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有兩個保鏢進來,站在了流逐風麵前。
流逐風挑挑眉,優美的薄唇勾出一似弧度來,似笑非笑,躍躍欲試。
這兩個人,顯然敵不過他的一根手指頭。
眼看事情就要鬧大,獨孤息終於不能置身事外,她丟下賀蘭雪,走了過去,在流逐風動手之前,阻止道:“逐風,住手。”
說完,她轉向來人,自上而下,冷冷道:“我也不希望再看見你。”
那人臉色微微變,可是礙於壓力,並沒有做出什麽過火行為,帶著人,悻悻地走了。
“以後不要做這麽幼稚的事情。”待那人走後,獨孤息走到流逐風身邊,低聲說道。
“可是……”
“越是千方百計引起我的關注,就越是一個小孩子。”獨孤息淡淡地丟下一句話,壓根不管臉色青白不定的流逐風,已經轉身,笑語盈盈地安撫其它客人。
流逐風氣鼓鼓地站了一會,突然一轉身,便往出口走去。
獨孤息用餘光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一直以來,追求她的人太多。流逐風的種種行為,亦不能讓她放下防線,隻是覺得累。
小孩子,將日久生情的依賴以為成愛情。
卻忘了,她已經不會愛了。在地道裏的三年,已經徹底地磨滅了她愛一個人的能力。
她對他,隻是愛護而已。就像對待,她不能承認的兒子一樣。
賀蘭雪將一切看在眼裏,也不免為流逐風趕到唏噓,他微歎一聲,看了看去洗手間的方向——
怎麽伊人還沒出來?
因為剛才的騷動,獨孤息暫時不能分身管他,賀蘭雪索性自己走到通往洗手間的走廊上,靠著牆壁,靜靜地等著。
又過了五分鍾,伊人仍然沒有出來。
他終於慌了,想徑直走進去,想想覺得不妥,隻得隨口叫住了一位剛剛從洗手間出來的女士。
“你好……”他的話音剛起,又頓了頓。那名女士剛剛轉過頭來,衝著他笑了笑。
“賀蘭雪,好巧。你怎麽也在這裏?是不是流逐風邀請你來的?你夫人呢?”衛詩如連環炮一樣,問題劈裏啪啦地響。
賀蘭雪怔了怔,突然斂顏,慎重地問:“伊人不在裏麵?”
“裏麵沒人啊。”衛詩很自然地回答道:“難道你在找人?”
賀蘭雪心跳慢了一拍,也顧不上是不是女廁了,疾步走過去,伸手將門一推……
賀蘭雪猛地推開女洗手間的門,裏麵的人通通轉過頭來,在一陣難耐的沉默後,洗手間裏立刻傳出一陣驚叫聲。
賀蘭雪被驚叫聲嚇了一跳,可是一眼看過去,果然沒有伊人的蹤影。他沒奈何,值得硬著頭皮,闖了進去。
就這樣將門一扇一扇地推開,口中不停地說著‘不好意思’,緊接著,便是此起彼伏的“變態!”聲。
一直推到最後一個門,坐在馬桶上麵的女士,同樣不是伊人。
賀蘭雪有點怔忪,反應慢了一拍,那人已經揚手甩了他一巴掌。
“偷窺狂!”
賀蘭雪的臉微微側了側,白皙的麵頰上很快出現了紅色的印記,他站了一會,將周圍的指責與辱罵徹底無視,然後,他轉身大步往外走。去找衛詩。
可是,想出去似乎不那麽容易。
洗手間裏的女人圍了上來,一麵推搡著他,一麵似惱似笑道:“長得這樣漂亮,怎麽有看女生廁所的習慣……”
賀蘭雪自知理虧,並沒有辯解,隻是奮力地往外擠去,可又不能隨便傷了這裏的人,多少有點舉步維艱的感覺。
然後,他看見衛詩出現在門口,隔著人群的縫隙,朝他微微一笑。
笑容已經承認了一切。
伊人果然是她帶走的。
賀蘭雪心中一急,動作沒有剛才那般顧忌了,不免使出了一點點真氣,擋在前麵的女子頓時七倒八歪。賀蘭雪衝至門口,朝場內環視了一圈。
衛詩早已沒有了蹤跡。
伊人確實是被衛詩帶走的,卻不是被強迫的。
在息夫人的手壓到胸口時,她突然覺得呼吸困難,心跳得極快,好像要從胸腔裏跳出來一般。
因為不想讓阿雪擔心,所以躲到了洗手間裏,哪知剛一進去,就覺得天旋地轉,眼中最後的景象,是衛詩拿著口紅,轉過來驚奇地看著她。
醒來時,人已在醫院。
白色的病房,白色的床單,手臂上掛著輸液瓶,旁邊有儀器在滴滴地不停地響。
“這麽嚴重的心髒病,醫院不可能查不出一點點記錄的,”模糊中,聽到衛詩的聲音如斯說:“難道她和賀蘭雪都是憑空蹦出來的?”
“小姐……確實沒有一點記錄。不過,她的情況,必須快點進行心髒移植。她的心髒……她的心髒……很奇怪,好像隨時都要衰竭一樣。”另一個男聲回答。
“那就先做!”衛詩想也不想地回答:“萬一她死在我這裏,流逐風豈非會殺了我。她不能有絲毫閃失。”
“可是……”
後麵的,伊人漸漸聽不清了。
她重新陷入昏迷,聽著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一下一下,重如鼓槌。
那具不屬於自己的軀體,終於開始抗議了。
而且,抗議得那麽洶湧,那麽執著。
她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
也許呼吸也已經停了吧。
伊人突然有種從未有過的寧靜與困頓,前塵往事,紛至舀來。
十一的笑顏,府裏的安逸,賀蘭雪孩子氣的臉,小葵和小新的吵鬧,炎寒的凝視,以及,裴若塵的背影……
海邊時,賀蘭雪在額頭上輕輕的一吻,說,永遠不離開。
如在耳邊,如在天邊。
那麽近,那麽遠。
身體就要分崩離析了。
……
衛詩有點鬱悶,本以為將伊人帶回來,就可以要挾賀蘭雪說出流逐風的底細了。
看得出來,他們夫妻的關係很好。
可是,平日裏笑盈盈、不聲不響的伊人竟然有這麽嚴重的病。
看賀蘭雪的神情,似乎並不太知道。
她隱藏得多好。
可是,現在她把她帶回來了,賀蘭雪和流逐風很快就會知道。所以,伊人覺得不能在她這裏出事。
燙手的山芋啊。
怎麽辦?怎麽辦?
正一籌莫展呢,負責維護伊人的醫生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見到衛詩,連忙抹汗道:“小姐,不好了,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