主！
“衛——”耳邊，再度響起柔柔的女聲，卻帶著些不安。
莫衛回過神，堅定地點點頭，像是誓言般說道，“衛絕對不會背叛小姐！就算小姐讓衛去死，衛也會去！隻要是傷害小姐的人，衛一個也不會放過！”
“衛！有你真好！”沈靜妍終於露出一抹笑容，笑容更是嬌豔無比。
她說著，不帶一絲眷戀地鬆開了手。她的手鬆開了他的，一陣寒氣席卷而來，他忽然感覺到有些寒冷，不禁有些眷戀。下一秒，不敢再讓這份眷戀繼續殘留。
莫衛沉默地轉過身，退出了教堂。
沉沉的腳步聲遠去之後，沈靜妍低下頭，望著手中的文件袋。她的雙眸深處，凝聚起一絲期待。雙手顫抖著扯開了文件袋，拿出了一疊照片以及資料。
照片上，每一張都是司徒皇英俊霸氣的容顏。或是抽煙，或是皺眉，或是沉默不語，或是抿唇，每一個細微動作，都讓她感覺如此懷念。
忽然，一張照片上是他溫柔微笑的神情。
沈靜妍心裏一怔，卻瞧見了照片裏另一個女人的身影。她的手指猛地用力，揪緊了照片，使得照片的邊緣都開始發皺。
是她！是那個女人！是陸小語！為什麽又是她！他們已經住在一起了？都幾個月時間了？他在說謊！什麽不會對女人動心，對每個女人都一樣！他撒謊！
沈靜妍氣憤地將照片全部撕毀，丟棄在地上。她又將那一疊資料翻開，雙眸迅速地閃過一堆黑白文字。忽然，不敢置信地睜大了雙眸。隨即，閃現出一絲興味。
資料上明確寫著——
「司徒皇，原名為傅皇，出生於台北。母親：傅可芹。父親：俞正洵。」
「父親於傅皇六歲那年被母親親手所殺，後來母親又在他麵前自殺。之後，在孤兒院裏呆了六年，被司徒宿哲所收養，帶回意大利。」
「自此後，改名為司徒皇。其他情形不詳。」
「陸小語，出生於台北。母親：桑蘭。父親：陸廣棟。生父：俞正洵。」
「當年俞正洵與桑蘭婚後相戀，懷了陸小語，之後俞正洵被傅可芹所殺。陸廣棟沒有與桑蘭離婚，在出使一項任務之中慘遭中槍死亡。」
「曾就讀台北警校，之後突然離台赴意大利，擔任五年卡登家族總裁秘書一職。五年後，返台擔任寰磊秘書一職。如今，在家待業。」
沈靜妍隻盯著那一個男人的名字，呢喃道，“俞正洵！俞正洵？你們兩個人！竟然是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