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要贏得比賽有多難嗎?”流逐風故事嚇唬她,一本正經道:“這次比賽一共分為五個部分,第一個是文比,這一關賀蘭雪倒是能過關,他從前就是以文才聞名天下的。第二關是武比,這一關嘛,會留下五個人,賀蘭雪的武功還算不錯吧,可能也會留下。第三關可就難了,是比試勇氣的。”
“勇氣?”
“是,參賽者單槍匹馬,從排列整齊的三萬禦林軍中闖過去,然後越過火圈,爬到三十米處的高台,為女王陛下取下上麵的繡球,此為九死一生的賽事,考驗的,便是參賽人員的勇氣。”
“很危險的樣子……”
“不是很危險,是相當危險。特別是賀蘭雪,你可知道,冰國人有多討厭他嗎?當初他的拒婚,讓冰國人敬若神明的女王陛下大丟麵子,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報複回來,他們看到賀蘭雪,還不像看到老鼠的貓一樣,往死裏追?”流逐風繼續發揮其危言聳聽之能事。
“厄……第四關是什麽?”
“第四關倒沒什麽,考定力的,男人怕女人在外麵有別人,女人同樣也怕男人在外麵有別人,無非是喝點什麽東西後,被扔到女人堆裏,咳咳……知道了吧?”說到這裏,流逐風得意起來:“這可是我想出來的,天才吧?”
伊人很無語地看了他一眼。
“那第五關……”
流逐風卻不肯罷休,好玩地看著伊人,絮絮道:“你說,賀蘭雪就算僥幸過了第三關,他到底能不能過第四關呢?”
言外之意:賀蘭雪的定力到底怎樣。
伊人不回答,隻是重複著方才的問題:“那第五關……”
流逐風用目光表示了一句‘你真沒勁’,然後肅顏道:“第五關,大概是最難的了。”
“怎麽?”
“我給第五關起的名字是:龍潭虎穴人間地獄之必死無疑,”流逐風誇張地丟出一個名字,然後——然後——閉了嘴。
伊人還殷殷地看著他,等著後文。
哪知流逐風就是不說話了,特氣定神閑的樣子。
伊人一臉黑線。
“第五關到底是什麽?”她不得不花力氣再問一遍。
“就這個啊。”流逐風一副‘我明明已經回答過’的樣子,坦然道:“就是必死無疑的玩意兒,賀蘭雪肯定躲不過的。”
“那,有沒有不參加大賽,便能拿到星海石的辦法?”伊人無語了片刻,隨即眨眼問。
“有,去偷啊。”
“怎麽偷,去哪裏偷?”伊人問得心平氣和。
“其實地點已經公開了,就在你們原先住的四方殿的那個水池裏,隻不過,那水池已經被我改良過了,處處機關,誰若是打它的主意,那就是找死了。”關於這一點,流逐風很自信。
“哦。”伊人的神色黯淡一下,訥訥問:“真的破解不了嗎?”
“可以破解的。”流逐風同樣心平氣和地回答道:“我留了一處缺陷,知道缺陷的人,就能進去——若是太完美了,人人都不去試,那豈非太無聊了?”
他怕死了無聊,一想起當初被某人關在山洞裏長達十年的特訓,流逐風就不自主地打了一個寒戰。
“那,機關的缺陷在哪裏呢?”伊人眼睛一亮,又問。
“這麽私密的事情,我隻告訴我的愛人,連朋友都不告訴的。”流逐風煞有介事地回答道:“我們又不熟,為什麽要告訴你啊。”
伊人沉默了,低下頭,不再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流逐風也不在乎,拍了拍她的背,吆喝道:“走,我們去看賀蘭雪。”
她來到賀蘭雪居住的地方時,時間已經很晚了,流逐風就像一個擁有隨意門的魔法師,能在他願意的任何地方出現。
伊人從地道裏鑽出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在賀蘭雪的床上。
床板是可以翻動的。
他們兩人一起蹲在掛有三層幕簾的錦塌上,流逐風掀開幕簾的一角,攬過伊人的肩膀,將沒精打采的伊人推到自己麵前,伊人幾乎就坐在他的懷裏,透過外麵通明的燈火,看著正在門廳裏的兩人。
賀蘭雪換了一身家居衣,薄薄的綢衫由一根翠色的玉帶係著,頭發鬆鬆地束在右肩,人有點閑散地靠在椅子上,隻是,他閑散的動作比起伊人,卻有種說不出的優雅貴氣,一點也不讓人輕忽。
易劍則老老實實地站在他的背後。
此刻,賀蘭雪正在翻看一封剛剛送來的信函,他極快地掃了一眼,然後臉色微變。
“王爺,怎麽了?”在一旁的易劍擔憂問。
“太後病危。”賀蘭雪輕聲說了四字,表情複雜至極。
易劍怔了怔。
天朝太後,已經有太多人忘記了她的存在,自從賀蘭無暇去世後,她也剃度出家,留下三個兒子在那裏你爭我奪。五年間,她沒有出過一次寺門,即便是兒子們前去請安,她也是不冷不熱的樣子,而在賀蘭淳壓製賀蘭雪的時候,她同樣聽之任之,仿佛與己無關。
漸漸的,母子之間的關係也就淡漠了。
可是乍聽到她病危的消息,賀蘭雪還是覺得情難自製,雖然麵上沒有太多的表現,但是整個人頓時怔忪起來。
“王爺決定如何?”易劍自然能明白自家王爺此刻的心情,又問。
“……隻能先解決這邊的事情,然後盡快趕回去。”賀蘭雪猶豫了一下,回答道:“好在明天大會就舉行了。”
“王爺真的打算贏得這次大會,娶冰國女王嗎?”易劍不無困惑地說:“而且,即便是太後病危,王爺也不宜趕回去——賀蘭淳現在如此討厭王爺,王爺如果回京城,那便是羊入虎口。”
“那倒不會,天朝一向以孝治天下,我回去盡孝,大哥不至於為難我——如果真的有為難我的舉動,我亦會反擊,不會任由他擺弄。”賀蘭雪並不太擔心這個問題,反而是易劍之前的質疑,讓他為難了。
真的打算娶冷豔嗎?
他已經答應冷豔了,而且,這也是解決所有事情的唯一辦法——即便是拚著自己的命不要,至少,要救出伊人吧。
明天就是大會,他該怎麽取決?
賀蘭雪的手指不停地摩挲著那份信函,漸漸地,陷入沉思。
床簾後的伊人,同樣陷入沉思。
不知道為什麽,意識到賀蘭雪終究要娶冷豔為妻,她有點小小的不自在。
仿佛丟失了什麽似的。
“好像沒什麽好看的。”旁邊的流逐風突然冒了一句,然後催促道:“不如,我們先回吧,明天再帶你去看大會?那個大會應該挺好看,百年難得一遇啊。”
“我能出去見見阿雪嗎?”伊人突然抬起頭,殷殷地看了看流逐風。
流逐風本待滿口拒絕,哪知一低頭,看到伊人的目光,突然有種不忍的錯覺。
她的期待,顯得那麽真摯而迫切,好像讓她失望,便是一件天大的罪過。
“好吧,不過,隻是半個時辰。”流逐風撓了撓頭,暗道了一句:‘陛下,對不住了’。然後掀開床簾,與伊人一道闖入了門廳裏。
他們進來的響動顯然驚動了裏麵的兩人,易劍與賀蘭雪同時朝這邊望過來,他們首先看到的是流逐風,流逐風胡亂地拱了拱手,不正經地笑道:“少安毋躁,不是我要闖進來的,是後麵那個。”
然後,賀蘭雪便看到了從榻上紮手紮腳爬下來的伊人。
“伊人……”賀蘭雪一愣,剛才湧起的敵意立刻消失無蹤。
伊人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然後笑眯眯地看著他。
賀蘭雪也輕然一笑,並沒有詢問她是怎麽突然出現在這裏的,隻是走過去,停在她麵前,很是欣喜。
“隻有半個時辰,你有什麽話趕緊說。”發現自己被無視了,流逐風連忙發出一點聲音,證明自己的存在。
賀蘭雪這才轉過頭,看了看流逐風,神色平靜,說:“你是流逐風吧。”
流逐風有點驚異,“我們從前沒有見過吧?”
“能有這樣神鬼之測、飛天遁地之能的人,除了流園少主流逐風之外,賀蘭想不到第二人選,而且,據說少主作為女王的貴賓,已在冰宮裏盤桓已久,早已對冰宮格局了若指掌,能在此出現不足為奇。再然,少主容貌特異,即便是麵對我,也能表現得如此自若自信,除了流園這樣不問俗事的世外之地外,恐再也沒有其它地方能養得少主這般逍遙個性。”賀蘭雪的馬屁拍得不動聲色。
流逐風很受用。笑著不客氣地照單全收。
可繼而,轉念一想:不對啊,最後一句話,怎麽像賀蘭雪自誇?
什麽叫做,‘即便麵對他還能表現得自若自信’,難道他賀蘭雪是一個什麽了不起的人物不成?
無非是生得漂亮些了而已……
流逐風有點憤憤然,正打算去找賀蘭雪的麻煩,一看:賀蘭雪早已拉著伊人走到另一邊去了。
“隻有半個時辰!”流逐風有點不甘心地朝那邊喊了一句,然後悻悻然地朝門外走去。
他還是有眼力見兒的,礙人眼的事情,他做不來。
走至門口的時候,流逐風一抬頭,見易劍還如雕塑一般杵在那裏,他頓時一哂,拍了拍易劍的肩膀,壓低聲音道:“哥們,你不是想攪黃你家王爺的好事吧?”
“什麽好事?”易劍不明所以地望著他,訥訥問。
流逐風一臉黑線,“你丫丫挺傻的,你說你站在這裏,那小兩口能說什麽知心話?”
“小兩口?”易劍更是糊塗:“為什麽我站在這裏,王爺與王妃不能說知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