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懷疑自己
夕陽泛起絢爛的色彩，紅雲晚霞，像是一副精致的畫，美麗的景致，卻與辦公室裏壓抑的氣氛格格不入。
修長的手指按下內線鍵，“叫財務部門將南部開發那份項目的投資報表重做！”
“拜托！現在都下班了！明天做吧！”電話那頭，關毅懊惱的聲音傳來。
秦晉陽皺了皺眉，凶神惡刹地低吼，“回家了？我這個老板都還沒下班！他們倒下班了？打電話將那些個經理全部抓回來加班！”
“我說你……”
不等關毅將話說完，氣憤地將電話掛斷。
“Fuck！——”粗魯地咒罵，伸手煩躁地鬆開禁錮著頸項的襯衣。
感覺到無比的煩躁，還有焦慮。
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為什麽……滿腦子都是……她說的話……為什麽……靜不下來……無法平靜……
……
是這樣的嗎……真的像那隻小刺蝟說得那樣的嗎……
難道是因為自己從來都沒有遇見過像那樣的女孩子，所以感到特別新鮮？真的是越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嗎？
辦公室的門被敲了幾下，隨即豁得打開。
關毅難得板了一張娃娃臉，氣勢洶洶地朝他逼近。走到他麵前，雙手撐著辦公桌，雙眼瞪著前方的男人。
終於，開口——
“秦晉陽！”大吼了一聲。
卻在下一秒歇了火，“我拜托你！你行行好！都這麽晚了！等把那些老家夥召喚過來，都不知道幾點了！”
秦晉陽瞧見他有氣不好發的樣子，扼腕一笑。
但是，心頭的抑鬱卻始終沒有消散。
“關毅！”秦晉陽將身子朝左一轉，大板椅已經朝落地窗的方向轉去。
關毅朝對麵的椅子上一坐，疲憊地靠向椅背。抬頭望著他的背影，懶懶地溫暾地“恩”了一聲。
“你……喜歡過女孩子嗎……”秦晉陽的聲音，幽幽響起。
扼……
關毅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去，現在如果他帶了眼鏡，那肯定是一地的碎玻璃鏡片啊！這也太讓人昏迷了！
不是吧？居然問他這種問題？問他有沒有喜歡過女孩子嗎？
關毅輕咳了一聲，臉上也難得浮起紅暈，“你這個臭小子！今天怎麽了啊？突然會問我這種問題了！”
“……”秦晉陽沉默了片刻，皺起眉頭，“我覺得女人是一種很複雜的生物！”
“啊？——”關毅驚訝地大叫了起來。
真的是太陽要從西邊出來了！
世界第九大奇觀嗎？
一向對女人遊刃有餘的秦大總裁，居然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什麽時候開始，女人在他的眼中，變成了一種很複雜的生物？
關毅挑了挑眉，奪定地問道，“是因為童天愛嗎？”
除了童天愛，這個世界上，至少現在，再也找不出第二個理由，可以來解釋他這麽奇怪的原因了！
秦晉陽沒有再說話，沉默以對，表示默認了。
“唉……”關毅愜意地伸了個懶腰，雙手環著胸，“說吧！這次又怎麽了？說來我替你分析分析！雖然我是沒喜歡過女人！”
女人這種生物，的確很複雜。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一點，所以沒有興趣過問。當然，除了生理上的需要。
“她說我對她的喜歡，隻是一時貪圖新鮮罷了！”秦晉陽苦笑了一下，“唉！沒想到啊！我也會懷疑自己！”
關毅明了地點點頭，突然佩服起童天愛。
台灣那麽多女人，爭著搶著巴不得倒貼，也想黏在秦大總裁身邊。惟獨那個小孤女，居然還會這麽清醒？
不過也是，童天愛，一直是“另類”的存在。
“現在分析下來，我隻知道一點，我認識的那個秦晉陽，可不是這樣猶豫不絕的！”
關毅頓了頓，有些困惑，接著沉聲道，“不過！女人這東西，我向她們投降！我自己都搞不懂她們！”
又是沉默。
“恩？還是別想了！”關毅揚起笑臉，“唉！這都幾點了？都快六點了啊？肚子都餓了！去哪裏吃飯啊？”
秦晉陽忽然有了動作，起身朝大門的方向走去。
“你小子！怎麽每次跟你說話，你都半死不活地不接話，你去哪裏啊？”關毅將椅子扭了個方向，問道。
大門被打開，秦晉陽停下腳步，“我去找答案！”
“找答案？”關毅悶了一下，回過神好奇地問道，“你去哪裏找答案？我也去吧？其實我也挺想知道的！”
“不必！”秦晉陽的聲音，從遠的地方飄來。
Benz車一路奔馳，來到了雲海居的別墅區。
大半年不曾來過這裏，但是記憶卻依舊清晰。熟撚地駛過綠萌萌的小徑，停在了那一幢羅馬式別墅前。
拿車窗緩緩搖下，拿出手機，按下那一串很長時間不曾撥過的號碼。
“晉陽——”於芮的聲音，在那頭響起，帶著些微微沙啞。
秦晉陽微笑，溫柔地說道，“剛睡醒嗎？”
“恩……晉陽……怎麽今天想到我了……”
換了手，將車熄了火。
打開車門，望向二樓的陽台，有些調侃地說道，“不知道今天，你的大門，還為我開著嗎？”
電話那頭，忽然沒了聲音。
秦晉陽揚起淡然的笑容，將電話掛斷。視線注視著前方，耐心地等候著。
過了幾秒鍾，別墅的大門被打開。
於芮穿著淡粉色的真絲睡衣，貼身的衣物使得曼妙的身軀更加突顯。長發微微有些淩亂，卷曲地貼著紅潤潤的臉頰。
惺忪的大眼，在看到秦晉陽的刹那，變得精亮。
似乎是他的到來，讓自己感到太意外，更或者說沒有心理準備。微微張著嘴，整個人臃懶地倚靠著大門，隨即回以笑容。
“進來坐吧！”於芮朝他輕輕地說道。
秦晉陽保持著一貫的迷人笑容，朝她走去。終於在經過她身邊的時候，摟住她的肩膀，帶著她一並進入別墅。
大門，被人反手帶上。
檸檬黃的燈罩，廳裏明亮一片，更覺得溫暖。
於芮抬頭望了眼身旁的男人，笑著問道，“晉陽，還是老規矩嗎？不過，今天我這裏可沒有你喜歡的那種，隻剩下紅酒了！”
“恩？隨便吧！聽你的！”秦晉陽聳了聳肩，搭著她肩膀的手鬆了力道。
“……”於芮感覺有些詫異。
今天的秦晉陽，好象與往常有一點點不一樣。可是仔細去瞧，又瞧不出哪裏不一樣。但是卻分明可以感覺到，他的變化。
難道是因為，他沒有像之前那樣開口閉口地喊她“寶貝”了嗎？
雖然那兩個字，是他對每個情人的稱呼。
之前，她也曾一度討厭。
因為，想要做他心目中的與眾不同。可是現在，聽了這麽長時間了。突然不喊那兩個字，倒有些不習慣了。
人這種東西，的確是奇怪的生物呢。
秦晉陽有些疲憊地半躺在沙發上，望著於芮的身影，眼前依稀浮現童天愛轉身離去時的背影。
忽然，閉上了眼睛。
“於芮，你愛我嗎？”很輕的聲音，卻帶著些蠱惑人心。
果然，這句話讓於芮停頓了動作。握著紅酒瓶的手，微微有些僵硬。抬起頭，朝他的方向望去，卻見他緊閉了雙眼。
淡淡一笑，繼續手中的動作。
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可不愛你。”
紅酒倒入高腳杯中，玫瑰紅的顏色，就像是曾經那一顆如此迷戀他的心。但是迷戀歸迷戀，事實就是這個男人不會愛自己。
“你不問我為什麽？”於芮好奇地問道。
這個男人真是得，就像個算盤，不撥一下，就不會動了？
秦晉陽悶悶地“恩”了一聲，接著她的話說道，“為什麽。”
明明是個疑問句，從他嘴裏說了出來，卻變成了肯定句的音調。這麽聽上去，還真是有些氣人！
“因為呢，聰明的女人都會選擇寧可不愛你，也不要迷上秦大總裁你！”於芮雙手各拿著一杯紅酒，朝他走去。
秦晉陽忽然睜開眼，望著她。雖然是沉默不語，但是這眼神卻意思“繼續說下去”。
恩？……今天的秦晉陽……的確有些蹊蹺……
於芮走到他身邊，蹲在了他的身前，一頭長長的秀發，微微晃動。
伸手將高腳杯遞到他麵前，看他接過酒杯，手指撫過他英俊的臉龐。溫溫地說道，“因為……我知道你不會愛我……”
“所以……我不愛你……”將臉貼著他的大腿，幽幽說道。
「因為……我知道你不會愛我……」
「所以……我不愛你……」
秦晉陽輕抿了一口紅酒，感覺到有些澀澀的。伸手，將酒杯放在一旁的茶幾上。低下頭，望著半蹲在他身邊的女人。
有些困惑地呢喃，幾乎是自言自語，“是不是……我愛你……那麽……你也會愛我呢……”
“……”於芮猛地抬起頭，有些不敢置信地張大了美麗的眼睛。
此刻的秦晉陽，居然會說這句話！在與他認識的時間裏，自己眼中的秦晉陽是那樣完美多情的男人。
沒有一個人……可以走進他的心……
晉陽……他……愛上誰了……
雖然這句話，是對著自己說的。但是心裏卻清楚地明白，他真正想要問的“對象”，這個女孩子不會是自己。
在他殷切地盼望中，於芮掩下酸澀，微笑著，肯定地回答，“是。”
秦晉陽望著她，一時間沒有分辨清楚容顏。檸檬黃的燈光下，眼前的女人，那一雙大眼，慢慢轉化為記憶裏那般明亮。
有些動情將她摟入懷中，將頭埋在她的頸項，想要吸食那令他安心的香氣。
卻發現……無法獲得……
回過神，這才有些惆悵地笑。
秦晉陽！你居然會變成這副模樣？一向對付女人遊刃有餘的秦晉陽，居然這樣失魂落魄？甚至，將眼前的人當成了她？
鬆開懷中的女人，吻上她的額頭，淺淺地一吻，“於芮……找個好男人……嫁了吧……”
聽到他呼喊自己的名字，眼角一時間泛起淚意。
這是第一次，秦晉陽喊她的名字……
可是，這聲呼喊中，也讓自己更加清楚得明白一件事情。
她愛的男人，心中已經有了愛的人。
而那個人，不是她……
……
周末，陽光明媚。
台北的街頭，人來人往。牽著手摟著腰的情侶，或是攜家帶口出門逛街的一家三口，更或者是來去匆忙的行人。
似乎被這大好的天氣，感染了心情，每個人的臉上都揚起大大的笑容。
“白明哥！你快點快點！那邊的小吃攤東西可好吃啦！”童天愛穿梭在人群裏，忽然回過頭，朝著身後喊道。
蕭白明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走在離她很遠的地方了。
“天愛！你慢點！人多！小心別人踩到你！”蕭白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叮嚀道。
人潮洶湧，推擠著童天愛朝前躥去。
瘦小的身影，在這片人海裏，就像是蔚藍大海裏的一條小魚。任由海水衝刷，由不得自己想去向何方。
“天愛！”蕭白明終於忍不住朝前奔去，
高大的身軀，擠過前麵的人群。那雙大手急急地伸出，終於握住她的。牢牢地握住，不再鬆開。
童天愛“嘿嘿”地笑了兩下，餘光瞥了眼他緊握著自己的大手，心裏卻感到有些不自然。
周圍的人群裏，時不時走過幾對親密的情侶，零星的幾對穿著顯眼的情侶服。他們緊緊地挨在一起，親昵地說著小話。
他們……現在的關係……已經是男女朋友了……
為什麽……她和白明哥……怎麽都沒有像情侶的感覺呢……
“天愛！是那邊那家小吃攤嗎？”蕭白明牽著她的手，朝人潮鼎沸的小店擠去。
“恩？……恩！……”童天愛抬頭，望著他高大的背影。
不知怎麽回事，感覺到自己的手，燙得不可思議。
甚至……想甩開……他的手……
童天愛！你是怎麽了？你不是一直都喜歡白明哥的嗎？為什麽現在，他牽你的手，自己居然會有這種想法呢！
「喜歡有很多種……身體比較誠實……」
依依，難道真的像所說的那樣嗎……
可是為什麽……她卻沒有那麽反感那個人的碰觸……甚至是他的吻……
雖然，那麽討厭他。
販賣各類燒烤的店鋪前。
蕭白明騰出空位，將童天愛護在胸前，避免人群的擁擠。低下頭，灼熱的氣息灑在她的頸項邊，“天愛！你要吃哪個呢？”
猛然之間，脖子又是一陣難受。
甚至都可以感覺到，自己的汗毛在瞬間豎了起來。
太親密了……他們之間……這樣親密……應該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啊……為什麽……自己的身體會……那麽反感……
“……”身子直覺地湊向前方，“恩……隨便……哪個都可以……”
身後不知被誰朝前推了一下，蕭白明踉蹌著傾向她。
而他的唇，在童天愛扭頭的那一瞬間，那麽湊巧的，輕輕地擦過她的臉頰，隨即落下一個淡淡的吻。
兩人同時，紅了臉，有些不自在，尷尬地沒有說話。
“白明哥，我就想要那個章魚丸子。這裏好熱，我在外麵等你。”急急地說完，整個人從他身邊繞過，鑽出了人群。
蕭白明愣了一下，沒有想到她會有突然的動作。
等到他回過神，童天愛早就已經站在身後的人群外。一米六幾的身高，雖然算不上矮，但是仍然淹沒於人群後。
童天愛心裏麵有些內疚，望了眼人群裏的蕭白明，忽然低下頭。
周遭那麽熱鬧，自己的心卻空洞一片。因為困惑，更因為不知所措，還因為連自己搞不懂自己的內心……
她，到底是怎麽了……
喜歡了白明哥那麽久，現在終於成為了他的女朋友，應該開開心心才對啊！怎麽一次又一次地拒絕他呢？
上一次，是在車上拒絕了他的吻……
這一次，反感他牽著自己的手，甚至隻是他的唇，不小心擦到了臉頰，自己就這樣惶恐地跑了出來……
童天愛！你難道不知道嗎？這樣做，已經傷害到了白明哥了！
沒過多久，蕭白明拿著幾串章魚丸子，從亂哄哄的人群裏強行擠了出來。原本服帖的頭發，因為擁擠，也變得淩亂。
大步地走到童天愛麵前，將章魚丸子遞給她，笑道，“快吃吧！冷了就沒味道了呢！”
“恩……”童天愛悶悶地說道，卻遲遲沒有伸手。
白明哥總是這樣對她……從來都不會跟她計較……每次都裝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為什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這樣反而讓她更加難受。
咬著牙，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恥。
白明哥對自己那麽好，現在反而將責任推卸到他身上去了？
童天愛！你可以被拖出去槍斃了！
蕭白明見她一直沒有反應，笑容有些僵硬，卻仍然平和地說道，“天愛！怎麽了？是不是口渴？還是怎麽了？”
童天愛……你怎麽可以辜負這樣一個對你好的人呢……
除非，你是一條白眼狼。
“不是！我隻是突然風吹沙子進了眼睛裏，眼睛有點難受呢！”說完，伸手假裝揉了揉眼睛。
接過蕭白明遞過來的丸子，另一隻手，主動地牽起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