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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嬌273】狠狠地嘬了一口(一更)求票

  生死一線。


  在今天之前,蕭靜從來沒如此深切地體會過這四個字的含義。


  部隊的訓練再辛苦,演習得再逼真,訓練時有隨軍醫生跟著,演習時用的也不是真槍實彈,所以哪怕再全身心地投入,心底那根弦也從未緊繃過。


  因為知道自己不會出事。


  但是,當他在本來就快要游到脫力時忽然抽筋,那一刻的驚恐跟恐懼,是前所未有的。


  生命多脆弱啊。


  不過是游泳時遇上腳抽筋,不過是一個浪頭兜頭拍來,就足以讓他成為一具在海面上漂流的冰冷的屍體。


  一股寒氣從蕭靜的腳底竄起,直達他的四肢百骸。


  這一刻,蕭靜終於知道,為什麼成績從來都排在前三的他會被叫來加訓。


  因為他有一個致命的缺點,他太自負!

  他對自己的能力太過自信,所以他在沒有任何準備地情況下,就那樣冒然地跳下了海,還因此險些喪命。


  蘇醫生說得對。


  他應該慶幸,今天晚上所發生的一切,是一場提前預謀的精心設計。


  蕭靜腰身挺直,齊步走,走至慕臻的面前,「啪」地一聲,敬了一個軍禮!

  是的,我的隊長。


  我終於明白,您的用心。


  「喲!眼睛里打轉得是什麼?是晶瑩的淚花呢?這麼感動啊!既然小靜靜你這麼感動,噥,這個給你。把那幾個旱鴨子這次的時間給記一下。謝啦!」


  也不知道慕臻從哪裡摸出的紙跟筆,塞進了蕭靜的懷裡,笑得那叫一個春暖花開。


  什麼狗屁感動!

  不存在的!


  蕭靜悲憤地把眼底地眼淚給生生憋了過去。


  魏以擎瞥了眼蕭靜手裡的紙跟筆,眼巴巴地看向慕臻——


  慕隊,也請給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吧。


  慕臻朝他勾了勾手指頭。


  魏以擎身姿筆挺地走上前,「啪」地雙腿併攏,也像方才蕭靜那樣,敬了個標準的軍禮,眼神晶亮,一閃一閃地盯著慕臻,恨不得慕臻現在也給他布置一個任務,哪怕是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慕臻一隻手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把身上的重量全部都靠在了他的身上之後,哥倆好式地拍了拍他的後背,把人帶到了一邊的空地上,「乖仔。不用這麼緊張。」


  魏以擎深呼吸一口氣,他也想不那麼緊張啊!


  可是誰一個小士兵,被少校軍官勾肩搭背地,能不緊張?


  魏以擎正想些有的沒的,冷不防聽見慕臻壓低了嗓音,在他耳畔低聲地問道,「小時候,被人丟海里過?」


  魏以擎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僵硬了起來,他機械地轉過頭,那雙眼裡有驚懼、有羞憤,還有更多的不知所措。


  慕臻的眼睛底色黑潤如這個夜晚的夜色。


  魏以擎的反應,無疑證實了他的猜測是對的。


  慕臻白天的時候,見過魏以擎下水時的模樣。


  和一般人的畏水不同,魏以擎是真的怕水。


  慕臻看著魏以擎在水裡撲棱時臉上驚懼的表情,都不由地懷疑,是不是水裡面當真有個怪物,在張著一個血盆大口,隨時在等著把他給生吞活剝了,否則一個人怎麼能怕水怕成那個樣子呢?


  甚至在沒游出幾米之後,魏以擎的身體就在迅速地往下沉,被救上來時,身體也是抖動得厲害,就連瞳孔都放大了。


  慕臻帶過這麼多年的兵,見過畏水嚴重的,還當真是沒見過這麼嚴重的。


  他之前是猜測魏以擎小時候溺過水,但溺水這事兒本身沒什麼不能與人言的。拿他來說,小時候跟明禮、關冷、小白四人瞞著家裡的大人,踩著自己行車,去了郊區的河裡游泳。有一回被小腿河水裡的水草給纏住,掙脫不得,身體往下沉,嗆了好幾口水。虧得小白那孩子機警,喊來關冷跟明禮,兩人替他把腳上的水草給拿開,他才撿回了一條命。


  誰在成為浪里白條之前,沒嗆過幾次水?

  當年他溺水后,也確實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敢放開了游,下了水就擔心水底下會有東西拽著他下去。那是他心理陰影最嚴重的時刻,可也絕對沒有到下了水,就呼吸不暢,身體痙攣的地步。


  何況溺水本身沒設么可丟人的,也沒什麼不可與人言的。


  他去找過連翹,旁敲側擊地打聽魏以擎為什麼畏水的原因,連翹明確地告訴他,無可奉告,不僅僅是職業操守的問題,還因為魏以擎在去找她做心理諮詢時,從未告訴過她他畏水的原因。


  不能與人說,甚至連心理醫生都拒絕透露。


  所以慕臻猜測,造成魏以擎畏水陰影的,很有可能是來自至親之人。


  他查過魏以擎的資料,父親酗酒,有家暴的傾向,母親是跳海自殺。


  於是,答案呼之欲出。


  一個無力反抗命運的女人,決絕地與這個世界告別。


  家境貧窮,身無長物。


  這個世界上最在意,最珍愛的,就是自己的孩子。


  慕臻幾乎能夠想象得出來,一個渾身是傷的,體型瘦弱的女人,懷裡抱著同樣瘦弱的孩子,一步一步,走向漲潮的海水裡。


  孩子出於對死亡本能的驚恐,驚叫著,大喊著,媽媽放開我,媽媽卻像是什麼都沒有聽見一般,抱著他,堅決地,一起走進海水。


  滅頂的海水將小孩的身軀吞沒,只是最後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原因,孩子逃過一劫,母親則徹底地與這個世界告別。


  所以,不敢下水。


  一下水,那種滅頂的感覺會再次襲來。


  被媽媽抱著,掙脫不開,只能任由海水將自己吞沒的恐懼,深入骨髓。


  魏以擎的唇色蒼白,臉上沒有任何的血色。


  把人的傷口給血淋淋的剖開,是一件非常殘忍的事情。


  但是有時候,陳年痼疾,就是需要一刀剜起,否則重傷難愈,苦的還是自己。


  魏以擎顫抖著唇色,那雙眼裡滿是痛苦的神色。


  慕臻有一秒鐘的心軟。


  想著,把人逼那麼緊做什麼呢?


  就算魏以擎最終無法成為西南軍區特種作戰部隊的一員,以魏以擎的單兵作戰能力,回到原來部隊或者是去其他不用下水的部隊也一定會前途似錦。


  這個念頭才在剛在慕臻的念頭裡轉了一圈,慕臻很快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不管如何,魏以擎現在既然是他的兵,他就要擔起教官的指責。


  魏以擎自己沒有放棄克服下水的恐懼,如此堅定地想要留下來,他又怎麼能替他做主,自以為是地給他劃開開另外一條康庄大道?

  慕臻以前所未有的溫柔的眼神,注視著魏以擎,就連聲音,都輕柔如夜風,「只要你最後留下來。日後,我們會是守望相助的兄弟,所以,現在,介意告訴你的兄弟,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兄弟」兩個字,令魏以擎的眼眶狠狠地紅了紅。


  胸口彷彿埋下了一粒火種,「騰」地一下,就燃起了兇猛的火焰,令人的靈魂都為之燃燒起來。


  魏以擎以為,這輩子,他都不會再跟任何人,談及那段被他掩埋在五歲那年的往事。


  故事跟慕臻猜得差不離。


  一個長期遭受丈夫家暴,又無力反抗的妻子,在一次被丈夫打斷了三更肋骨,住院躺了一個多月,沒有得到婆家跟娘家任何的安慰,反而受盡奚落的可憐的妻子,漸漸地萌生了自殺的念頭。


  只是自己如果死了,孩子那麼小,沒有她,他又該怎麼活呢?


  把五歲的孩子從幼兒園接回家,第一次,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帶孩子坐上了一輛公交車。


  「媽媽,我們不回家嗎?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啊?」


  「嗯,不回家。兒子,你不是說你最喜歡大海了嗎?媽媽今天就帶你去海邊玩,好不好?」


  「好耶!媽媽我愛你!」


  「我也愛你,寶貝。」


  母親在兒子的額頭上珍重地落下一吻。


  公交到站,母親牽著孩子的手,來到海邊。


  寒冬臘月,海邊除了飛翔的海鷗,再無其它。


  落日餘暉,夕陽把天空染上成了絢爛的彩霞,孩子在母親的懷裡興奮地大叫著,「媽媽,我看見大海啦!我看見大海啦!」


  媽媽摸了摸孩子的腦袋,臉上掛著久違的幸福的笑容,一步步,走向大海。


  「媽媽!媽媽!太近啦!海水都沒過我的身體了!」


  「媽媽!我好害怕呀!媽媽,我們回去好不好?」


  「媽媽!您放開我啊!媽媽!媽媽!媽媽!」


  海水吞沒他的胸膛,灌進他的耳朵里,他努力地掙扎,掙扎不開。


  最終,他對著媽媽的手臂,狠狠地咬,在媽媽鬆手時,本能地往上撲棱。


  一個浪拍了過來。


  媽媽的身體被捲走。


  「媽媽,媽媽!」


  「哎!娃娃!回來!你這是在做什麼?你又不不會游泳,就算你會游泳,你也救不了你媽啊!乖乖地在一邊等著,你媽媽我們會去救的,啊!」


  一個大人,把他從海水裡提拎了起來。


  太陽漸漸地墜入海底,黑夜降臨。


  就他上來的大人蒙住了他的眼睛,平靜的海面上,浮著一具女屍。


  魏以擎大口大口地粗喘著氣,彷彿瀕臨溺水的人,終於掙扎著上了岸,僅僅只是回憶,就要去了他半條命。


  父親是個酒鬼,母親抱著他自殺。


  這種經歷,對於任何一個孩子的成長而言,都是致命的。


  慕臻佯裝注意到魏以擎失態的樣子,慕臻轉過頭,仰著臉,注視著天上的浩瀚繁星,「聽說,人在死後,會變成一顆星星,庇佑著還在塵世間他們所牽挂和愛著的人,照亮他們前進的路。」


  魏以擎還沉浸在往事的痛苦裡,聽見慕臻來這麼一句,大腦半天沒反應過來,最後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慕隊,封建迷信是不對的。」


  強行煽情,結果被懟的隊長惱羞成怒,一手拍在了魏以擎的腦袋上。


  魏以擎委屈地低下頭,在心裡嘀咕,封建迷信本來就要不得啊。


  「乖仔,你有沒有想過,你一咬你母親,那麼巧,就有人把你給救下?」


  魏以擎的瞳孔為之一縮,他的心跳不由地加快。


  「答案很簡單,因為你母親在最後一刻後悔了。她或許原本是想著,這個世界太讓人痛苦了,這麼痛苦的世界,那就帶你一起離開好了,只要帶著你一起離開,你就不會再在這個世上遭罪了。可是,當死亡真的逐漸地降臨,當她看著在她的懷裡掙扎不已的你,她後悔了。


  你是她的骨血,是她跟這個世界最緊密的牽連。更是她費勁辛萬苦,歷經十月懷胎,一朝分娩,鬼門圈裡走一遭,才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她又怎麼忍心親手剝奪了你生存的權利?所以,在最後一個,她後悔了,只是太遲了。海水漫了上來,所以她只能奮力地托舉著,將你舉出海面,希望有人能夠看見你。只是因為你處於極度的驚恐當中,缺氧、溺水,混淆了你的感知。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刻,她其實在做的是以一己之力,以求換你一線生機。」


  魏以擎徹徹底底地愣住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一種可能。


  是嗎?


  在最後關頭,是媽媽救了他嗎?

  魏以擎試著回憶當時的細節,可是事發時,他到底是年紀太小了,除了對大海的那種可入骨髓的恐懼,其他細節方面,真的記不太清了。


  父親常年酗酒。


  魏以擎是被奶奶長大的。


  魏奶奶只要想起那個短命的兒媳婦曾經企圖抱著她的孫子跳海自殺,就恨得牙痒痒的,經常當著魏以擎的面,熟落他去世的母親狠心,竟然因為對丈夫懷有怨恨,就企圖通過謀殺自己的親生骨肉,好讓丈夫痛苦一輩子。


  也許是受了奶奶潛移默化的影響,所以魏以擎從來沒有懷疑,母親當年之所以抱著他一起跳海自殺,為的就是報復父親。


  但是如果,不是呢?


  如果從一開始,母親就不是因為恨他,恨父親,才抱著他跳海自殺,恰恰想法,是出於對他的愛呢?

  魏以擎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慄。


  所以,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其實誤會了媽媽,也錯怪了媽媽,很恨錯了媽媽嗎?


  魏以擎嘴唇蠕動,他雙手抱著頭,痛苦地蹲下了身。


  慕臻安慰性地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安靜地走開了。


  哎……


  教官不好當啊!


  還得兼職心理輔導員。


  太他媽操蛋了!


  海風吹起,海浪拍打著礁石,忒他么冷。


  慕臻走回到躺椅邊上,抽掉身上的浴巾,把躺椅上的作訓服往身上套。


  慕臻把腦袋從領口鑽出來,眼前出現一杯熱騰騰的薑茶。


  慕臻驚奇地看著蘇子衿手端著的警察,「薑茶?哪兒來的?」


  「早上煮的。白天忘了給你。還是熱的,趁熱喝吧。」


  蘇子衿把薑茶遞給慕臻,要他趁熱喝。


  海風太大,要是不趁熱喝,很快就會凉掉。


  慕臻的目光忽然變得熱切起來,他想起早上小玫瑰堅持要跟他前後腳出門的事情,「早上……你根本不是怕人誤會,你是特意趕在出門前,給我煮這薑茶?是還不是?」


  蘇子衿點了點頭,「嗯。」


  薑茶確是蘇子衿早上出門之前特意煮的,白天她跟慕臻都太忙,也就忘了。


  晚上,她聽說慕臻晚上要留隊員加訓,就主動把家訓隊隨行軍醫這個活給攬了下來。


  周醫生他們這幾天跟著這幫士兵們,也是沒日沒夜地,很是陀螺般連轉運作了幾天。


  加訓不可能通宵,特種作戰選拔再殘酷,總歸也會騰點時間給士兵們睡覺,否則體力跟不上第二天高強度的訓練,是得不償失。


  不會通宵,最多只能算是加班而已。


  因此,她主動提出當慕臻的隨行軍醫這個要求后,周醫生也就答應了。


  今天晚上,本來辛醫生會跟她一起搭班,只是辛醫生白天中了暑,下班后就回宿舍休息去了,加訓的人不多,她想她應該一個人也能夠對得過來,也就沒有多打電話聯繫他。


  在魏以擎跑過來叫她時,她餘光瞥見被她放在辦公桌上的保溫壺,總算想起早上煮的薑茶,於是順便一起給帶了過來。


  「媳婦兒,你真是!我真是讓我,怎麼愛你都不夠!」


  慕臻一手奪過蘇子衿手裡的杯子,一手把人緊緊地攬在懷裡。


  「小心燙手!」


  蘇子衿推了推慕臻,拿過他拿杯子的手,確定沒被燙到,這才放心下來。


  慕臻勾起蘇子衿的下巴,在她的唇上,狠狠地嘬了一口。


  ……


  「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嗎?」


  那位母親在最後一刻真的後悔了嗎?。


  慕臻喝著薑茶,泛著驚訝的桃花眼在升騰的霧氣當中,朝蘇子衿看了過去。


  蘇子衿垂下眼瞼,沒說話。


  慕臻心下一跳。


  怎麼覺得,媳婦兒的情緒不太對呢?

  慕臻將手中的薑茶一飲而盡,湊近她,壓低嗓音,「不是吧?寶貝兒,你這是當真了?你把我也看的太神了。我當時也不在場啊,哪能知道他母親死前到底是怎麼個想法。只是魏以擎恨這心病的根源,在他母親身上,所以我給開一方猛烈又溫和的藥劑,為的只是希望他能夠把往事放下,重新再出發,最好能把畏水這毛病真的給改過來。」


  慕臻拉拉雜雜地說了這麼一大通,一句話概括中心思想,就是,他安慰魏以擎的那些話,全是胡謅的,完全沒有任何的事實依據。


  蘇子衿轉過頭,烏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著慕臻。


  慕臻被心上這直勾勾地眼神看得罕見地露了幾分心虛,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是不是認為我太卑劣了?」


  蘇子衿搖了搖頭。


  她抬頭,仰望著天上的浩海星海,聲音輕地,像是慕臻手裡握著的這杯薑茶上的一縷青煙,「慕臻,你說,當年,她有片刻的後悔嗎?」


  在親手把她埋在雪地里,開車離去的那一刻,她有沒有過哪怕半秒鐘的後悔?

  「呃……」


  能言善辯,幾分鐘前還把魏以擎給哄騙得抱頭痛哭的慕隊詞窮了。


  媳婦兒太聰明,不好忽悠啊~

  蘇子衿輕笑出聲,「沒有,是嗎?驅車來到闃無一人的雪地,車上準備了鏟子,親手在雪地里鏟了個洞,把嬰兒放進去,直到再也聽不見哭聲,轉身離開。從頭到尾,計劃縝密,沒有半點疏漏。不是每個母親,都愛孩子的,是嗎?慕臻?」


  慕臻的心因為蘇子衿的這個笑容給蟄了一下。


  沒有人不希望自己是在飽含著父母雙方的愛意下出身。


  蘇子衿衷心地希望,當年那個母親,在最後一刻,是真的後悔了當時的決定。


  也因此,她多少對魏以擎產生類似羨慕的情感。


  如果可以,她也多想有個人,編個故事告訴她,其實她的母親是愛過她的。


  慕臻慕臻扳過蘇子衿的肩膀,額頭與她的額頭相抵,與她四目相對,「寶貝兒,至少你還有我。我永遠都不會拋棄你,也不會放棄你。」


  蘇子衿把頭靠在慕臻的肩膀上,輕聲地道,「如果有機會,我真想問一問她,既然那麼恨宋聞均,當初為什麼還要生下我。」


  為什麼要讓母親這個偉大而又溫暖的詞變得這麼冰冷跟諷刺。


  慕臻的腦海里,想起在實驗室見過的那個女性的斷掌。


  莫如芸現在的處境可能相當不妙。


  他試探性地問道,「你想見她嗎?」


  蘇子衿尚未來得及回答,就被一道抱怨的聲音所打斷。


  ……


  「啊!蕭大哥,你最後還是下水了啊?哎,早知道我就不游那麼快了!還以為能拿個第一呢。可累死老子了。」


  顧常新是第一個游完這三千米的。


  身體剛從海水裡出來,海風一吹,凍得人直哆嗦。


  顧常新甩了甩頭髮上水珠,朝岸邊走來,就看見蕭靜光著身子,頭髮上也是濕漉漉的,坐在沙灘上,朝他勾著手。


  這海水是真的冷啊!


  顧常新抱著胳膊,原地使勁地蹦躂了幾下,這才拖著死狗般沉重的身軀,阿飄似地飄向沖他勾手的蕭靜。


  蕭靜不說回回遊泳都得第一,但是前三是沒跑的。


  蕭靜下了海,那還有他什麼事啊?

  顧常新那叫一個悔不當初。


  早知道,不游得那麼賣力了,快累死他了!


  人走近了,蕭靜一手在顧常新的感應手環上一按,手環脫落,蕭靜一手接在了手裡。


  顧常新這次游泳的公里數,平均速度,總共所耗時間,就連中間游偏了幾次等信息就全部都以立體全息影像的方式,浮在了半空中。


  「卧槽!蕭哥!您老這是幹嘛!我他媽不要面子的嗎?!」


  顧常新著急了,他的身體直挺挺地擋在全息影像視頻上,拒絕自己這破爛成績被這麼赤果果地展示出來。


  他不去擋還好,這一擋,全息影響的投影,黑幕,藍色的字體,還有他自己的照片就全映射在了他的身上,羞恥感倍增。


  「閃開,老子對你的果體沒興趣!」


  顧常新擋著,蕭靜看不太清楚數據,抬腳就是那麼一踹。


  顧常新他這才剛上岸,氣都還緩過來呢,顧常新那麼一踹,他就雙腿放軟,一屁股給摔地上了。顧常新試著從沙灘上爬起來,試了幾次,都因為太累了而告終。


  顧常新破罐子破摔,索性盤腿在沙灘上坐了下來,抬頭看著自己的能把西南軍區的臉面都給羞沒了的數據浮在半空中,眼神悲壯而又蒼涼。


  他坐地上去了,總算沒擋住全息投影屏幕了,蕭靜拿著紙筆,刷刷地記錄著。


  「哈哈哈!偏離預設路徑69次是什麼鬼?哈哈哈!顧常新,你這三千米,都是在迷路嗎?哈哈哈!」


  第二個上岸的人是於一舟。


  本來他都累得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人了,在看見顧常新浮在半空中的數據后當即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呵。是啊,老子三千米都用來迷路了,不也一樣游得比你快?」


  於一舟,「哈哈哈——嗝!」


  顧常新看著臉上笑容瞬間垮下來的於一舟,總算有一種扳回一成的快感。


  蕭靜冷嗤:「五十步笑百步。」


  顧常新&於一舟:「……」


  接下來其他幾個成員陸陸續續地上岸,他們遭到的台語跟顧常新和於一舟兩人差不多,全部都是一上岸,就被被蕭靜給繳了手裡的電子手環。


  拼死拼活,殘喘著最口一口氣爬上了岸,還得接受自尊跟自信心雙手凌辱的折磨。


  這是怎樣悲壯的人生?!


  ……


  「咻——」


  一聲清脆的哨響,方才還跟鹹魚一樣躺在沙灘上的眾人條件反射,一下子從地上一躍而起,如同一桿拔地而起的標槍,直愣愣地佇立在沙灘上,


  慕臻走到隊伍的中央。


  慕臻做了個抬手的姿勢,隊伍里,蕭靜便筆挺地走出,將記錄著隊員們這次訓練信息數據的紙交到慕臻的手裡。


  慕臻大致地掃了眼上面的數據,墨色的桃花眼在黑夜裡沁亮得駭人,底下站著的一幫人雙腿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狹長的桃花眼挑花眼斜斜地往上一挑,分明是慵懶、散漫的神色,可每個人愣是感到像是有把刀刮過他們的臉頰,愣是大氣都不敢喘,「59分49秒。你們當中,最快游完兩千米的人花了59分49秒。嗯,反正都這麼慢了,怎麼不索性再慢一點,湊個整數呢?」


  縱然方才被迫「欣賞」了自己的成績,但是彼此相互埋汰是一回事,被慕臻就這麼念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大家齊齊地把頭給埋下去,恨不得找個沙坑,把自己給埋了。


  「現在知道丟人了?現在知道丟人了的話,早幹嘛去了?嗯?因為是加訓,所以就可以應付過去,是嗎?」


  鴉雀無聲。


  「回答我的問題!」


  「報告!沒有!」


  「噢?原來不是隨便游游,來應付我的,也就是說這就是你們的正常水平咯?兩千米,算上偏離預設的路徑,撐死了絕對不會超過3000米,普通規定在16分鐘內完成的里程數,你們花了將近是四倍的時間?這是在訓練,如果是在執行任務呢?是不是你們也這麼優哉游哉地,等著犯罪分子或者敵對勢力開著遊艇來接你們上岸吶?」


  死一般地寂靜。


  「兵貴神速,兵貴神速。不瞞你們說,本隊帶過這麼多支新兵隊伍,還是頭一回,見識了什麼叫慢如龜速。」


  眾人的腦袋依舊是垂得低低的,腦袋充血,被埋汰地完全抬不起頭。


  有些話,點到為止。


  慕臻話鋒一轉,「以後每天下了訓練,到我這來報道。有沒有問題?」


  「報告!沒有問題!」


  眾人齊聲喊道。


  是的。


  如果說,在此之前,還有人抱怨,為什麼要在訓練強度那麼大的情況下,還要安排他們加訓,那麼,在游出讓他們自己都羞臊死的這個成績后,再無一人對加訓這件事不滿。


  慕臻又吹了一記軍哨。


  眾人重新安靜下來。


  慕臻笑盈盈地看著大家。


  大家現在是看著他們這位慕隊的笑容心底就直發怵,眾人以為又要挨批的時候,只見慕臻從地上提拎著一個保溫瓶,瓶蓋擰開,薑茶裊裊的熱氣便冒了出來。


  慕臻一改方才的奚落、嘲諷,眼神溫柔得不行,「啤酒跟炸雞是沒有了。我這裡有你們蘇醫生煮的薑茶。想喝的話,就過來,自己倒,蘇醫生連一次性杯子都給你們準備好了」


  眾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天吶!


  游出這麼稀巴爛的一個成績,竟然還有薑茶可以喝的嗎?

  不僅僅是,之後上岸的胡雙喜、王穎、湯想他們幾個也全部都有。


  顧常新:「蘇醫生萬歲!」


  胡雙喜:「蘇醫生,慕隊萬歲!」


  王穎:「蘇醫生您真是個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啊!」


  於一舟:「謝謝蘇醫生!您真是個大好人!」


  大家蹦跳著,來到蘇子衿的面前,那叫一個千恩萬謝。


  輪到蕭靜,「蘇醫生我愛你!」


  ……呃?


  蕭靜這麼一喊,明顯感覺到空氣都靜默了幾秒。


  純粹是平時跟隊員們開玩笑喊慣了,喊出這話時也完全沒別的意思是。


  求生欲極強地他,立即抱住慕臻的大腿,「慕隊,我錯了!」


  慕臻摩挲著下巴,笑容那叫一個春風和煦,「小靜靜,明天晚上,風裡雨里,我在這裡等你。不見不散噢~」


  「嗷!慕隊,求放過!」


  蕭靜嚎叫了一聲,淚眼汪汪。


  眾人齊聲大笑。


  一分鐘后,每個人的手裡都端著一杯熱乎乎的薑茶,坐在沙灘上,舒服地眯起了眼,地喝著薑茶——


  這個時候,要什麼啤酒炸雞,薑茶才是瓊漿玉液啊!

  慕臻結束跟隊員們的玩鬧,餘光瞥見賀連翹跟魏平兩人竟然還在。


  「寶貝兒,我去去就來。在這裡等我一下。」


  慕臻跟蘇子衿說了一聲,把躺椅上的浴巾披在了肩膀上,倒了兩杯薑茶,朝魏平跟賀連翹走了過去。


  「連翹,魏醫生,喝一杯?」


  賀連翹盯著慕臻手裡的薑茶,抬眸,淺褐色的眸子望著他,「你喜歡喝薑茶?」


  她記得,他是不喜歡喝薑茶的。


  果然,慕臻搖了搖頭,「不喜歡。」


  頓了頓,笑著補充了一句,「但是我喜歡煮薑茶的人。」


  眼底的笑意甚過杏花江南的春風,那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底色。


  賀連翹伸手去接過慕臻手裡的薑茶,喝光,「謝謝。」


  「不客氣,吶,你的浴巾,還你。」


  賀連翹接過慕臻遞過來的浴巾,朝他點了點頭,走了。


  「謝謝慕隊。」


  魏平見賀連翹喝了,他也趕緊把薑茶給喝了,跟慕臻道了聲謝,便急忙追了上去,他有話要問小師妹。


  賀連翹走得快,魏平小跑著,才追上了她。


  魏平繞到了她的前面,「小師妹,我問你,你是不是因為聽說了慕隊他們今天晚上要加訓,你猜到他肯定會讓士兵們訓練游泳,所以你晚上才答應跟我出來海釣?又或者,即便是我沒有約你,你晚上也會一個人出來?還是,我應該更加直白地問你——」


  魏平狠狠地揉了揉臉,平日里總是溫和的眸子此刻閃著幾分迫人的眸光,直直地盯著賀連翹,「小師妹,你是不是喜歡慕臻?」


  賀連翹的眉頭擰了起來,她目光冷冷地看著魏平,語氣冰冷地道,「師兄,你逾越了。」


  她喜歡誰,或者不喜歡誰,都是她自己的隱私,她有權利拒絕跟任何人分享她情感的私密。


  方才的那句問話,用盡魏平所有的勇氣。


  他就像是一個忽然被戳了一針的氣球,不復方才咄咄逼人的氣勢,他漲紅了臉色,嘴唇也有些顫抖,他語無倫次地解釋道,「我,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不希望你做傻事。慕隊已經有蘇醫生了,你是想要破壞他們的感情嗎?這樣是不對的。我,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些什麼,總之,……對不起,小師妹。」


  就在剛剛,魏平差一點就要不顧一切地跟小師妹告白,可是當小師妹那麼冷冰冰地看過來時,他又退縮了。


  他是如此地膽怯。


  只要不捅破這層窗戶紙,他就一直都是她的師兄,永遠在小師妹的生活里有著一席之地。


  他在害怕,他害怕,一旦他把關係挑明,小師妹就會徹底地對他避而遠之。


  他不敢賭,也賭不起。


  「師兄,我不希望還有下一次。」


  魏平臉色一白,囁嚅地做出自己的保證,「我,我知道了。不會,不會再有再一次了。」


  ……


  那天蘇子衿被繆仲安以宋聞均的名義被綁走,單肩包跟手機連同行李都一起落在了車上。


  晚上,在回別墅前,慕臻特意陪蘇子衿去了趟女生宿舍樓取東西。


  蘇子衿用慕臻的電話,給孫妙然打了個電話。


  程瑤陪她一起拎下的樓。


  慕臻跟蘇子衿到達時,兩個女生已經等在宿舍樓下。


  由於時間很晚了,慕臻跟蘇子衿向孫妙然跟程瑤道了謝,拿了行李之後就走了。


  孫妙然跟程瑤看著一手推著行李箱,又把女士單肩包都背在肩膀上的慕臻以及兩手空空蘇子衿的背影,齊齊地對望了一眼,各自在彼此的眼底看見羨慕的神色。


  哎,單身狗的春天何時才能到來?


  ……


  在待機四、五天後,蘇子衿的手機早已自動關機。


  洗澡前,蘇子衿把手機放在床邊充電。


  等洗完澡,手機電量已經有百分之六十八的電量。


  蘇子衿拔了充電器,開機。


  手機一開機,就有信息叮叮咚咚地發送進來。


  會用手機找她的人,除了幺幺,也沒有旁人了。


  果然,蘇子衿點開微信,除了群消息,全是幺幺發送進來的,看看日期,都是她被綁架的那天發來的,應該是打她電話沒有打通,所以著急了。


  由於之前就用慕臻的手機給幺幺打了電話,報過平安,蘇子衿也就不急著點開信息。


  「叮咚」


  又有一條信息發送進來。


  蘇子衿以為又是群消息,仔細一看,卻是一個曾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微信頭像——


  溫大哥:「青青,在嗎?」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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