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平靜湖面,風起波瀾(一更)
轉身的剎那,高利安留給柳蘭清的是落寞的背影,嘴角卻含著笑。
走出柳蘭清的家,高利安抬起手掌看了看,剛才的飽滿似乎還停留在手心。
總有一天,柳蘭清會是他自己的。
自從柳葉跟他談過話后,他更加感覺他跟柳蘭清更合適。
畢竟柳葉年紀太小,他等不及柳葉高中畢業。
而蔣志安恰巧跟柳蘭清鬧了矛盾,這對他來說未嘗不是一個機會。
跟柳蘭清也認識這麼多年了,她雖然嘴碎,但卻是個賢妻良母,打理家事是沒問題的。
而他現在正缺的就是這樣的人。
雖說她跟別的男人不清不楚的,但不是已經過去了嘛。
只要她以後跟他好好過日子,他就不會計較。
高利安走後,柳蘭清站在原地半天沒有動。
直到開水的咕嘟聲驚醒了她。
剛才在高利安不小心碰了她的時候,她的心跳居然加快了。
關了火,柳蘭清將水倒進開水瓶里,準備做晚飯。
只是她的心卻不似之前那樣平靜了。
……
張霞跟方誌寬關好飯館的門后,倆人慢慢朝車站方向走去。
「霞,你今天一整天都不開心,還在為柳葉的事擔心嗎?」方誌寬握著張霞的手,輕聲問道。
張霞點點頭,「嗯,我怕柳葉傷心了。」
「等以後她會明白我們的苦心的。」
「但願吧。」
倆人回到家,楊鳳嬌正坐在堂屋等著他們。
至於等他們做什麼,不言而喻!
每天的例行公事!
方誌寬什麼也沒說,從口袋裡掏出今天的收入準備交給楊鳳嬌。
張霞一把按住他的手,阻止他的行為,「等下。」
「怎麼了?」方誌寬不解的看著柳葉。
楊鳳嬌瞪著張霞。
張霞沒看楊鳳嬌,拉著方誌寬回了他們自己的屋子。
「霞,怎麼了?」
見張霞將門關上,方誌寬不解的看著她。
張霞轉身看著方誌寬,似是下了某個重大決定一樣,「我決定這錢以後不交給我婆婆了,咱們一個月給她十塊錢的零花錢。」
「這……這能行嗎,你婆婆還不得撓死我。」方誌寬下意識摸向臉,第一次見楊鳳嬌的情景記憶猶新,他的整張臉沒一塊好皮。
當時就豁出去了,張霞他是娶定了。
所以不論楊鳳嬌如何撓他,他不還手。
「我們在縣城租房子吧,然後給宇明轉學。」
方誌寬驚奇的圍著張霞轉了一圈,「你怎麼突然想通了?」他早就想在縣城租房子住了,張霞心軟,一直沒同意。
突然同意,讓他很驚訝。
張霞害羞的摸了摸平坦的肚子,小聲說道,「我懷孕了。」
「你說什麼?」方誌寬不敢置信的看著張霞,他——要當爹了?
「我說我懷孕了。」張霞加重語氣。
「霞,我太激動了,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方誌寬張開雙手想抱張霞,又怕傷著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些不知所措。
張霞嬌嗔的瞪了眼方誌寬,「傻樣!」然後靠在方誌寬的懷裡,雙手環著他的腰,「我們有了孩子,以後花費的地方很多,所以錢不能再給我婆婆了。」
「可她能同意么?」方誌寬擔憂的說道。
楊鳳嬌的戰鬥力可不是一般的強,她能願意嘛。
「懷孕的事先不要告訴她,明天你在店裡,我去租房子,找好房子后就給宇明轉學。」
「你懷孕了,哪還能到處亂跑,我去找房子吧,大不了明天關一天門。」現在哪有什麼事比他們的孩子重要。
「這……」
怦怦怦。
重重的敲門聲打斷張霞未說完的話。
方誌寬將張霞護在身後,「你就躲在我後面,小心你婆婆傷了你。」
張霞點了點頭,手摸了摸肚子。
方誌寬打開門,笑呵呵的說道,「媽,時間不早了,還沒睡啊。」
「你們今天是不是忘記什麼事了?」楊鳳嬌狠狠的瞪著方誌寬。
明明她就坐在堂屋等他們回來交錢。
結果這倆人進了屋子就不出來了。
方誌寬下意識手捂緊口袋,又鬆開,為難的說道,「媽,今天生意不好,沒有多少錢。」
「有多少算多少。」楊鳳嬌盯著方誌寬的口袋。
方誌寬沒辦法,手伸進口袋裡,摸索著拿了幾張票子遞給楊鳳嬌,「就這麼多了,本來想著明天一起給你。」
楊鳳嬌一把奪過來,冷哼了聲,「以後當天的錢當天就給我。」說完扭著肥胖的身子回了屋子。
方誌寬鬆了口氣,還好楊鳳嬌沒有懷疑。
「志寬,還是你聰明。」張霞朝方誌寬伸了個大拇指。
剛才楊鳳嬌敲門,嚇的她心都跳到嗓子眼裡了。
方誌寬關好門,扶著張霞坐在炕上,「沒事了,明天我就去找房子,然後我們搬出去住。」
「嗯。」
……
一連幾天,柳葉連門都沒有出,每天在家除了咽雞鴨就是睡覺吃飯。
柳國東頭七的時候,柳葉天剛亮就去了墓地,給柳國東燒紙。
遠遠的,看見墓地前有個人影,隱隱約約聽到了哭聲。
等走近,看到是柳國平時,柳葉驚訝的問道,「二叔,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柳國平身邊有一堆燒過的紙錢,一點火星也沒有。
看樣子他來得挺早的。
柳國平聽到柳葉的聲音,用袖子擦去眼角的淚水,不敢看向她的眼睛。
昨晚孫香玲跟他鬧了一夜,要求柳佩蘭早點嫁到縣城。
他當然不同意。
無論如何,也要等他大哥百日後再讓佩蘭嫁人。
可孫香玲死活不幹,柳佩蘭坐在一邊也嗚嗚直哭。
柳國平當然不願意,他是大哥帶大的,不能讓大哥在九泉之下寒心。
後來孫香玲去找了張桂花。
這件事才平息。
他可以不聽孫香玲的話,但不能不聽張桂花的。
大哥生前最是孝順,他不能惹老娘生氣。
可他心裡難過啊。
氣的他打了柳佩蘭一巴掌,就那麼等不及嫁人嗎。
柳佩蘭被他打的哭了一夜。
天未亮,他就來了墓地,想給大哥贖罪。
面對大哥唯一的女兒,他愧對柳葉,更愧對大哥。
大哥走了,他本想將柳葉領養,剛開口,孫香玲就將他的臉撓出血花子,說是家裡三個孩子還養不活呢,憑啥養別人家的孩子。
是他沒用,一輩子窩囊,管不住孫香玲。
「柳葉,你也來了。」
平復好情緒,柳國平才說道。
柳葉點頭,「二叔,人死不能復生,你也不要太難過了。」
「唉,柳葉,二叔對不起你啊。」柳國平本來止住的眼淚,立馬涌了出來。
柳葉沒有再說話,任由柳國平哭著。
柳國平連哭邊說,柳葉才知道柳國平哭是因為柳佩蘭要嫁人。
柳葉沒有難過,因為她從來對孫香玲跟柳佩蘭沒有感情。
原主的記憶中,從小倆人就欺負她。
直到她穿了過來,收拾了孫香玲跟柳佩蘭,她們才不敢再欺負她。
「二叔,沒事,柳佩蘭想結婚就結婚吧,孝心不用體現在這些事上。」
其實柳佩蘭對柳國東壓根就沒有孝心,她這樣說無非是想讓柳國平的心裡好受些。
柳國平抹了把臉上的淚水,有些不好意思。
一個長輩在小輩面前哭成這樣。
「柳葉,如果佩蘭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柳葉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
柳國平走後,柳葉坐在墓碑前,和柳國東說著話。
「爸,你走了一個星期了,在那邊還好吧,我不知道人死後有沒有知覺,可我相信是有的。其實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我是後世的人,死後莫名其妙的穿越了過來,但我很慶幸有你這樣的爸爸,如果有來世,我們還做父女,親父女。」
墓碑右側的樹猛的搖晃了幾下,柳葉看了一眼,笑了笑,「爸,是你在跟我說話嘛。」
似乎在回應她的話一樣,樹又動了幾下。
柳葉笑了笑,起身朝柳家村走去。
明天她就去柳縣找工作,守著柳國東,守著他們的家平淡的過一生。
翌日,清晨。
雞棚里的公雞剛鳴叫了兩聲,柳葉就起床了。
先是把雞鴨餵飽,再給自己做了飯。
飯後,她就鎖上門朝柳縣走去。
她要找工作養活自己。
來到縣城,天剛亮,但街上鬧哄哄的。
原來正在招募新兵,正街口放著幾張桌子,有幾個穿著軍裝的人員正坐在桌后對前來諮詢的人講解當兵的好處。
看著個個年輕鮮活的臉龐,柳葉嘴角扯了扯。
年輕真好啊!
他們的心中充滿正氣,充滿朝氣,對未來充滿希望。
她的身體年齡雖然只有十六歲,但心理年齡已經三十歲以上了。
當兵,她一點興趣也沒有。
一棵大樹後面,范連忠一手環臂,一手摸著下巴,咂吧著嘴,「這柳葉還真是對當兵不感興趣啊。」
頭說他有辦法讓柳葉心甘情願的來當兵。
莫名的,范連忠相信頭能做到。
因為,從認識頭到現在,就沒有他做不成的事。
柳葉摸了摸口袋裡的錢,五塊三毛錢,這是她全部的家當了。
這兩天她得儘快找到工作,不然她連活著都難。
地里的莊稼她不會種,只能找工作養活自己。
看到一家店鋪正在招人,柳葉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