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麵對她們
台北中心醫院。
下午五點，病房區。
某間病房內，輕柔的女聲洋洋灑灑地響起。在安靜的病房裏盤旋，像是最為動聽的音樂。
而病床上，陸廣梁平順的呼吸著，生命仍在繼續著。
“叔叔！已經四點了！恩！一天又過去了！”
“今天你也很乖！所以呢，我決定在你醒了以後呢，同意讓你喝上一小杯酒！怎麽樣？你侄女我，對你好吧？”
“所以，你要快快好起來！那我就先回去了！”
“明天再來看叔叔！叔叔！明天見！”
陸小語說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拿起一旁的包包，又是低下頭看了病床上的叔叔好一會兒時間，這才轉過身，依依不舍地離開。
每天的生活，似乎變得很平靜。
為什麽在發生意外以前，就從來不知道要與叔叔平心靜氣地坐下來談談呢？為什麽人總是要等到失去的時候，才知道後悔呢？
陸小語突然停下腳步，望了眼叔叔，癟了癟嘴。這才繼續邁開腳步，走出了病房。關上房門的刹那，小聲地說道，“叔叔！今天我也有很努力！”
很努力地讓自己充滿動力，很努力地讓自己不太過沮喪……
很努力地試著學會一個人的生活……
雖然叔叔現在還在身邊，可是她也要努力學會寂寞的生活……
獨自一人出了醫院，漫步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台北的街頭，上演著繁忙的場景。行人的臉，來往的車輛，還有一家又一家的櫥窗。
這麽熟悉，這麽的空洞。
陸小語抬起頭，猛然發現前方是紅綠燈。她止步不前，突然有種寂寞的感覺。隻是這份寂寞裏，還帶著些期許以及棋盤。
人一旦有了目標有了希望，而會變得美麗以及堅強。
紅燈轉為綠燈，身後的行人從自己身後朝前走去。
陸小語微微愣了下，她剛想邁開腳步朝前走去，卻發現自己的手機響了，“叮叮咚——叮叮咚——”的鈴音。
她慢慢地打開了包包，從包包裏拿出了手機。
翻開屏幕，顯示著陌生的號碼。
她微微有些錯愕，想著是誰會在這個時候給她打電話。想了半天，想不出來。或許是齊磊，或許是唐世風……或者是誰呢……
終於動了動手指，按下了接通鍵。
她將手機放在了自己耳邊，輕輕地“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響起了深沉好聽的男聲，是唐世風。
他沉聲說道，“對不起！小語！前幾天公司有些事情要忙！所以沒有給你打電話！”
“真得對不起！你身體好些了嗎？今天有時間嗎？出來吃飯吧？”
陸小語拿著手機，退到了街的一旁，不打算再站在路當中影響行人走路。她低下頭，望著自己的腳，聽著他的聲音，感覺安穩。
“恩？沒什麽！事業重要！我的身體已經好多了！所以不要擔心！”
“那就好！小語！今天有空嗎？吃飯了嗎？你在哪裏？我來接你吃飯吧？”電話那頭的唐世風顯然是鬆了一口氣，沉沉問道。
陸小語想了下，不知道是否要答應。兩人單獨去吃飯，在這樣一個緊要時刻？她甚至還不知道司徒皇到底想怎麽辦的時候？
有些亂糟糟的感覺，不過肚子的確是有些餓了。
她剛想開口，一抬頭卻發現街的對麵停了輛黑色的私家車。
車窗緩緩落下，車子裏坐著兩個女人。她們嬌豔的容顏，不苟言笑的表情，以及眼底閃爍得那份奇怪光芒，都讓自己心裏一怔。
車子裏的兩個女人，正是唐宜靜以及袁佳。
她們兩人離開名門酒店之後，動用了私家保鏢，花了最短的時間查探陸小語此刻的去向。終於，在三批人馬的找尋下，找到了她。
坐在車子裏的唐宜靜與袁佳瞧見她正拿手機，有些失神地在打電話，心裏麵不由得好奇，她是與誰在通電話！
唐世風？還是，齊磊呢？
唐宜靜沒有說話，隻是揚起唇角，一抹冷豔的笑容。她伸手，對著街對麵的陸小語揮了揮手，示意她過來，並且有話要說。
而在街對麵的陸小語，瞬間凝重了表情。
原本她的心情剛剛有些平複有些開朗，可是不知道怎麽回事，一瞧見她們兩人，突然變得抑鬱萬分，冥冥之中有種感覺，非常不好。
“小語？……小語！……”
“你在嗎？喂？小語？你還在聽嗎？”
電話那頭，唐世風等不到她的回應，又是急急地問道，更是緊張萬分。
陸小語瞧見唐宜靜在朝她招手，示意她過去。她提了一顆心，輕聲說道，“世風！今天晚上我約了朋友了！對不起！”
“改天再說吧！”
她說完，不等唐世風再多說些什麽，直接將電話掛斷了。
陸小語將手機放進了包包裏，邁開腳步，一步一步地朝著街對麵的私家車奔去。她終於走到了後車座前，沒有彎腰，隻是低頭望著她們兩人。
“唐小姐！齊太太！”她客套有禮貌地喊了一聲。
袁佳本來是沉默不語的，但是看見她這種要死不活一副“不關我事情”的表情，心裏麵憋屈的那口氣有些無法下咽。
她剛想開口，卻被一旁的唐宜靜搶了話，“陸小姐！我們有點話想對陸小姐說！不知道陸小姐有沒有時間呢？”
陸小語想了下，更是坦然，微笑地說道，“好的！反正我也沒什麽事情要忙！”
……
台北一家高級休閑會所。
會所的白金包廂裏，三個女人麵對麵地坐著。
正所謂三個女人一台戲，隻是不知道現在這一出戲，該如何接續下去。
唐宜靜以及袁佳坐在同一條線上，而陸小語則是孤身一人坐在她們對麵。她們三個人，卻是各有心思，臉上的表情也是各異。
氣氛變得越來越奇怪，她們三人還是微笑著，隻是各自都感覺到了那份僵硬。
陸小語有些好奇，她並不知道她們兩人突然來找自己，是想說些什麽。腦子裏想了千百種可能，可是似乎都又不可能。
而唐宜靜以及袁佳，看了她好半晌時間。
前者是又妒又恨，她妒得是竟然有三個男人為了她神魂顛倒，她恨的是因為這個女人，GT就要麵臨被吞並的威脅。
後者則是又氣又惱，她氣得是齊磊竟然將自己的初戀情人安排在公司，還將她耍得團團轉。她惱得是為什麽現在，還要她來懇求這個女人。
誰也沒有說話，停滯不前。
陸小語終於忍不住先開口了，她輕聲問道，“不知道唐小姐和齊太太突然找我來，是想談些什麽事情呢？”
聽到她先發製人，袁佳憋不住了。她望著陸小語，皺起了眉頭，更是尖銳地問道，“陸小語！你為什麽要在寰磊出現！”
“你明明和齊磊是五年前的戀人，你這樣做是什麽意思？難道你不知道他已經結婚了嗎？你想回來勾.引他嗎？還是想怎麽樣呢？”
“如果你是來敘舊，那麽現在你的敘舊也應該足夠了！你可以走了！”
袁佳氣憤地吼完，一張臉漲得通紅通紅。
心裏的憤怒以及委屈，一下子蔓延，無邊無際，那麽深邃。她竟然還要淪落到求這個女人的地步，可是卻又說不出口。
陸小語的確是愣住了，她萬萬沒有想到袁佳竟然知道了她與齊磊的關係。腦子裏迅速地想著，卻不認為是齊磊告訴她的。
那麽，到底是誰告訴袁佳的？
一直沉默的唐宜靜也開口說話了，她有些嘲蔑地睨著陸小語。
“陸小姐！原來你是意大利卡登家族的總裁司徒皇的情人！我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呢！”
“之前對你不禮貌的地方，還請原諒！畢竟我們是得罪不起那個財團的！”
“我哥哥是個老實人，你這樣欺騙他有意思嗎？好玩嗎？”
她話鋒一轉，直接談到了自己的哥哥。基於妹妹的立場，基於GT集團千金的立場，她必須要保護這一切。
這下子，陸小語真得是完完全全地僵住了。隻是感覺耳朵嗡嗡地響，腦子也一團亂。原來她們全都知道了，一定是司徒皇！
那個男人，那個可惡的男人，他竟然做出了這麽卑鄙的手段。
他竟然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她們兩個人，甚至是讓袁佳以及唐宜靜來找她！心裏麵那不安的感覺，又是漸漸擴張，她忽然感覺窒悶。
陸小語定了定心神，輕聲說道，“齊太太！首先我很抱歉！我和齊磊雖然是五年前的戀人，可是我們之間早就已經過去了！”
“我想齊太太是個明理的人，齊磊他對你怎麽樣，你應該清楚！”
她又是扭頭，望向了唐宜靜，嘴角的笑容更是耀眼了。她笑著說道，“至於唐小姐，我的確曾經是司徒皇的秘書，可是我不是他的女人！”
“至於你哥哥，他是個好男人，我從來也沒有欺騙他的意思！我與司徒皇的關係，他也早就知道！這樣談得上欺騙與玩弄嗎？”
陸小語說完，心裏微微歎息。
這一場突然的見麵，果然沒有什麽好事情。原本稍微開朗的心情，因為現在，而一下子變得窒悶難受，煙消雲散了呢！
她突然感覺疲憊，又想回醫院去見叔叔了。
唐宜靜聽見她這麽說倒是有些詫異，原來哥哥他早就知道陸小語和司徒皇的關係。
現在她更是想不通，陸小語竟然說她不是司徒皇的女人？
就在她暗暗思考的時候，袁佳漲紅了指責道，“我現在不想再聽你的解釋！陸小語！你就是一個不該出現的女人！”
“你好好地在意大利做他的女人，你回台北來做什麽呢？”
“現在，那個男人說要你回去找他！在明天下午一點之前，你必須要去找他！你知道你不去的後果嗎？”她低吼了一聲，更是氣憤了。
“你不去的後果，就是寰磊與GT統統被他的財團吞並掉！”
“難道你來台北的目的，就是想要看到現在的場麵嗎？我不知道你和齊磊五年前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你們不是曾經相戀過的嗎？”
“難道你希望齊磊辛苦經營的一切，毀於一旦嗎？”
唐宜靜同樣望著她，冷冷地說道，“GT公司是我父親的心血，後來，我哥哥世風也付出了許多努力！我不希望看見GT被吞並！”
“我也不想知道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麽糾葛，可是司徒皇已經放話了！陸小姐！就像你剛才說得那樣，你也是個明理的人！”
“你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嗎？”她輕說問道，眼眸裏冷凝一片。
陸小語聽到她們這麽說，隻是一下子泄氣得不行。
原來她們會突然來找自己，是因為司徒皇找過她們談話了。甚至是提出了讓她去懇求他的要求，而時間卻在倒數，明天下午一點以前！
她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弱小，那麽無助的感覺……
她握緊了拳頭，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隻是那份無力感，越來越濃鬱。
……
袁佳與唐宜靜兩人一搭一檔地說完，更是惡狠狠地瞪著她。她們兩人已經將眼前的女人當成了敵人，更是將所有的事情都往她身上推。
她們腦子裏想得就是，如果不是因為她，寰磊和GT也不會遭到卡登吞並的危險。如果不是因為她，她的老公和她的哥哥，也不會與司徒皇扛上。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女人。
陸小語沒有說話，她的腦子已經一片空白了。
原來……
原來他並沒有打算就這樣輕易地放過自己。原本她還以為他放手了，所以這幾天感覺平靜了一些，沒想到這隻不過是他的最後通牒。
她低下了頭，看著自己放在大腿上的雙手。她微微用力，握了握手，卻發現自己此刻連握緊雙手的力量都不夠了。
怎麽會變得這麽無力，怎麽會變得這麽無奈！
唐宜靜見她一直不說話，又是沉聲問道，“陸小姐！你明白你自己現在應該做些什麽了嗎？你說話！沉默算什麽？”
“陸小姐！每個人都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可是你的錯誤行為，難道要讓寰磊以及GT兩個集團代替你付出代價嗎？”
“這樣是不是太過殘忍了一些？”袁佳也忍不住嚷嚷道，瞪大了眼睛。
她們兩人盛氣淩人的態度，惹得陸小語更是心煩意亂。
“陸小姐！你聽明白了嗎？”
“陸小姐……”
“陸小姐？……”
這一聲又一聲的嚷嚷聲，盤旋在她腦海裏。她感覺自己頭痛欲裂，這樣的難受。陸小語下意識地咬緊了下唇，忽然再也無法忍受地站了起來。
她猛然的動作，使得袁佳以及唐宜靜停了聲音。
她們兩人抬起頭，看著身前的陸小語，隻見她低著頭，卻瞧不見表情。但是渾身散發出來一股冷凝氣勢，不容小覷。
陸小語突然抬起頭來，揚起唇角，勾勒著一抹弧度。她的笑容淡淡的，又恢複了一貫的冷漠。雙眸迸發出了寒意，絲絲漣漪泛起。
“唐小姐！我並沒有去勾.引你的哥哥！我也對他說過我與司徒皇的關係！我更是拒絕過他！為什麽你不去質問你的哥哥？”
她說著，扭頭對上了袁佳，“齊太太！我和齊磊的確是五年前的戀人！可是我並不是有心要進入寰磊工作！”
“當時我並不知道寰磊的總裁是齊磊！所以，我沒有刻意要接近的意思！現在對你說這個，隻不過希望你明白一點，我和你的丈夫沒有任何曖.昧關係！”
“還有一點！”
“我沒有打算去見司徒皇，寰磊與GT的死活都不關我的事情！你們現在要清楚一點！我並沒有欠你們什麽東西！”
陸小語說完，拿起包包，邁開腳步轉身離去。她剛走到一半，身後就有人追了過來。更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輕輕柔柔的女聲響起。
“對不起！陸小姐！剛才是我太衝動語氣太差了！請你原諒我！”
“我太愛齊磊了！我不能沒有她！我的確是嫉妒你，更嫉妒你們五年前的戀情！請你原諒我作為一個妻子，無法忍受丈夫精神上一點點的出軌！”
“因為我一直都知道，齊磊他對我，並不算愛！因為我知道他心裏麵一直有個女孩子，可是我不知道那個女孩子就是你！”
“這幾年，我沒有幫齊磊什麽忙，更多得隻是黏著他吵鬧。他一個人管理一個集團，真得很不容易！寰磊是他的心血！”
“陸小姐！怎麽樣你才肯去見司徒皇呢？”
“無論任何條件，我都會答應！我真得都會答應的！”
袁佳說著，眼眶一陣濕潤，更是泣不成聲。而她的手，抓著陸小語的手，都微微顫抖起來。當她聽見陸小語剛才的那番話，隻是感覺心煩意亂。
那個瞬間，她想到了齊磊……
她明明是來請求，為什麽還要被那點妒忌蒙蔽了雙眼。難道她就不能為了齊磊為了公司付出一點點嗎？開口懇請，並不是什麽恥.辱！
陸小語沒有回頭，可是她握著門把手的那雙手，卻遲遲沒有下定決心將門打開。而她的腳，竟然會因為身後這個女人的哭泣而停步。
明明剛才還對她咄咄逼人，一轉眼竟然也軟下了心腸。
應該是愛極了齊磊吧……
所以聽到她說寰磊以及GT的死活都不關她的事，就緊張得不能自己了！甚至是提出答應自己任何條件！
陸小語慢慢地轉過身，看著自己身前低著頭的女人，沉聲說道，“如果我讓你與齊磊離婚！我才同意去見司徒皇！你願意嗎？”
“陸小語！你太過份了！”唐宜靜尖銳的女聲叫嚷了起來。
她冷笑了下，對上了唐宜靜，更是冷冷地說道，“你沒有資格對我大呼小叫！不要忘記！GT的生死全由我！”
“你說我該拿你怎麽辦呢？GT是你哥哥和你父親的心血吧？既然這樣，那你下跪來求我吧！你如果下跪！那我就答應你！”
“唐小姐！齊太太！怎麽樣？你們兩個是否能答應呢？”
陸小語說著，嘴角勾勒的弧度更是倨傲。而她的眼底，閃爍著冷傲的神色。
唐宜靜與袁佳兩人同時抬頭，望向她，卻是詫異的發現，眼前的陸小語，她那狂妄的氣勢，在這個瞬間，竟然同司徒皇如出一轍！
他們兩人，給了她們同樣的感覺！這樣壓倒性的氣勢！
陸小語耐心等待著，又是呢喃問道，“怎麽？不肯？那就算了！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