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隨時（三更）
「你以為這樣她就相信了？」宮珏瀾坐在桌前拿起筷子吃著早餐。
范連忠坐在宮珏瀾的對面，驚訝的問，「頭，你的意思是……」
「她只是暫時相信了。」
「啊？好吧。」范連忠有些泄氣。
「不過，暫時讓她相信也不容易了。」宮珏瀾端起稀飯喝了口，不燙不涼，剛好入口。
范連忠眨眨眼，「頭，你是在誇獎我嘛？」真不容易啊。
「你想多了。」
范連忠，「……」
寧元慧在柳縣只呆了一天就走了，實在是太忙了，走不開。
范連忠親自送的她去機場，看她上了飛機才回來。
「頭，要不要接柳葉跟柳國東回來？」范連忠一回來就興奮的跑來問宮珏瀾。
宮珏瀾用看白痴一樣的神情看著他，「如果不是李佑奇告的密，那麼，在這裡，還有其他的人是夫人的眼線，你現在就把他們接回來，不就是自打臉嘛。」
范連忠一愣，猛拍了下自己的頭，「是哦。」
「我看你該補補腦子了，讓食堂給你做些豬腦吃下。」
范連忠，「……」他這是被頭給嫌棄了嗎？
窗外的雨嘩啦啦的下著，偶爾將窗戶敲打的梆梆直響。
來到青市后，就遇上了梅雨季節，柳葉每天都呆在醫院裡陪柳國東。
青市是個沿海城市，不下雨的時候，推開窗戶，似乎都能聞到從海邊吹來的鹹鹹的風，連吸進去的空氣都是鹹的。
但這種鹹鹹的味道卻讓柳葉十分懷念。
每當雨停歇的時候，她就會迫不及待的打開窗戶，深深的吸口空氣。
上世，她們的組織就在海邊的一個島，方圓百里沒有人煙。
島上只有幾棟特別大的別墅，連接在一起。
所有人都住在這裡，而在島的四周，除了海，就是茂密的森林。
而那片森林裡就是他們訓練的地方。
那片森林，不知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甚至屍骨無存。
人在閑的時候，總是會胡思亂想。
柳葉最近就是，總是無意想起上世的一些事，或許跟身在青市有關吧。
熟悉的味道，總會讓人有瞬間的愰惚。
「咳咳……」
身後傳來柳國東猛烈的咳嗽聲，柳葉忙跑過去，「爸，你沒事吧？」后在背上輕輕拍著，幫柳國東順氣。
柳國東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柳葉蹙眉。
這幾天，柳國東一直在咳嗽，吃藥也不大管用。
伸手摸了摸被子，有點潮。
轉身去叫護士進來換被褥。
最近梅雨季節，家裡的被褥衣服總容易潮濕。
上世柳葉習慣了，倒不在意。
可柳國東是病人，哪裡經得起。
護士手腳麻利的換好后離開，龍雲天晃晃悠悠的走了進來。
看了眼柳國東咳得滿臉通紅的樣子，蹙眉。
柳葉抬頭看到龍雲天的表情，心裡咯噔一下，等柳國東不咳了，看了眼他，走出病房。
走廊上，柳葉面對著窗戶。
龍雲天走過來，站在她的身邊，「我想我不說，你也應該明白你爸的病情嚴重了。」
「之前不是說，還有兩個月嗎？」柳葉扭頭看著龍雲天。
龍雲天嘆了口氣，「這種病最重要的就是病人的心態，你爸心思太重，有太多的東西放不下，表面上看他沒事，可他的心裡卻是沉重的。」
「那他……還有多久？」柳葉強忍著身體的顫抖，雙手抱臂，可還是忍不住輕輕抖著。
龍雲天同情的看了眼柳葉，但還是選擇實話實話，「隨時。」
「什麼？」柳葉聲音變得尖銳，瞪大眼睛看著龍雲天。
「別這樣看我，我已經儘力了。」
龍雲天什麼時候走的，柳葉並不知道。
她一直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雨拍打在窗戶，濺起一朵小花，又順著玻璃流了下去。
她又能怪龍雲天什麼呢。
他只是醫生，不是神仙。
醫者醫病不醫心。
回到病房，見柳國東靠坐在床上，看她進來，朝她招了招手。
柳葉快步走過去握住柳國東的手，儘力笑了笑，「爸。」
「柳葉，爸想跟你商量件事？」柳國東思來想去了許久，做出了決定。
「爸，你說。」柳葉的手很涼，握了會柳國東的手就鬆開了，怕冰著他。
柳國東看了眼外面的天氣，「等雨停了，咱們回家好不好，我想回柳家村。」
柳葉的喉嚨像是堵了一團沙子一樣，半天說不出話來。
等緩過後才小聲說道，「好。」
「你同意了？」柳國東震驚的看著柳葉，他還以為他要說服柳葉許久，她才會答應呢。
柳葉勉強笑了笑，「只要爸爸開心就好，再說了，咱們柳縣也有醫院，也方便。」
「嗯，那就等雨停了，咱們回家！」柳國東開心的說道，臉上的氣色一瞬間也好了許多。
「好！」
老天好像為了幫柳國東似的，第二天居然睛了。
許久沒見太陽，柳葉問護士要了個輪椅，推著柳國東去醫院裡的小花園裡走走。
雨後的空氣很清新，柳葉推著柳國東在一張椅子旁停下，坐在椅子上陪范連忠聊天。
好幾次，范連忠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
柳葉也沒有去問。
等他願意去說的時候就會說。
倆人隨意的聊著村裡的一些家常理短。
以前，柳葉很討厭這種無聊的話題，如今聽柳國東說來倒也有趣。
「柳葉，柳大叔。」一道驚喜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倆人轉頭，就看到范連忠背著一個大包過來。
「柳葉，柳大叔，原來你們在這裡啊，我剛去病房沒找到人。」
柳葉淡淡的問道，「有事？」
范連忠嘴角一抽，他可是大老遠從柳縣跑來看他們的，柳葉怎麼這麼冷淡啊。
看了眼柳國東消瘦了許多的臉頰，頓時沒話了。
這個時候，換成誰也沒心情跟別人聊天吧。
范連忠將背包取下來，打開，裡面全是水果，獻寶似的看著柳葉，「這都是你愛吃的水果，沉死我了，背了一路。」
柳葉瞥了一眼，「拿回去吧。」
「啥？」范連忠以為自己聽錯了，伸手掏了掏耳朵。
「明天我們就打算回家了。」
「回……」范連忠舌頭打結，心裡咯噔一下，難道柳國東不行了么。
「是啊，我們明天打算回家了。」柳國東笑呵呵的附和道。
沒敢問什麼原因，范連忠在柳葉的身邊坐下，從背包里掏出三個蘋果，在衣服上擦了擦，遞給柳國東跟柳中一人一個，自己先咔嚓咬了一口，「行，明天我跟你們一起回去。」
柳葉看了眼蘋果，咬了一口，「你專門來給我送水果的？」
「不是，還有一件事，柳家飯館的兇手抓到了，就是警察局對面的那兩口子，妒嫉柳家飯館生意好，影響了他們的生意，所以特意找人砸了飯館。那天晚上逮到的人，孔局長已經審出來了，全交待了，警察局對面的那兩口子也承認了，除了賠償外，並且關半年。」
柳葉點頭，沒有意外，意料之中的事。
人心貪婪，不好好經營自己的生意，卻妒嫉別人家的生意好，起了歹心。
翌日一早，柳葉就去辦了出院手續，加上范連忠和龍雲天，還有十個護士，浩浩蕩蕩的離開了。
柳葉走後，該醫院的院長鬆了口氣。
宮爺親自打電話吩咐，讓他照顧好病人。
他每天都過的戰戰兢兢，惶恐出了差錯。
車在柳縣軍區醫院門口停下，龍雲天跟護士都下了車，范連忠坐在車上沒動。
柳葉瞅了他一眼，「到了。」
「我知道，我送你們回去。」昨晚他已經跟龍雲天打聽了，柳國東的時日不多了，最後的日子他想呆在家裡。
葉落歸根，每位老人的想法。
柳葉沒再說話，車繼續朝柳家村的方向駛去。
從青市回來的這一路上，柳國東一句話也沒說，只是看著窗外不斷後退的景色。
正值午後，村口的大樹下聚集了許多聊天的婦女。
看到一輛車子朝村子駛來，全都站了起來伸長脖子看著。
車子從眾人面前呼嘯而過。
幾個人不由自主的追了上去，實在是第一次在村裡看到汽車，好奇的不行。
緊接著，陸陸續續的，大部分人都跟著車子的方向追著。
汽車在門口停下，柳葉跳下車，扶著柳國東下車。
范連忠跟司機將車裡的東西拿下來。
跟在後面的跑來的村民這才看清車裡的人，均議論紛紛。
一位婦女看了眼柳國東的臉色，嘖嘖道，「聽說柳大爺生病了，還是得的不好的病。」
「不會吧，柳大爺的身體一直挺好啊，怎麼會得不好的病呢？」另一人懷疑的問道。
幾人一起看向說話的婦女，是啊，這柳國東的身體一直很好，怎麼會得病呢。
婦女神秘的說道，「我是聽孫香玲說的，孫香玲是柳大爺的弟媳，不會錯的。」
「啊。」
眾人驚呼，有人同情，有人幸災樂禍。
柳葉無視別人異樣的目光，淡然的扶著柳國東進了家門。
院子里乾乾淨淨的，想來張霞兩口子經常來打掃。
進了正屋，也是一塵不染。
柳葉扶著柳國東在床上坐下，「爸，你先睡會，我去做飯，好了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