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偷看

  第330章：偷看

  自來到進山大隊，華悅一直低頭不語。


  再加上她渾身髒兮兮，頭髮亂糟糟，整個人看起來晦暗無光。因此，除了陸悠，幾乎沒有人注意到她。


  看著華悅亮如繁星的眼睛，陸悠暗暗一笑，這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倒是挺聰明的，至少她懂得低調。


  知青下鄉，本來也不是為了炫耀城市青年和農村青年的區別有多大，而是為了支援農村建設。


  華悅的行為，不一定完全正確，但絕對能讓她以最快的速度融入農村生活。


  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好，比起蠢人，陸悠更喜歡跟華悅這種人接觸。


  就算華悅另有所圖也沒有關係，有所求，才會有所畏懼。


  陸悠勾起唇角，揚起一抹真心實意的微笑：「有，我剛燒好，你要多少，自己去裝吧！」


  說完，陸悠便往外走。


  「謝謝……那個，陸同志，我能不能借用你家的盆或者桶。我家離這裡太遠，途中要轉好幾趟車，就沒帶上。」說這話時，華悅明顯有點不好意思。


  「可以啊！華悅同志，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沒多大事！」陸悠回頭沖她微微一笑，指著廚房外面的一角說，「咱家什麼都不多，就盆啊桶的，多的用不完。你自己去挑，看上哪個，直接拿去用吧！」


  「放心，都是乾淨的，沒人用過！」見華悅站在原地不動，陸悠又加上一句。


  聽到這話，華悅的臉登時就紅了，她急忙擺手，解釋道：「不，不是，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只是沒想到，一個剛認識的陌生人，竟然對她這樣好。


  華悅的經歷讓她無法輕信別人，但她實在想不出，陸悠想在她身上謀求什麼？

  她既不如雷佳佳光鮮靚麗，一看就是有錢人家，對雷佳佳好，說不定還能得到點什麼好處；也不如楊柳乾淨樸素，一看就是利索人，至少能幫忙干點活。


  想不通，華悅只能將陸悠當成熱情好客的善心人。這麼一想，心底深處微微觸動，一股久違的暖意席捲全身。


  「謝謝你，陸同志。」


  華悅拿了一個臉盆和木桶，裝好水，拿著換洗衣服進了陸悠指定的浴室。


  修建這處房子時，陸悠著重改建了廁所和浴室，她實在忍受不了傳統的茅廁，更不想在茅廁里洗澡。


  說是改建，其實也就是用木頭搭建的一個小空間，上面蓋了頂，下面鋪了石板。


  華悅進浴室時，本來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看到乾淨清爽的浴室時，頓時愣住。


  這跟她記憶中的環境……完全不一樣！

  站在原地愣了幾秒，華悅才回過神來，快手快腳地清洗自己。


  得知華悅拿了盆和桶去洗澡，雷佳佳也吵著要洗。陸悠並沒有厚此薄彼，對五個知青，她一視同仁，讓他們自己挑選盆和桶，又將熱水燒好。


  幾個知青雖然各有缺點，但都沒什麼壞心。見陸悠如此熱情，都有點不好意思。


  魯軍搶著去挑水，潘子豪坐到灶台下面，學著燒火。至於兩個女同志，楊柳手腳麻利地切菜洗菜。


  雷佳佳站了一會兒，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什麼都不會做。她看著陸悠，表情有瞬間的不自然，「咳，那個誰，這個菜我來洗吧，我會洗菜！」


  她一把搶過楊柳手中的青菜，放在水裡不停揉搓。


  陸悠：……這是洗衣服還是洗菜呢？再搓，再搓就壞掉了！


  不過，知青們主動幹活是好事，哪怕幹得不好，陸悠也不會去打擊他們的積極性。


  沒有人生下來就什麼都會，只要肯學，總能學會。


  五個知青輪流洗澡，剩下的人就幫陸悠幹活。有了四個小幫手，陸悠只需要站在一旁指揮就行。最多就是做菜的時候把握一下火候和放一下調料，其他事兒，都被知青們幹完了。


  完美！圓滿！

  要是他們能一直保持這種熱情，陸悠甚至認為，讓他們一直住在家裡也不錯。


  當然，知青們表現再好，陸悠也不可能留他們長久住在家裡。


  遠的香近的臭，就算是親人，住在一起也難免鬧口角，更別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為了表示對知青們的歡迎，書記牽頭，代表進山大隊，給這些下鄉知青送了點溫暖——半塊臘肉、十斤粗面、二十個雞蛋，還有二兩豆油。


  別看東西少，災年才剛剛過去，可今年的莊稼還沒收呢！能拿出這麼多東西招待知青，可見書記對知青的態度並不壞。


  陸悠割了一茬蒜苗，炒了一盆臘肉，又炒了五個雞蛋。另外拿五個雞蛋，跟早上去山裡採的新鮮菌子放一起煮成湯，既有湯喝，也算一道葷菜。


  除了這些，陸悠又拿出一塊肥肉，跟半隻野雞燉了，香味傳出來的時候，幾個知青肚子咕咕直叫。


  初夏時節，住得離山裡又近，家裡還真不缺吃的。


  不說兩個大人，就連四個孩子，上學放學的路上，但凡看到能吃的野菜都不會放過，全部摘了帶回家。


  陸悠把孩子們摘的蕨菜煮過水，直接用自製紅油涼拌，這也是一道爽口下飯的菜呢。更重要的是，來自城裡的知青們，根本就沒吃過這些東西。


  飯菜剛做好，奔波一路的知青們聞著飯菜香氣直吞口水。


  媽呀，太香了！


  這哪裡是艱苦的農村生活？簡直比城裡的生活好太多倍！

  下鄉好啊，下鄉真好！

  不到農村，哪能吃上這麼些好東西？


  就連家境最好的雷佳佳也不得不承認，農村的生活，其實並不比城裡差啊。


  得虧陸悠聽不見他們的心聲，否則，她只能報以同情：「年輕人，不要太樂觀！等你們下一回地，干一回農活，就知道農村到底好不好了！」


  五個知青里，除了華悅，其他幾個都面帶憧憬，展望美好未來。


  不管怎麼說，總之，知青們在陸悠的無意誤導下，很快做好心理建設，為更快融入農村生活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秦建國和四個孩子還不知道家裡住進陌生人，一大四小剛剛走到院子門口，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肉香。


  「咕嚕……咕嚕……」秦小傑誇張地吞著口水，兩隻眼睛瞪得極大，裡面迸發出驚喜之光，「爹！爹！是臘肉的味道，媽做了臘肉！」


  秦小傑最喜歡吃臘肉，尤其是陸悠用樹枝熏制的臘肉。煮熟后，切成薄片，透明發亮、色澤鮮艷、黃中帶紅。什麼都不用放，直接塞進嘴裡，肥而不膩、瘦而不柴，飄香百里！


  「媽！媽！臘肉！你是不是做臘……呃！」秦小傑像個小炮仗似的衝進院子里，一進去，就看到院子里或坐或立的五個陌生人，他頓時愣住，「咦，你們是誰呀？」


  「你好啊，小朋友，我們是下鄉知青，今天剛到進山大隊。」魯軍的性格最外向，他率先跟秦小傑打起了招呼。


  「知青是什麼呀？」秦小傑歪著腦袋，好奇地盯著魯軍看。


  魯軍撓撓頭，笑呵呵地說：「知青就是知識青年，那個，你現在是在上學吧？等你長大了，如果還在念書，也是知識青年。」


  「哦，就是文化人嘛！我知道，我也要當文化人，考大學，分配好工作，吃國家糧！」秦小傑放下挎包，跟魯軍聊得火熱。


  秦建國抱著紅燒肉，領著兩個孩子進了院子。


  他剛在外頭就聽見魯軍和秦小傑的對話，已經知道這五個陌生人的身份，因此也沒驚訝。


  看到秦建國，五個知青都有點不自在。也不知道是因為秦建國男主人的身份，還是其他什麼原因，總之就是特別難受，有種坐立不安的感覺。


  唯有華悅眸色一沉，不著痕迹地打量秦建國，眼裡露出驚疑之色。


  她自以為掩飾得極好，卻不知道，秦建國的感覺何等敏銳。當華悅打量他時，他就已經察覺到了。


  不過，對於這種毫無殺傷力的隱晦目光，秦建國並沒有放在心上。


  他將紅燒肉放下來，叮囑了幾句，抬腳就進了屋子。


  「看到啦？」陸悠正在收拾廚房，感覺到秦建國靠近，她轉身看向他，「看到裡面最漂亮那個女孩沒？」


  「哪個？最漂亮的不就站在我面前么？」秦建國伸手摟住她的腰，表情正經，眼底卻帶著明顯的笑意。


  陸悠對著他的腰用力擰了一把，見他依然面不改色，頓時有點挫敗：「你這身皮，簡直比之前還厚！」


  「皮再厚，心還跟以前一樣紅，眼光還跟以前一樣好，沒變！」秦建國輕輕在陸悠嘴上碰了一下，臉上的笑意一閃而過。


  來到這個年代，日子確實比以前苦了很多，可他不再背負責任，眼裡心裡裝的都是這個家，是他的她。


  現在的他，每天睜開眼睛，看到的都是他最愛的那個人。他每天需要愁的事，只是一家幾口人的一日三餐。


  他就像個徹底的農村漢子，過著普普通通的生活。跟以前刺激的生活比起來，確實索然無味，可他並不失望，反而很享受。


  身為「秦建國」時，他不僅是陸悠的愛人，秦丹陽的父親，他還是父母的兒子，更是華夏軍人。


  他肩上的擔子很重很重，重到只能將陪伴愛人這件事，永遠放在第二位。


  後悔嗎？他也不後悔。


  但有幸體驗另一種人生，一種能與愛人朝夕相伴的人生，他很滿足，也很珍惜。


  儘管他很清楚，有朝一日，他會回到自己的世界，但他從未將眼前的生活當成兒戲。他認認真真，投入全部的精力，與陸悠努力維持這個家。同時，在保證家人安全的前提下，也儘可能地去改變一些事，幫助一些人。


  秦建國將腦袋靠在陸悠的肩膀上，整個人看起來懶洋洋的，跟之前的他有著天壤之別。


  陸悠拍拍他的臉，收起笑臉，語氣鄭重說道：「別鬧了，趕緊起來，我有正事要跟你說。」


  「算了，先吃飯，吃完再說。」


  晚上這頓飯吃得賓主盡歡，因陸悠提前跟四個孩子打過招呼，所以，這一晚上，孩子們表現得特別有禮貌，讓五個知青對農村的印象愈發地好。


  吃過飯，天也快黑了。陸悠問過幾個孩子，聽說作業都做完了，她就不允許孩子們再點油燈看書。


  勤奮固然重要，但保護孩子的眼睛更加重要。更何況，一味地看書讀書，只會變成書獃子，還是要學以致用。


  條件不好，陸悠就組織孩子們做益智遊戲，全憑想象，只需要動腦，順便動動身體，也算另類的勞逸結合。


  所有遊戲中，最受歡迎的當然要數「角色扮演」遊戲。這個遊戲既鍛煉孩子們的記憶能力、反應能力、想象能力和邏輯思維能力，又能鍛煉身體，一舉數得。


  「今晚家裡有客人，他們趕了很長時間的路，身心疲憊，現在急需休息。所以，今天晚上，我們就換個玩法，玩成語接龍和心算遊戲。」等知青們都進了房間，陸悠對即將做遊戲的孩子們說道，「小康，你先來。」


  「好吧，媽媽，我們知道了。」秦小康垂頭喪氣，很是失望的樣子。


  不過，他可是立志要做知書達理的文化人，不能胡攪蠻纏。


  四個孩子只是失望了一陣，很快就投入到新的遊戲中。


  「建國，那五個知青你都見過，有發現什麼問題嗎？」陸悠將秦建國拉進房間，關上門說著悄悄話。


  秦建國仔細回想了一下，這五個人他沒怎麼關注，不過，其中有個人的反應確實有些奇怪。


  他問：「大問題沒有，小問題倒是不少。最高的女知青，她反應不對。從我到家開始，她就一直在觀察我。我想不通，她在觀察什麼？」


  難道，這個女同志認識秦大牛？

  先前，陸悠和秦建國就已經猜想過，秦大牛或許並不是秦有田和程素英的親兒子。畢竟，這兩個人對秦大牛的態度太詭異了！

  還有一點，秦大牛的長相和體型，跟秦家其他人差很多。就算是基因突變，這變化也太大了！

  秦建國心想，難道那個女知青，她認識秦大牛的親身父母或者其他親人？

  總不可能那個女知青暗戀他吧？他還沒那麼自戀！


  「她叫華悅。華悅之所以偷看你，是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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