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走得徹底
“……”方晴看到她頹廢的樣子，心裏麵明白她的難處。
同樣身子朝後一靠，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想要借著自己的溫度，去消除她內心的不安以及惶恐。雖然，連自己都知道，其實起不了多少作用。
童天愛用力反握住她，淡淡地說道，“我知道……小晴……你什麽都不用說……我都知道的……真的……”
豪門世家，幾乎都講究門當戶對。
又有多少例子，是灰姑娘變白天鵝的？又有多少呢？那些故事，隻是童話。什麽是童話呢？就是現實中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那些，才叫童話。
而她呢？生活在現實裏最最底層的人。
童天愛啊童天愛！你拿什麽去爭取他……你拿什麽去麵對他的家庭呢……又拿什麽與他並肩而站……你什麽都沒有哎……
想著，有些可笑地閉上了眼睛。
隻是真的這樣子，就能忘記他了嗎？
秦晉陽，為什麽要突然出現在她的世界裏？如果從來都不曾遇見過，那樣似乎還比較好一點！這樣，現在就不用傷心了。
他會知道嗎？
遇見他，是她的劫數。
感到累了，是真的累了。
昨天的一夜纏綿，一晚都沒有睡過。直到現在，發現倦意席來。
雙腿盤在了沙發上，有些懶散地躺了下來。將頭枕在方晴的大腿上，隨手拿起抱枕，緊緊地抱在胸前，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小晴，我有點累！我想睡覺！”呢喃地說著，慢慢閉上了眼睛。
方晴伸手撫摸了下她的臉，拿起放在一旁的毛毯蓋在了她身上，很輕地聲音說道，“天愛！記得我們上大學的時候，一起看過的電影嗎？”
“……”童天愛沒有睜開眼，悶悶得“恩”了一聲。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她們在一起的時候，看了好多電影。不知道現在，方晴想要說得是哪一部呢？
仿佛是從遙遠時空裏傳來的聲音，帶著些回憶的滄桑，帶著對未來的滿滿期待，以及那份對未知的惶恐還有悸動。
“將愛情進行到底——”方晴低下頭，輕輕地說道。
她的眼睫毛微微顫動了下，仍舊沒有睜開眼。
方晴的聲音繼續響起，“天愛啊……去做你想做的……沒有誰能阻止你……除非你自己不想做……或者害怕做……”
“如果他對你是真心的……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其他的一切……都不要管……”
童天愛翻了個身，不想讓她看見自己臉上的表情。還有眼眶裏又快速積蓄的淚水，快要傾瀉而出了。一天裏哭了太多次了，哭得太煩了。
“真的……可以嗎……”
非常輕的聲音，如果不是仔細聽，根本就聽不出來她在說些什麽。
可是方晴卻在下一秒，肯定地回道，“可以！”
……
秦氏大廈的頂樓。
此刻，總裁辦公室裏凝聚著壓抑的氣氛。因為自從某位助理走了以後，整整一個下午幾個主要部門的經理都被傳喚進去挨個罵了一遍。
溫柔多情的秦總，此刻已經變身成為殘酷總裁了！
突然發生的一係列變化，當然沒有人知道是為什麽！雖然也有人猜測是不是和那個叫童天愛的助理有關，但是想了下秦總都有那麽漂亮美麗的未婚妻，也就打消了念頭。
畢竟，烏鴉和鳳凰是無法比擬的。
“出去！將這份報告重做！今天晚上做不出來，你就不用回去了！”男人厲聲喝道。
端坐在大板椅上的秦晉陽，麵無表情地將文件夾拿起，狠狠地甩在了正一臉緊張的部門經理臉上，惹得那位可憐的經理漲紅了臉。
急忙捧著文件，低頭哈腰地說道，“是！秦總！我馬上去做！”說完，匆匆地轉身走出辦公室。
剛推開門，經理抬頭瞧見來人，急忙喊了一聲，“關秘書！”
關毅瞄了眼他臉上的表情，就知道就是一個受完氣的仁兄，當下笑著說道，“恩！好了！快去忙你的事情吧！”
“是！是是！”經理舒緩了一口氣，退出了辦公室。
秦晉陽低著頭，掃視著文件，頭也不抬，口氣很衝地說道，“你進來做什麽？有什麽事情要報告嗎？”
“怎麽？沒報告就不能進來看看你啊！我要是再不進來！估計秦氏的屋頂都要被某個人掀掉了！”關毅搖了搖頭，不怕死地指責。
今天一天，還真是過得人心惶惶呢！
小孤女一走，秦大總裁變成這個樣子了？也許連童天愛都不知道，自己對他的影響力是那麽大！大到讓人無法想象！
“要是童天愛知道你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你說她會是什麽表情？”關毅自顧自地做在了他的麵前，單手支著下巴，饒有興趣地問道。
秦晉陽聽到“童天愛”這三個字，抬起頭，眼神凶狠地瞪著他。
“我猜她一定會說——死變態濫用職權！”關毅並不理會他殺人的眼神，自問自答。
“出去！”深沉地吼聲。
關毅碰了一鼻子灰，站起身來，轉身瀟灑地甩甩手，“我是來向你匯報一下你那位未婚妻的動向，遊大小姐去購物了！”
辦公室的門被關上，又是沉靜得嚇人。
他拉開抽屜，取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看著紙條上的字眼。
耳邊似乎回響起她充滿活力的聲音，對著他吼道——秦晉陽死變態！
辦公室裏恢複了平靜，安寧得似乎什麽事情也沒發生一樣。
之前還對著各個部門靈機發脾氣的秦總，又突然之間變了一個人。拿著重做報告的經理再次敲響了辦公室的門，沉聲說道，“秦總！”
過了好半晌時間，都無人回應。
經理不敢隨便推門而入，急忙走到另一間辦公間。
“關秘書！秦總有事出去了嗎？我敲了下門，沒有人回應！這份報告是秦總讓我重做的！已經讓部門的人仔細核對過，不會再有錯了！”經理尷尬地笑著，額頭有些冒汗。
關毅坐在椅子上，旋轉著碳水筆。忽然停了手中的小動作，拿著筆點了點桌麵，“就放在這裏吧！秦總剛才出去了！一會兒他回來了，我轉交給他！”
“謝謝關秘書！那我先下去了！”經理又是笑著走出了辦公間。
關毅同樣揚起微笑，客套地說道，“不客氣！陳經理！”
直到看著人出了辦公間，這才狐疑地皺起眉頭，椅子一轉，將整個人轉向窗的方向，望著晴空萬裏的窗外，微微感歎。
“哎！終於發好瘋了！能冷靜下來是好事！”有些受不了得呢喃了一聲。
突然，辦公間的門又被人打開了。
而且這次進來的人，居然連門都沒有敲！
關毅想也不想，朝著身後的人喊了一聲，“遊——絲——琪——”
除了她，沒有別人了！
身後的人終於輕笑出聲，步履輕快地走到他身側，彎下腰，好奇地睜大了美麗的眼睛，問道，“娃娃臉哥哥！你怎麽知道是我呢？”
關毅扭頭，瞧見了那張玲瓏剔透的小臉，一瞬間忽然有種窒悶的感覺。緊接著，心跳有些狂亂。她的唇，微微張合著，似乎在誘惑他一般。
清了清嗓子，沉聲說道，“因為也隻有你才會這麽沒有禮貌！”
“我哪裏沒有禮貌了？”遊絲琪十分認真地問道。
她的小臉，也許是因為陽光折射的關係，竟然散發著淡淡的光芒。而她那雙眼睛，一下一下地眨著，長長的眼睫毛卷曲著。
似乎是回到了小時候，第一次見到她那時的情形。
關毅伸手抓起她的一束頭發，放在鼻下輕輕地聞了下，然後鬆了手，微笑著說道，“恩！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的味道！”
“……”遊絲琪忽然漲紅了臉，無措地站在那裏。
又是溫柔地笑，“不是去大購物了？你的戰勵品在哪裏呢？”
“噢！我讓王媽拿回家去了！”她老實地回答，卻是有些害羞地朝後退了一步，直覺地不想離他太近。
關毅望著她，沒有說話，卻隻是眯起眼睛，淡淡地微笑。
“……”遊絲琪咽了下口水，轉身大步大步地朝著辦公間外走去，聲音飄來，“我要去見秦哥哥了！我去看看他在幹嘛！”
身後，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她慌張地回頭，瞧見了關毅那張白皙的娃娃臉，又是蠕齧著唇問道，“娃娃臉哥哥！放開我啦！我要去見我未來老公！”
未來老公？……未來老公！……
關毅匆忙地鬆開了手，這才驚覺自己方才的舉動，有多麽得突兀。
恢複了一貫的神色，扯開笑臉嘻嘻哈哈地說道，“哎！你秦哥哥現在正在忙呢！你進去他估計又要發脾氣了呢！所以呢！你還是乖乖在外麵等他比較好！”
扭頭，瞧了眼時間，“還差半個小時而已！”
“噢！”遊絲琪聽話地吭聲，轉身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拿起茶幾上擺放的雜誌，無聊地翻著，用來打發剩下的時間。
……
關毅滿意於她的舉動，坐回了辦公桌前。
手剛放在鍵盤上，餘光撇見她時不時看時鍾的動作，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緒。她會這麽聽話，是因為自己剛才提到了晉陽的原因吧！
微微歎息，甩了甩頭。
你在想些什麽呢？今天真是的！連自己都被晉陽搞得神經西西了嗎？
沒到三十分鍾，秦晉陽高大的身影忽然閃過辦公間的窗戶前。
關毅低頭盯著一份資料斟酌，正看得出神。忽然感覺到身旁的遊絲琪站了起來，一下衝到了辦公室的門口，打開了門。
“恩？怎麽了？絲琪？”扭頭，習慣性地問道。
遊絲琪卻沒有回他的話，直接奔了出去。瞧見了正在電梯口的秦晉陽，一把摟住了他的手臂，刹那笑顏如花，燦爛無比。
“……”關毅正奇怪著，也站起身來，走到了辦公間門口。
隻是倚靠著門，望向電梯前的一男一女。
這個時刻，猛然間仿佛回到了小時候。那個時候，小絲琪就成天圍著秦晉陽打轉，從小就是個小黏精，但是沒有人知道，她為什麽變得這麽黏他！
遊絲琪歪著頭，親昵地靠向他的手臂。
“秦哥哥！你去哪裏呢？讓我猜猜！你是不是想去找我呢？嘿嘿！我今天回來後一直乖乖地呆在那裏，哪裏也沒亂跑噢！”
秦晉陽原本板著一張酷臉，開口正想斥責她，扭頭瞧見她那份笑容的時候，所有的話停在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難道是錯覺嗎？
為什麽看到陽光的笑容，就會想到她！
童天愛……你會不會想我……在我想你的時候……你會不會也偶爾地想想我……
……
名門酒店。
長期包下的包廂內，坐著秦晉陽遊絲琪以及關毅。
遊絲琪雙手拿著刀叉，熟撚地切開一小塊牛排，放入嘴中，細細咀嚼起來。忽然皺起了眉頭，抬頭望向對麵的兩人。
驕慣地說道，“這裏的牛排做的不是很好吃哎！沒有爹地請的廚師做的好吃！”
“拜托！你爹地是誰啊！他請的廚師是世界有名的好不好啊！而且你遊大小姐最喜歡吃牛排，你爹地當然是花了心思滿足你的要求啊！”
關毅叉起一塊牛排吃著，點了點頭，“我覺得其實還不錯啊！”
“有嗎？味道差很多啊！我感覺有些澀澀的！”說著，她放下手中的刀叉，不打算再動這份牛排。
忽然想到剛才看過的那份雜誌，雜誌裏寫到關於台灣牛的喂養，“我猜台灣的牛吃得草都是澀澀的！所以現在牛肉也變得澀澀的了！”
遊絲琪一臉認真地說道，不忘記補充，“剛才在辦公間裏看見的雜誌上麵提到過的，牛的草料非常重要！”
“哈哈——”關毅大笑出聲，沒有想到她會這麽說。
扭頭，問向身旁的秦晉陽，“晉陽！絲琪怎麽還是這麽好笑啊！”
秦晉陽沒有說話，隻是“恩”了一聲。
遊絲琪看見秦晉陽點頭肯定，連忙氣鼓鼓地瞪向關毅，拿起叉子憤憤地指向他，“好笑嗎？哼！你再笑？你再笑！我就把這個叉子扔過去！”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關毅連忙收了笑。
眼神比了比她麵前那份牛排，關心地問道，“不好吃嗎？要不要換份東西吃？不然晚上又得肚子餓了！”
“可是這個牛排真的不好吃啊！”說著，又是拿起刀叉，象征性地切著。
也許是太用力的原因，也許是手滑了一下的原因，刀叉突然劃過盤子，瞬間發出“吱——”一聲刺耳的聲響。
關毅連忙皺起眉頭，問道，“不是吧？你在台灣還沒幾天吧？現在用不慣刀叉了？”
“沒有！討厭的娃娃臉哥哥！”遊絲琪白了他一眼。
有些無聊地問道，“我哪裏討厭了！”
“哪裏都討厭！”她嗆聲說道。
……
一直靜靜地坐在旁邊的秦晉陽，看著他們你來我往的鬥嘴。安靜地沒有說話，而他的眼前，似乎浮現當初的情形。
「我討厭你那麽自以為是討厭你以為有錢就有一切討厭你那張笑得跟狗一樣的臉，你所做的一切我統統都討厭！」
「還有一點，牛排很好吃，但是我沒上過西餐廳，所以我不會用刀叉，抱歉！」
童天愛……難道我真的讓你沒有安全感嗎……
突然，站起身來，緊抿著唇，走向包廂的大門。
遊絲琪連忙也站起身來，卻沒有追上去，隻是小聲地問道，“秦哥哥！你去哪裏啊？是不是去洗手間啊？”
侍應生適時地伸手將門打開了。
秦晉陽頭也沒回，直接閃身走出了包廂。
“……”遊絲琪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忽然心裏麵萬分失落，跌坐在椅子上，望著眼前的食物，愣愣地發呆。
有些困惑地說道，“娃娃臉哥哥……絲琪真的很討人厭嗎……”
關毅瞧出她異常失落的表情，有些動容地說道，“沒有啊！絲琪又可愛又美麗，是個小公主！大家都喜歡你！”
“……”沒有回答，低著頭。
忽然又抬起頭，非常苦惱地問道，“那麽為什麽……秦哥哥……好像不喜歡我……”
“怎麽可能！”關毅心裏念著“阿彌陀佛”，違心地說道，“晉陽他估計最近心情不大好吧！恩！公司的事情太多了！”
不過算起來也沒有違心，的確是心情不好！
遊絲琪點點頭，繼續說道，“心情不好嗎？可是我還是覺得秦哥哥不喜歡我！”
見她非常沮喪的樣子，關毅安慰道，“沒有！怎麽可能啊！晉陽他……其實很喜歡琪琪……恩……就像秦媽媽喜歡琪琪那種喜歡……”
“是嗎？”還有點懷疑。
鄭重其事地說道，“是！”
心裏麵嘀咕：雖然這種喜歡，並不是愛。
秦晉陽出了名門酒店後，開著Benz車回到了海灣大廈。幾乎可以說是朝著這個目的地狂奔而去的，想也不想。
車子停好後，坐著電梯直達那間公寓。
拿著鑰匙，急切地開門。期待著房間內亮著燈，或者期待著房間裏有人。
猛地將門打開，一陣失落。
黑暗的房間，空無一人。
伸手將燈的開關按下，刹那亮了個通透徹底。掃視著房間，查找著那抹身影。很久之後，才頹廢地倚著門口，呆呆地出神。
秦晉陽！你瘋了！居然還會期盼她會回來這裏！
她怎麽可能會回來呢？
突然又是急匆匆地走進洗浴室，按下壁燈，洗浴台上甚至連她用過的牙刷和杯子都沒有了！毛巾也被拿走！
焦急地轉身，想要找尋到一點點曾經留下的痕跡。
翻遍了所有的房間，居然找不到。
她走了！他買給她的東西，一樣都沒有拿走！屬於她的東西，一件都沒有留下！甚至連一點點痕跡都沒有！整個人就這樣消失了！
臥室裏，化妝台鏡麵的碎玻璃，散了一地。
秦晉陽回過頭，傻傻地望著那堆碎玻璃，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她隻留下……滿地的破碎……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