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人身自由
“天愛想吃什麽呢？”蕭白明的聲音，穩穩地傳入耳朵裏。
童天愛悶悶地“恩”了一聲，低下頭說道，“白明哥，你決定就好了。我隨便吃什麽都可以的，沒關係！”
“要吃火鍋嗎？剛才你和你的新朋友不是要去吃火鍋嗎？”想起方才的女孩子說的話，蕭白明謹慎地問道。
他，麵對她，一向如此，小心翼翼。
帶著一顆守護的心，總是想將最好的全留給她。
要怎麽做呢，怎麽做才能回到從前的樣子呢？如果當時他沒有一時衝動，向她表白的話，現在也不會這麽生疏。
可是如果不說的話，又怎麽知道她是不是喜歡自己呢。
“……”童天愛盯著自己的手指，孩子氣地撥著指甲，重複著一樣的話，“白明哥，你決定就好了，我無所謂。”
“恩？那就去吃火鍋吧？”連話裏，都那麽無奈。
童天愛點了點頭，沒有任何異議。
無聲的歎息，現在連哀歎，都不想讓她聽見，不想造成她的煩惱，不想讓她為難，不想讓她覺得虧欠自己。
所以，仍舊微笑以對。
小轎車後，豪華的Benz一路尾隨。一前一後，緩緩奔馳在街頭。
秦晉陽單手靠著車窗，有些不耐煩地支著下巴，另一隻手握著方向盤。一雙陰鬱的雙眼，緊緊地盯著前方的車。
恨不得殺到前麵，將車攔下。
“晉陽，你到底帶人家去哪裏嘛？”官媚兒將身子挨近他身邊，伸手撫摸了下他的臉龐。
突然的觸動，秦晉陽直覺地側過頭躲避。
那一雙凝脂般的纖手，就這樣停在半空中，顯得尷尬。
官媚兒瞧見他的小動作，微微有些錯愕。她的手伸在那裏，突然沒了下一個動作。而她的臉，也因為他的舉動，有些泛紅。
情人之間，敏感的關係，容不得半粒沙。
“寶貝，別鬧，乖乖地坐好！”
秦晉陽適時地換手握住方向盤，原本掌控車子的手已經將她的手握住放回原位。
“晉陽，我會很乖很聽話的。”官媚兒輕輕地說道。
女性的直覺，是那麽敏銳。她幾乎可以感覺到，一個男人在什麽情況下，才會做出剛才那樣的舉動。
這是厭倦了一個女人，才會反射性裏做出的小動作。
秦晉陽扭頭，對著她溫柔的笑。
但是他的眼眸裏，卻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寒冰。似乎撥開它，就會迎來冰天凍地。
小轎車停在了一家火鍋店前的停車位，熄了引擎。
蕭白明急急地跑下車去，走到車子的另一邊，在她開門之間，伸手將車門打開。
像極了一個戀人，在對待女伴時的態度。
但是這一切，童天愛看在眼底，卻仍然要裝作毫不心動。承認自己無法不心動，但是更明白自己不能心動。
繼續冷凍他，直到他懂得退卻。
故意扯起淡然的笑容，走下車，禮貌性地笑道，“白明哥，謝謝你！”
她客套的笑容，映入蕭白明的眼底。忽然感到一絲疼，隱隱得，就像是被針紮了一下，見不到傷口，卻已經深入皮膚。
那麽細小，卻那麽刻骨。
終於忍不住，低頭說道，“天愛啊！其實你……不用這樣……真的不用這樣……”
“……”童天愛將頭扭向別處，不去看他。
他的聲音繼續響起，“喜歡有很多種的，我們認識這麽長時間，我……對你……就像是對……妹妹一樣……”
蕭白明的聲音格外得輕，輕到幾乎聽不到“妹妹”那兩個字。
難受……
這樣也好，妹妹是嗎？妹妹也很好。那麽她對他的喜歡，也化為“兄妹”吧。
童天愛抬起頭，對上他的臉，揚起笑臉，“白明哥！我肚子餓了！快點進去吃飯吧！我感覺自己能吞下一頭乳豬！”
說著，主動拉過他的手，不避諱地走進火鍋店。
Benz車停靠在不遠處，引擎沒有熄滅。
秦晉陽瞧見他們站在門口，小聲地說著些什麽。兩人臉上的表情，似乎可以預見他們之間談話的內容。
看到童天愛揚起笑臉，並且主動牽起他的手，走進火鍋店，心裏猛得一緊。
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從未有過。
討厭她牽別的男人的手，討厭她對著別的男人笑，而且，還笑得那麽甜美。難道她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多麽動人嗎？
坐在前座的官媚兒，也看到了剛才那一幕。
「那個女孩子，跟晉陽是什麽關係？難道說晉陽來這裏，就隻是為了跟蹤那個女孩子嗎？」
什麽時候開始的？她的情人，台灣首席總裁，秦晉陽，心裏居然也有在意的人了？
秦晉陽忽然扭過頭望向官媚兒，笑容溫柔得讓人感到寒蟬，“寶貝，我好象從來都沒有吃過火鍋。”
他的話，官媚兒怎麽會聽不出來呢。
接著他的意思，提議道，“晉陽，正好有家火鍋店，要不今天你也去體會下這種平民食物？”
平民食物？平民？……
「秦大總裁！你這麽高高在上，從小到大連公交車都沒坐過吧？」
「你所接觸的任何一件小東西，也許是我這種平凡的人一輩子也不會接觸到的！」
「……」
「我討厭你那麽自以為是討厭你以為有錢就有一切討厭你那張笑得跟狗一樣的臉，你所做的一切我統統都討厭！」
「還有一點，牛排很好吃，但是我沒上過西餐廳，所以我不會用刀叉，抱歉！」
……
她的話像魔咒一般，在耳旁盤旋響起，一遍又一遍。
童天愛，她經曆過多少挫折，吃過多少苦，是他所沒有想象過的。她會寂寞嗎？那個假裝堅強的白癡女人！
秦晉陽忽然閉起眼睛，兩道劍眉也隨之蹙起。
“晉陽？”官媚兒見他沒有回應，又是小聲地喊了一聲。
秦晉陽睜開眼，方才沉思的模樣已經不在，挑眉說道，“那就去嚐嚐平民食物！”
或者說，更想見到她……
火鍋店靠窗的位置，蕭白明和童天愛兩人麵對麵地坐下。
服務生急忙拿來的菜單，遞給他們，“先生小姐，請點底鍋！”
蕭白明接過菜單，將它轉身就放在童天愛麵前，笑嗬嗬地說道，“天愛喜歡什麽，就點什麽！”
“啊？好啊！”童天愛誇張地叫了起來，就好象得到玩具的孩子一樣。
隻能這樣了，掩飾兩人之間那張無形的隔閡。
故意笑得開心，故意大聲得說話，故意像從前的樣子。可是心裏卻明白，破碎的玻璃杯，即便是粘回了原樣，卻還是有了裂縫。
誰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就隨便來個店裏的特色鍋底吧！其他的……我勾下……”童天愛拿著筆在菜單的複寫紙上，點著菜。
蕭白明忽然想起了些什麽，抬頭對著服務生囑咐道，“鍋底，不要放辣，一點點也不要！”
“好的，先生。”服務生微笑著點頭。
“……”童天愛低著頭，握著筆的手瞬間停了動作。
他知道她不吃辣，知道她睡覺會踢被子，知道她丟三拉四，知道她所有討厭的東西和壞毛病，他都知道……
一種深沉的感覺，暗湧浮起。
蕭白明回頭，望向童天愛。她將頭低垂著，看不見她的臉，看不見她的表情，所以無法，窺探她心中所想。
“天愛……菜點好了嗎……”輕柔的聲音。
“恩……”她的喉嚨有些堵，閉著眼睛，然後睜開，微笑。
將菜單遞給服務生，燦爛地笑，“就要這些！對了！白明哥，我今天想吃辣！可以嗎？”
“恩？”蕭白明愣了一下，“可以。”
童天愛比了個“OK”，對著服務生說道，“那就中辣！”
“好的，小姐。”服務生接過菜單，轉身離去。
回過頭，又笑著對蕭白明說道，“難得今天我想換換口味，挑戰自己的極限！嘿嘿！”
蕭白明沒有說話，雙手捧著玻璃杯，指間不經意地碰觸著杯壁，茶水的熱氣嫋嫋上升，掌心可以感覺到溫熱。
是挑戰極限嗎？還是想要撇清他對她的關心呢……
出神的時候，身旁傳來陣陣抽氣聲。
“哇！那個男人好帥啊！怎麽帥啊？像電影明星呢！”隔壁桌的女孩子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叫了起來。
另一個同伴急忙附和，“真的哎！比明星還要帥哦！恩？有點眼熟！”
“什麽眼熟啦！他根本就是啦！”女孩子一臉的崇拜。
同伴吃驚的口氣，“他是秦晉陽嗎？那個迷死全台灣女性的男人？台灣首席總裁的秦晉陽？”
“就是他啦！好帥啊！他怎麽會來這種地方啊？”
“哎？他身邊的女人，也好眼熟！雖然帶著墨鏡！不過那個身材真的是……”
“難道是他的情人嗎？”
“肯定的啦！怎麽辦啊！可以向他要簽名嗎？”
“你這個笨蛋，他和情人在一起，你去要簽名？”
……
童天愛吃驚地聽到身後人的議論，抬頭望向門口，根本就不用尋找，就看到了兩人的身影。太耀眼了……
秦晉陽無論在哪裏出現，都會得到全部的注目。更何況，是在這樣一家小火鍋店裏。
而他身邊的女人，同樣能讓人回頭觀望。
這樣的組合，還真是般配。
什麽啊？童天愛！你應該說，這個可惡的變態男，又開始謀害另外一個女生了啦！看看看！惡心的變態男！
四周議論聲連綿不斷，蕭白明也忍不住回頭望去。
視線觸及那猶如王者的男人身上時，他的雙眸陰狠地瞪著自己，頓時感到渾身一顫。
他，根本不是童天愛的表哥……
他是秦氏的總裁，秦晉陽……
蕭白明忽然回想起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種壓迫感，那麽明顯。也許是天太黑，也許是蒙了，一下子竟然沒認出來。
後來，在雜誌上看到了他的報道，這才恍然大悟。
沒有問童天愛，為什麽要騙他，為什麽說台灣首席總裁秦晉陽是她的“表哥”。
因為他始終堅定地相信，每個謊言的背後，都會有難以啟齒的原因存在。
她不說，他就不會問。
可是現在，秦晉陽居然來到這一家小小的火鍋店裏？他來這裏是做什麽？他跟天愛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
蕭白明心裏的困惑越來越大，隱隱約約之間，可以感到一些不安。
有種感覺很強烈，他的到來，一定沒有什麽好事！
定了定心神，再回頭望向童天愛，卻發現她的目光緊緊地盯著秦晉陽，一副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斷的表情。
“天愛？你想喝什麽飲料呢？”蕭白明輕咳了一聲，找了個話題。
童天愛聽到他的呼喊聲，急忙“啊——”了一聲，訕訕說道，“飲料……隨便吧……什麽都行啊……”
低下頭，想將自己縮小，最好小到能變成螞蟻。
這樣，就不會讓變態男看見她了！
但是奇怪的是，變態男怎麽會來這種地方？他應該去那種豪華酒店啊餐廳啊，才對啊！為什麽他會那麽湊巧地來這種地方？
一次兩次，他們會遇見，三番五次都那麽巧？
迎賓小姐將來人告知了經理，經理連忙跑了出來迎接。
秦晉陽攜著官媚兒，對著經理小聲地叮嚀了幾句。他的目光那麽直接地定在靠窗的那個位置，身穿襯衣的童天愛身上。
“好的好的！秦總裁！您會光臨我們小店，真是蓬畢生輝啊！”大堂的經理又是點頭又是哈腰地奉承著。
秦晉陽掃了眼童天愛，不著痕跡地說道，“二樓我全部包下，如果上麵有客人，就說這頓我請了！”
“是是是！一切聽您的！”經理笑著回話，秦總裁果然就是派頭大！
官媚兒乖順地將頭靠在秦晉陽的肩膀上，左手更是橫過他的背，環著他的腰，顯示著自己無比受寵的地位。
一雙美麗的大眼，犀利地掃過靠窗的位置。或者說，這是做給某個女人看！
忽然，秦晉陽微笑地說道，“兩個人吃飯好象有些無聊，這樣吧，麻煩經理讓這兩位上來陪我們吧！”
他的手隨即伸起，就像是君王卿點自己的子民一樣。隨意地指去，定在了童天愛的方向。
“好好好！秦總裁吩咐的事情，我一定竭盡所能辦到！”經理獻媚地說道。
秦晉陽看著經理走向窗口的位置，看見他開始小聲地說話。
緊接著，童天愛抬起頭，將目光狠狠地射向他，有些咬牙切齒的感覺。
恩……為什麽每次看她這副表情……他就會感到特別快樂呢……難道他整那隻小刺蝟整出癮來了？
官媚兒不再靠著他的肩膀，瞥了眼身旁的秦晉陽，目光有些挑釁地看向那個女孩子。
論姿色論身材，她都占所有的優勢。但是為什麽，她有種如臨大敵的感覺！之前也卯上過其他一些女人，卻從來沒有這種感覺。
不行！絕對不能就這樣成為之前那些被拋棄的女人！
過了一會兒，經理有些尷尬地回來了。
“怎麽？事情沒辦妥？”秦晉陽似乎是早就料到了結果一般，語氣裏都是淡淡的嘲諷。
經理額頭已經汗水一片，“那個……秦總裁……那位小姐說……”
“她說什麽？”腦子裏思索著，她所有會說的話。
“那位小姐說……”經理吞吞吐吐地說道，小心地觀察著他的神色，看到他點頭，這才繼續往下說。
“那位小姐說，人身自由，沒有誰規定非要陪您吃飯！”
秦晉陽望向童天愛的方向，卻發現她也正望向自己，然後伸手朝著自己比了個“鄙視”的手勢。
唇，在不知不覺中揚起了呢！
官媚兒可以很明顯得感覺到他的變化，雖然是那麽細微，但是她還是察覺到了。瞥眼就瞧見他的眼底，那份漣漪在起伏。
“這件事情我就交給你了！如果你不能讓那兩位陪我一同用餐，那麽不出三日，這家火鍋店就會徹底消失！”
“秦……秦總裁……我明白了……您先上樓……”經理脊背一涼，頭皮發麻。
秦氏財團，台灣商業界的傳奇。
它擁有絕對的領袖地位，並且投資眼光極佳。
當然，這一切，都靠秦氏的總裁，秦晉陽的英明決策。
現在，他在這裏放話了，如果不按他的話去做，那麽這家苦心經營的火鍋店，真的就會在三日後消失了。
秦晉陽沒有再多說什麽，瞥了眼童天愛，攜著官媚兒往樓上的包廂走去。
……
“什麽？他居然這麽說？”童天愛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經理一臉苦笑，十分無奈，“先生小姐，你們就發發慈悲吧！吃頓飯罷了！不會有任何損失的啊！”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一個大總裁非要別人陪他吃飯，還偏偏有人不願意吃這免費的晚餐！
“我不去！”童天愛低著頭，堅決地說道。
鬼才想要和他吃飯！她根本就不想看見他，光是想到要跟他共處一室就感到惡心反胃難受！那種變態男！
經理一聽，登時急了，苦苦哀求道，“先生小姐，我經營這家店好幾年了，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我求求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