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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皇子降世

  裴若蘭的呼叫聲戛然而止。


  夕陽若血。


  裴若塵依舊站得筆直。


  他沒有抹掉唇角遺留的血跡,隻是讓它慢慢風幹,口鼻間,全是血液的鐵鏽味。


  孩子嘹亮的哭聲,刹那劃破長空。


  裴若塵隻是站著,藏青色的蟒袍,與夜色漸漸融在一起,立於暗暗沉沉的天地間,孤寂而單薄,影子被拉得老長,映在宮道淡色的水磨石上。


  宮人們已經抱著洗好的小皇子走了出來,遠遠的見到裴若塵,遲疑地站定,不敢靠近。


  裴若塵垂下眼簾:許是因為夕陽太紅了,他的視線裏,所有的事物,竟都成了紅色。


  “抱過來,給我看看。”他的神色突然緩和,沉靜一如既往。


  宮人舒了口氣,從前儒雅溫潤的裴大人終於回來了,方才冷若冰山的裴大人,隻是一個錯覺吧。


  小小的生命,被小心翼翼地送到了裴若塵的手中。


  裴若塵低頭看著他,皮膚皺皺的,一點也不像若蘭的孩子,那麽醜。


  他不知道,新生的孩子都是醜的。


  “大人。”宮人在旁邊輕聲道:“娘娘已經……”


  “著人告知陛下。”裴若塵神色未動,隻是低下頭,牢牢地看著懷中的嬰孩。


  “是。”宮人欠了欠身,轉身時,不禁腹誹裴若塵的冷血了。


  親生妹妹死了,他怎麽連哭都不曾哭。


  裴若塵一直抱著小孩,任他大聲哭泣,任自己的雙腿,站至麻痹。


  而雙手,從未這般,這般,沉重過。


  伊琳得到消息趕到的時候,隻看到那個男人抱著一個用黃色錦布包著的小孩,傻子一般站在漫天餘暉中。


  一直清俊儒雅的容顏,有點僵硬,竟是沒什麽人氣。


  伊琳有點同情他了,她輕巧地走了過去,伸臂將小孩從他的臂彎裏接過來。


  “好健康的小孩,若蘭姐姐若是天上有知,也定會瞑目了。”說起裴若蘭,伊琳的眼圈都紅了,有點兔死狐悲的意味。


  裴若塵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小孩,然後退後一步,彎下腰,行了一個無比隆重的見麵禮,“小皇子生來便沒有母親,若塵希望琳妃娘娘能將他視若己出,好好待他。”


  容秀不在宮裏,若蘭過世,此刻最得寵的妃子便是伊琳。


  小皇子也自然會被她認領。


  裴若塵一向對伊琳不冷不熱,突然這樣,伊琳倒有點受寵若驚了。


  “裴大人放心,陛下的骨肉,本宮自然會好好待他。”


  裴若塵安靜地道了聲‘謝謝’,然後轉身,朝餘暉盡處的宮門走去。


  至始至終,他沒有去看裴若蘭。


  隻因,他已看不清她,天地玄紅,他的眼睛,再也不能從那日的夕陽裏走出。


  賀蘭淳走到了太師府,太師府人聲寂靜,沒有聲響。


  他是微服,自然不能大喇喇地讓太監前去通報,隻是派了一個護衛拿著信物低調告知,那門衛神色一凜,拿著信物很快消失在大門內,不一會,大門洞開,容不留率著眾人走了出來,大街之上,容不留正要行禮,賀蘭淳抬了抬手,止住他的動作,然後袍擺微拂,大步走了進去。


  “皇後在哪裏?”長廊上,他一麵走,一麵問容不留。


  容不留有點吃驚:他一直以為賀蘭淳是不待見容秀的,未料到他會親自來府邸探望她。


  “聽若塵說她患病了,現在如何?”賀蘭淳見容不留沒有回答,頓住腳步,轉頭凝視著他。


  容不留沒有絲毫慌亂,從容不迫地回答道:“娘娘確實染恙,出了點疹子,發燒瘋言瘋語,大夫交代說會不能見陽光,會傳染它人,老臣便將娘娘暫時安置在後院,以免危及陛下的千金之體。”


  “帶朕去看看。”賀蘭淳聽說會傳染,略微頓了一下,還是堅持原來的決定,“朕要看看皇後。”


  容不留本待勸說,抬頭見賀蘭淳的表情,亦知不可勸說,隻得伸臂一引,將賀蘭淳引至後院的一個陰暗的小屋前。


  “皇後娘娘就在裏麵,陛下還是不要靠近,萬一有個好歹,實在不是社稷之福。”容不留在一旁說到。


  賀蘭淳‘恩’了一聲,隔著窗戶往裏望去,果然見到一個身材窈窕的女子呆呆地坐在床沿邊,她的頭發披灑下來,攔住了麵容,屋裏的光線很暗,看不太清楚,隻是她這樣孤零零的坐著,看著異常蕭索。


  “容秀。”賀蘭淳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在她嫁給他之前,他一直這樣稱呼她的全稱,想一想,已是六年沒有這樣喚她了。


  裏麵的人似乎也有感觸,抬起頭,朝這邊望了一眼。


  麵容依舊是模糊的,依稀能看到發絲間她的眼神,那麽楚楚可憐、溫婉動人。


  賀蘭淳心中一緊,麵上也不露出分毫,隻是板著臉道:“朕會接皇後入宮,請禦醫專門診治,容太師,你府中能安排一輛不透風的馬車嗎?”


  容不留連忙拱手辭道:“娘娘此刻入宮,對宮裏的貴人恐怕不好吧。”


  “皇後便是最大的貴人!”賀蘭淳冷臉斥道。


  容不留愣了愣,賀蘭淳此刻的嚴厲,頗有點關心則亂的意味——怎麽他從前沒發現,其實陛下心中還是有皇後的?底下的臣民們,隻看見了帝後關心凍結了這麽多年,哪裏明白裏麵那麽多彎彎轉轉的心思?

  “如此……老臣過幾日,待娘娘略有好轉後,立刻將娘娘送回宮去,陛下以為如何?”容不留極快地琢磨了一番,如是回答。


  賀蘭淳沒有再說什麽,隻是負手,在窗欞外靜靜地看著裏麵的女子。


  良久,他才轉過身,剛才略有融動的表情,再次冷漠如冰,“回宮。”


  宮裏,還有另一個妃子正在分娩。


  他不得不娶的另一個女人。


  哪知賀蘭淳還沒來得及走到大門口,便有宮中的信使拍馬趕來,那太監慌慌張張,一路狂奔過門廳、走廊、花圃,一直跑到賀蘭淳的身前。


  “陛下,蘭妃娘娘生了!生了位小殿下。”那人稟告道。


  賀蘭淳還未做出反應,那人接著又說:“隻是娘娘……娘娘仙逝了。”


  賀蘭淳的動作微微一滯,然後語氣輕鬆地道了句‘知道了’,旁邊的容不留也不敢說什麽,隻是垂著頭,垂得很低,看不見表情。


  裴若塵最終還是來了。


  他來的時候,賀蘭雪也記不清自己喝了多少酒了,炎寒初是淺淡,最後頂不住賀蘭雪的軟磨硬施,也跟著喝了不少。


  兩人的酒量皆是驚人,先是用杯,後來覺得麻煩,直接用碗。雖然未醉,神色間,卻已經有了酒意。


  到最後,幾乎有點鬥酒的意思,容秀與舞姬早已退下,留著他們,坐在窗邊,看著落日熔金,金鱗滿湖。


  又一壇三十年老汾酒下肚後,炎寒突然問道:“伊人還好吧?”


  賀蘭雪立刻警惕起來,正規正矩地回答道:“賤內不勞陛下操心。”


  炎寒微笑,“她什麽時候成你的賤內了?”


  “一直都是。”賀蘭雪口風很嚴,不露破綻。


  炎寒還是微笑,雲淡風輕的樣子,好像不把賀蘭雪的話真的聽進心裏去。


  賀蘭雪見狀,知道那小子沒安什麽好心,又想起伊人從前與他的種種悱惻親密,不禁有點恨得牙癢癢的感覺。


  他快速地環視著畫舫裏麵,容秀神色呆滯,依舊束手站在一側,外麵的易劍還像年豬一樣被掛在大刀上,天色越來越晚了。炎寒葫蘆裏賣什麽藥,他仍然沒摸清楚。


  如果說想取他性命,直接在酒裏落毒就行,可是酒是好酒,幹淨得很。


  若對他的這條命不感興趣,這樣幾番周折將他請來,又如此要挾著,到底意欲為何?


  正想著,裴若塵來了,姿態仍然挺拔風情,隻是臉很白,沒有血色,像在水裏泡了許久一樣。


  賀蘭雪拱了拱手,很自然地打招呼道:“若塵。”


  裴若塵冷淡地點了點頭,坐到了兩人之間。


  “上次的事情,雖然你也沒安什麽好心,但還是謝謝你及時通知。”他與賀蘭欽被困在佛堂,某些方麵來說,是因為裴若塵的及時報信,才能逃過一劫,而且,如今想來,他執意用弓箭,一把大火全部燒掉,也是為了他們能安全脫身。


  現在,賀蘭淳不知道他與賀蘭欽還在人世,一定會放鬆警惕,現在無論幹什麽,都是相當方便了。


  包括——


  刺殺。


  裴若塵又輕輕地點了點頭,表示聽到了賀蘭雪的話,他的神色依舊。


  “宮裏如何?”炎寒重新拈起酒杯,淡淡問。


  “小皇子已經降世了,天朝上下,正普天同慶。”裴若塵淡淡回答。


  炎寒笑了笑,道了聲‘恭喜’。


  至於小皇子的母親如何,似乎沒人關心。


  裴若塵的視線緩緩地挪到窗外。


  是啊,普天同慶,他一出宮,宮裏的人早已騎著馬,將這個好消息傳到了大街小巷。


  來的路上,他一直聽到喜慶的鞭炮聲。


  沒有人關心那個死去的人。


  裴若塵又想,倘若死去的是自己,這世上,可有誰為自己傷心難過?


  然而這個問題,他但凡一想,便有種全身透涼的感覺。


  也許,此時與他關係最親近的妻子賀蘭悠,也不過是冷淡的三言兩語罷了,大抵不會為他流淚的。


  再或許,除了一人……


  裴若塵自嘲一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賀蘭雪靜默了一會,終於決定不再兜圈子,他單刀直入地問:“你們到底想要我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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