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突然變故
“放開我！離我遠點！”童天愛死命地將他推開，臉上又有了朝氣，憤怒瞪著他。
秦晉陽凝眸，沒有再說話，望了她好半晌時間。
又是這個話！又在逃避！每一次，她都在逃避！看她能逃避多久！他有得是時間與她耗下去！總有一天，她會認清楚自己的心！
“我送你回家！”扭頭，踩下油門的同時，幽幽說道。
沉悶的氣氛，車子裏凝聚著壓抑的感覺。感覺到車子在道路上飛馳起來，一一追過前方的車輛，速度快得有些嚇人。
童天愛閉上眼，感到有些頭暈。
但是在瞬間，車速又緩慢了下來。似乎是為了配合自己那般，平穩地朝前方行駛。伸手抓了抓背包，有些無力地鬆了手勁。
覺得好累……剛才那麽短的時間裏……覺得自己好疲憊……
什麽都不想做了……隻想躺在床上……悶頭悶腦地睡上一大覺……是的……睡覺……除了睡覺……其他都不想做了……
就讓她忘記，所有的一切。
車剛停穩，童天愛急忙伸手打開車門，迅速地鑽出了Benz車。沒有任何留戀，不帶一絲眷戀，直直地走進大廈。
這一次，身後不再有人呼喚她。
原本走得急促的腳步，卻越來越慢。甚至在心裏，開始期待他會突然冒出一句話來。那樣的期待……這是怎樣的一種糾結的心情……
“……”聽到了身後汽車的駛離聲，一顆心墜落深淵，無底。
停下腳步，站定在原地。
心裏麵不斷地告戒自己，阻止自己，童天愛，不能回頭看！你怎麽可以回頭看呢？但是，卻無法忍受，她還是想要回頭。
“……”遲疑地思索著，卻是急切地扭頭。
終於發現，身後空無一人。對麵是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亮著通透的燈火。可以看見，陳列著貨物的貨架。還有，零星的幾個顧客。
咬著唇，使勁地咬著，卻在瞬間嚐到了腥甜的滋味。
Benz車繞了一圈，又回到了大廈前。
車窗緩緩落下，車內的秦晉陽扭頭，望向站在離自己數米遠地方的童天愛。她低著頭，長長的頭發，像一簾瀑布遮擋了她的臉。
微微歎息，再一次地歎息。
他就知道會是這樣，假裝堅強，喜歡逞強，卻一轉眼，在沒有人的地方，黯然神傷。什麽時候，她才可以敞開心扉呢？
輕輕地打開車門，朝她走去。
也許是太專注於自己的失落，更也許是心裏麵空落落的無底，所以，童天愛並沒有發現，已經有人走到了她的麵前。
隻是，壓抑著自己的呼吸，壓抑著自己的心情。
秦晉陽低下頭望著她，伸手將她再次擁入懷中。很輕很溫柔的動作，不想驚嚇到她，更不想讓她再次推開自己。
“童天愛，你真的太固執了！固執得讓我……”心疼。
突然的擁抱，甚至連耳邊突然響起的聲音，這一切都讓童天愛怔忪。傻愣愣地被他擁抱著，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麽。
他怎麽會在這裏？不是已經走了嗎？怎麽還會在她麵前呢？
但是，不可否認，自己突然感到那樣得溫暖。是的，溫暖。尋尋覓覓一個溫暖的擁抱，此刻在他的懷裏，仿佛是找到了。
“你怎麽會……”還是忍不住，喃喃地問道。
秦晉陽更是收緊了手臂，將她往自己懷裏帶，輕輕地說道，“因為……還是想抱抱你……所以……我回來了……”
找了個很爛的借口，連自己都發現很爛。但是，又有什麽關係呢？自己的確是想抱抱她，特別是在她感到失落的時候。
她會知道嗎？自己對他有多麽大的吸引力，隻需要一個眼神，甚至是一個表情，都會讓他一下子歡喜一下子憂愁。
終於知道，自己想去哪裏了。
童天愛……讓我住進你的心裏去……
“不要這樣……”童天愛忽然有些哽咽地說道。
是的！不要對她這樣好！不要讓她感覺，他離她那麽近。不要讓她動搖決心！因為他與自己，是兩個世界的人。
秦晉陽低下頭，準確地吻上她的唇。
溫柔的，細致地吻著。
渴望住進她的心裏去，渴望吻她，渴望她所有的一切。什麽時候，到底什麽時候，她才可以卸下那些拗脾氣呢……
“……”沒有掙紮，在他的吻裏，在他深情的吻裏，忽然流淚了。
一滴，兩滴……更多的淚，就這樣傾注下來。瞬間，滴落在唇角。連帶著，讓他嚐到了一絲絲鹹澀的味道。
秦晉陽驚訝於她的哭泣，慌張地亂了陣腳，手足無措地呢喃念著她的名字，“天愛……天愛……童天愛……”
“……”童天愛揪著他的西裝外套，將頭埋在他的胸膛。
沉默，卻又激烈的哭泣著。
並不是因為，他吻了她。而是因為，發現自己逃不開了。原本以為逃開了他，就能逃開那份感覺。現在發現，逃不開了。
如何能躲閃，如何能逃避，如何能釋懷……
他明明就在她的心裏，怎麽可能無視呢？
秦晉陽，你會知道嗎？
我喜歡你，是個不能說的秘密……
……
“叮——”一聲，電梯門開了。
童天愛邁開沉重的腳步，走出了電梯。拿下背上的背包，翻找到鑰匙。沉默地走到自己房門前，將門打開。
“……”腳步停頓，卻沒有轉過身。
她該說些什麽呢？在他懷裏大哭了一場以後，現在該用什麽樣的表情去麵對他呢？童天愛！你真的好沒用啊！怎麽會放任自己在他麵前哭泣呢？
而且，最近自己似乎是越來越愛哭了！怎麽回事！
秦晉陽走到她身後，伸手將她整個人扳向自己。瞧見她眼底，那份強製隱忍的無奈。低下頭，在她的額頭落下輕輕的一吻。
“進去吧！明天我決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允許你翹班！”秦晉陽難得開起了玩笑。
童天愛癟了癟嘴，悶悶地問道，“你扣工資嗎？老板！”
低沉的笑聲，因為這一句話，方才還殘留的那點點惆悵，在瞬間消散不見。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調侃地說道，“恩！老板決定不扣你工資！”
“……”沒有再說什麽，童天愛轉過身，準備進房間。
關上門的刹那，聽到秦晉陽很小聲地說道，“今天破例，允許你吃泡麵。”
洗了個熱水澡，頭發還濕轆轆的。但是沒有想要拿條幹毛巾，將它們擦幹。水珠順著發稍，滴落在卡通睡衣還有地板上。
走到廚房，隨手拿了一桶泡麵。按下飲水機的熱水開關，開始泡泡麵。捧著泡麵桶，走到了客廳，慢慢地坐在沙發上。
“咻——”吸著麵條，沒有精神地吃著。
房間裏太安靜了，拿起電視遙控器，隨便調了個頻道。電視機裏，放映著一場愛情片。有些無聊地看著他們演繹著別人的故事，心裏卻是更加空洞。
“嘟嘟——”電話響了。
童天愛朝沙發另一側靠去，伸長了手臂接起電話，“喂”了一聲。
“在吃泡麵。”電話那頭，秦晉陽不假思索地說道。明明是個疑問句，但是從他的嘴裏說了出來，卻變成了肯定句。
童天愛將吸到一半的麵條吞進了肚子裏，用沉默代替回答，“……”
“手機怎麽關了？”
“關了嗎……”童天愛狐疑地問道，“估計是沒電了！我已經三天沒衝過電了！懶得換電板！”
“以後要記得！不要讓我……”找不到你……
童天愛直覺地皺了皺眉，吐出三個字，“你好煩！”
……
“嘟嘟嘟——”急促的占線聲音。
醫院的走道裏，蕭白明拿著手機，連續撥了好幾次。終於無奈地將手機合上，非常頹廢地靠著牆，低下了頭。
手機關機，家裏的電話也一直打不通。
這是以前從來都不會發生的事情，為什麽會打不通電話？如果說手機沒電了，那麽家裏呢？是故意將電話聽筒擱起來了嗎？
這麽失落嗎？這麽難受嗎？
所以，不希望任何去打攪她嗎？
天愛……你怎麽樣……你好不好……是不是一個人……躲在哪裏偷偷地哭了……
蕭白明抬起頭，餘光瞥見病房的房門口，穿著白色病服的溫柔。眼眶有些紅，單薄的身子，貼著門，張著無辜的眼睛望著自己。
突然，罪惡感席卷而來。
“……”蕭白明連忙走向她，低下頭問道，“溫柔！怎麽下床了？還難受嗎？要不要我再找醫生過來看看呢？”
“蕭大哥！”溫柔急急地喊道，“蕭大哥！你別生我的氣！請你千萬不要生氣！”
“沒有！我沒有……”生氣，隻是無奈罷了……
蕭白明牽著她的手，走回病房裏。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安置在病床上，替她蓋好被子，又捏了捏被角。
“溫柔，你乖！好好睡覺！蕭大哥在這裏陪你！”誘哄著說道。
溫柔很乖巧地點了點頭，忽然伸出纖細的手，拽住了他的袖子，“蕭大哥……你會留在溫柔身邊嗎……”
“溫柔。”蕭白明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額頭，在她的床邊坐下。看著她那雙小白兔一樣清澈的眼睛，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深深喜歡的人，是天愛。隻有童天愛。
但是，他卻沒有辦法放任溫柔不管。責任，這已經成為他的責任了！在那天，答應了溫總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自己無法置之不理。
這是為什麽……
“……”突然，頭又痛了起來。
刺骨的疼痛，一陣一陣侵襲，不停地席卷而來。蕭白明難以忍受地哀嚎出聲，“好痛！……我的頭……好痛！……”
“蕭大哥！蕭大哥？”溫柔聽到他難受地呻吟聲，心中害怕起來。
連忙從病床上爬了起來，“蕭大哥！你不要嚇溫柔！你沒事吧？蕭大哥？”扭頭，甚至來不及穿妥協，跌跌撞撞跑出病房。
“醫生！……我要找醫生！……救命！……救命啊！……誰來救救蕭大哥……救救他……”太慌張了，對著空無一人的樓道大吼。
發了瘋一樣的，大吼大叫。
“來了！什麽事情？來了來了！”走道另一頭，護士聽到了呼喊聲，急匆匆地奔了過來。
溫柔狼狽地跑向護士，一把抓住她，“醫生！要醫生！救蕭大哥……”話沒有說完，眼前一黑，緊接著昏了過去。
……
蕭白明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病床上。吃力地睜開眼，卻在下一秒又緊緊閉上，感覺身體很沉重很累。
“陳醫生，病人醒了！”護士小姐在第一時間發現了病人的蘇醒，扭頭說道。
“……”蕭白明急急地想要睜開眼，但是可卑地發現，眼皮有千斤重。
他到底是怎麽了？記得他給天愛打電話，然後一直打不通。後來，後來就陪著溫柔，接著……接著怎麽了……
頭痛……還是那麽痛……
“溫柔呢？醫生，溫柔怎麽樣了？”忍著頭痛
陳醫生走到蕭白明的身前，瞧見他皺著一張臉，連忙囑咐道，“蕭先生！不要想太多事情！這樣才能讓你的腦子放鬆！你現在唯一需要的就是休息！”
蕭白明努力地睜開眼，仍舊焦急地詢問，“溫柔呢？她有沒有怎麽樣？告訴我！”
“溫小姐她沒事！隻是有點貧血！加上哮喘病有點複發的征兆！其他都很好，請蕭先生不要太擔心！現在正在睡覺！”護士小姐安撫道。
聽到這番話，蕭白明果然鬆了口氣，呢喃地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平靜了情緒，非常鎮定地問道，“醫生，我得了什麽病！”
應該是有所感覺了……非常清楚地明白……自己這一次的頭痛……並非是那麽簡單的事情……心裏的隱憂那麽大……
但是，也要平心靜氣地問，同樣平心靜氣地對麵。
人，這一生，太多的磨難了。隻不過是恰巧，那麽湊巧地發生在自己身上。也許，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情，還有更多……
陳醫生萬分詫異，對於他的反應感到驚奇。診治過那麽多的病人，哪一個不是畏懼生與死，但是眼前的病人，卻是淡然的姿態。
的確，非常讓人好奇。
“蕭先生，在說之前，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陳醫生盡量寬慰地說道，畢竟對於病人來說，知道自己的病情是件極其痛苦的事情。
蕭白明直起了身子，讓自己半躺在病床上，沉靜地說道，“醫生，你說吧！”
“蕭先生，現在情況也沒有完全斷定。你的症狀，隻能說是疑似。昨天，我們已經幫你拍了X光片。但是具體的結果，要等三天後的報告才出來。”
陳醫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盡量寬慰他。
“醫生，我想知道，根據你的判斷，我得了什麽病！”蕭白明悶悶地問道。
一雙手猛地緊握，心裏忽然有些害怕。他並不是怕死，但是他怕他死了以後，天愛沒有人陪伴，溫柔沒有照顧了……
上蒼知道，他並不畏懼死亡……
“蕭先生，你是我見過最為理智的病人。”陳醫生停頓了會，接著說道，“那麽根據我多年的醫療經驗，我想你得是——腦瘤。”
“……”聽到這一句話，蕭白明的腦子一片空白。
“蕭先生，請你不要太緊張，我隻是猜測。一切要等報告出來，才能確定！”
……
蕭白明低著頭，伸手捂住臉，呢喃地說道，“醫生……不用了……你的判斷……應該是沒有錯的……”
因為他的爸爸也是患腦瘤去世的，雖然說這種病遺傳機率非常少。但是，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也許會有一天像自己的爸爸那樣。
從小的時候，就懂事，每次都拿第一名。媽媽獨立撫養他，一直拉扯到他上大學。還沒有享一天福，也累得病故了。
在這個世界上，他也是孤單的一個人啊！
所以，才會那麽深切地明白，明白天愛的感受。天愛……溫柔……現在……他該在她們的生命裏扮演怎樣的角色呢……
選擇一走了之嗎？還是悲痛地告訴她們，他生病了？那麽換來的是什麽呢？她們的同情，與不離不棄嗎？
不！不不不！他無法承受！
更加，不希望她們難過……
現在唯一能做的，離開天愛。至於溫柔，是應該教會她，如何生活如何自己獨立的生活下去，並且要勇敢地麵對。
那麽到了那個時候，才是他該離開的時候……
“醫生，我想懇求一件事情。”連聲音，都變得那麽沉重，但是卻如此平靜。
是的！蕭白明！在這樣的時刻，即便是內心失望絕望，但是也不能夠體現出來。因為，因為不希望看到她們傷心。
陳醫生點了點頭，“蕭先生，其實現在病情還沒有確實，請不要太擔憂！現在的醫療水平很發達，不要沒有信心！”
“不是的！醫生……我自己……知道自己的病……”蕭白明很輕很輕地說道。
其實，之前每天早上醒來，就會頭痛嘔吐。但是卻一直沒有看醫生，應該是害怕的吧！是的！害怕知道自己生病了！
“醫生……我希望……我的病情……您能替我保密……不要告訴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人……都不要告訴……”呢喃地說著。
陳醫生明了地允諾，“請蕭先生放心，對於每一位病人，我們都會尊重他們的決定以及隱私。”
“……”蕭白明躺了下來，感到疲憊。
扭頭望向窗外，這麽陽光明媚的天氣，他還可以看見這樣的藍天，多少時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