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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對瘋狂獵人不屑一顧的人們

  手邊咖啡的熱氣不斷升起,香味偷偷的飄過鼻尖,淡雅恬靜的氣息讓人如同行走在清晨的林間小徑般倍感舒適。


  倒數第二排最邊緣處的窗邊,夏倫慵懶安然的靠在椅子上,如黑夜一般深邃的目光靜靜的看著手中厚厚的書本。窗外正當晌午的陽光順著窗子斜照進圖書館原木雕製的桌上,正好止步在他的肘前,為寬敞而又有些昏暗的書室帶來了一份關愛的光亮。


  而就在這時,夏倫的鼻子忽然動了動,抬起了頭似有所感的望向了前方。就像是晴朗的天空一朵烏雲飄過,少女出現在了夏倫的視野中。


  她的臉上戴著一副大大的太陽鏡,頭上是一頂黑色的蓓蕾帽,肩上挎著一個大旅行包,利索的白色開口襯衣和黑外套,不到膝蓋的黑紅方格百褶裙下露出一雙修長的黑絲美腿,然而腳上卻極為不搭的穿著兩隻莫名感覺大了一號的山地運動鞋,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十分隨意散漫的氣息。


  她的頭發和夏倫一樣是差不多剛好齊肩的利落短發。不過和夏倫淩亂的風格正好相反,她的短發簡直好像是被世界上最頂尖的園藝設計師修剪過了一樣,額前水平的齊眉劉海整整齊齊一絲不苟的如同藝術品,整體呈現出一種奇怪的蒼白的顏色。嘴裏叼著一根細細的女士香煙,奇異的香氣飄散,夏倫就是因為聞到這個味道才抬起頭的。


  不得不說在這個悠然靜謐的地方,一副長途旅行者樣子的少女出現的實在是有點煞風景。不過好在夏倫並不怎麽在意這些,僅僅隻是瞄了少女一眼後就繼續低下了頭。


  而少女也並沒有故意搗亂的意思,隨便挑了一個位置放下自己的旅行包,在書室的書架上抽出了一本書便也安靜的坐下看了起來。不知是不是湊巧,她所坐的位置正好在夏倫的對麵,麵對麵。


  當夏倫端起咖啡抬頭的刹那,他無意間的瞥了隻和他相隔了幾個桌子的白發女孩一眼。


  少女的表情說不上不高興,但是也沒有任何的愉快之意。硬要說的話應該是有點無聊,毫無精神的坐在那裏,一手撐著自己一邊的臉頰,一手慢慢的翻動著桌上的書頁。


  有點令人覺得古怪的是,她到現在也沒有摘下她的太陽鏡,嘴裏的細煙在燃盡之後已經又點了一根。


  外頭看了下天色,計算了一下時間,夏倫合上了手中的書,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站起身不慌不忙的把手背在了身後,以一個略微駝背的姿勢順著過道從少女身邊走過,然後在二者即將交錯的時候突然腳步一頓的停了下來。


  “味道有點重啊。”他說,聲音有點低啞,帶著笑意,“來不及洗個澡嗎。”


  “……”


  伸手捏下煙頭吹出一口蒼白的煙氣,少女連姿勢都沒有變一下,聲音帶著一股漠然的隨意,聽起來出乎意料的成熟。


  “在這個小鎮的後山山穀裏聽說有一口天然的寒泉,我打算明天晚上去洗一洗。”


  “為什麽偏要是寒泉?”


  “因為更適合我。”


  “為什麽不今天去呢?”


  “今天有別的事情要做。”


  “……這樣啊。”

  夏倫笑了笑,不再多說,再次邁起不緊不慢的步子,緩緩的消失在了書室的門口。


  “……挺有意思的家夥。和傳言有點不一樣呢——瘋狂獵人。”


  繼續無聊的翻動著書頁,少女看也沒有多看夏倫一眼。


  ……


  “還真是準時。”


  旅館門前,剛剛出來的萊瑞等人正好和回來的夏倫碰到了一起。歐琳抱著胳膊斜了夏倫一眼,咧了咧嘴,露出了一口的尖牙說到。


  “這一直都是我的美德。”


  夏倫微微垂著頭,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然後歪頭看向了背對著他們站在不遠處的凱斯。


  “提瑞爾·利克瑞斯,曾經獲得過學者之城大學士學位,大陸宗教曆史學權威之一,退休之後就回到了老家的鄉下小鎮。嚴格來說他並不是你們想要找的古代文字專家,但卻對守護者教派的傳說極度癡迷,花了一生的時間去整理和研究他們的資料。我想他應該可以幫得上你們。”


  “謝了,圖蘭。這麽短的時間真是辛苦你了。”


  “還有一件事,凱斯。”


  “什麽?”


  “在瘋狂獵人被你們控製住之後,針對聯合議會高層的刺殺行動就隨之消失了。委員會的一些家夥們已經開始懷疑你所上報的殺手裏貝特的事情是否隻是一個為了掩護你的舊友而拋出的幌子。雖然現在還有我幫你鎮著,但是恐怕很快委員長就會耐不住軟磨硬泡而向我施壓了。”、


  “……直接說我們還有多長時間吧。”


  “三個月,至少要給一個能夠堵人嘴的結果出來。”


  “我知道了。”


  放下手中的傳訊儀,凱斯一轉身,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他。


  “我們又有什麽新的麻煩了嗎?”


  夏倫直接了當的問道。


  “沒錯,我們現在隻剩下三個月的時間了。如果到時候還是不能搞出點東西來,我最後能為你做的就隻是提前準備一間舒適一點的牢房了。”


  知道夏倫不喜歡別人騙他——無論任何理由。所以凱斯也沒有瞞著,將現在的現狀簡明扼要的講了一下。然後他抬手略一示意,便帶頭走在了前麵。


  經過了迄今為止耗時最久的帕魯斯尋書之行後,夏倫一行人終於再度取得了進展,將一切重新帶上了軌道,開始按照所有人計劃的軌跡運轉了起來。此時,他們已經早就離開了亞菲羅爾帝國,來到了隔洋相望的世界第三洲域——克裏斯蘭薩。


  雖然艾瑟曾經以為,他們幾個想要在世界上找到數量超不過五個的能夠翻譯古柯察法則神文的人是大海撈針,比在帕魯斯這個書海找公爵的拓本艱難不知多少倍。但實際上這隻是頭腦簡單的她欠缺考慮的幼稚想法罷了,因為離開帕魯斯之後凱斯能夠調動的人手可就不止是五個人的數量了。


  在凱斯將情況上報給了黑色鍾擺直接負責的頂頭上司之後,不過半天之後他就收到了答複。然後,曆經三天不眠不休的奔波和半天的休整,他們來到了這座克裏斯蘭薩大陸西南丘陵地區奧瑞瓦公國中的西部小鎮弗拉德爾,尋找可能幫助到他們的人。

  而夏倫剛一到旅館,就犯了舊癮的去鎮上唯一一座的金絲雀咖啡書館中坐了一上午。


  經過了帕魯斯底下事件後,五人的之間的關係就開始變得有點微妙了起來。因為夏倫不在乎任何表麵假象的態度和行無所忌的做事風格,最終將他們不加任何修飾的真實現狀毫不留情赤裸裸的揭現在了眾人麵前。


  說白了,他們就像是碰巧坐到了魔動列車上同一節車廂相挨的幾個座位上的旅客。雖然造化弄人的湊在了一起向著同一個方向前進,但是各自的所思所想和最終目的地都各不相同,期間有誰會先一步離開都毫不奇怪。


  同伴?相對來說算是吧。但是除了其中幾個早有過去的個別存在,比如夏倫和萊瑞、凱斯和艾瑟外,剩下的幾人之間說白了也不過就是相互利用而已。


  不過說到底這幾個家夥都不是什麽普通人,就算是最年輕的歐琳和艾瑟也是經曆過不少的風浪一路摸爬滾打過來的,麵對現在這種狀況應付起來還是非常遊刃有餘的。


  而且最重要的,他們自己也根本不怎麽在乎這些。


  夏倫的隨意如同大海,毫無顧忌的暴露在天空之下,將一切出現的問題正麵吞沒,浩如臨淵。而其他人的隨意,則是在心底埋了一口深潭,表麵上水波如鏡,卻是永遠看不出深淺。


  即便可能比大海最深的海淵還深。


  大學士提瑞爾老先生的住所位於小鎮的郊外,即便是在這偏僻的小地方也是屬於邊遠地帶中的邊遠地帶。似乎這些異於常人的家夥們年紀一大就喜歡安靜和遠離人煙的地方——或許年紀不大的也一樣。


  雖然平時幾乎不怎麽露麵,但是提瑞爾老人實際上卻是弗拉德爾小鎮真正意義上的掌控者和守護者,鎮上的人們在老人回來的這幾年裏被牽帶著受了不少的好處。


  老人的家是一座有些年歲了的鄉下莊園,看上去並不是很豪華但是卻很讓人舒適。庭院裏的草坪和樹木修剪的賞心悅目,飽經風雨摧殘而略顯滄桑的牆壁上爬滿了爬山虎,數量不少的鳥兒在莊園後麵的花圃中飛起,然後在天上繞了一個圈後掠向了遠處的矮山,隻留下了一陣悅耳的嘰嘰喳喳聲轉瞬即逝。


  “歡迎各位遠到而來的客人大駕光臨——”


  在莊園的客廳中,分別落座的夏倫五人表情各異的看著此地的主人——大學士提瑞爾·利克瑞斯聲音像打雷一樣為他的賓客致以響亮的迎賓詞。


  “如果你們稍微懂點聽人口氣的話,就知道這並不是真心話。老實說我現在心情糟透了,我已經退休了五年的時間,理應像一個正常的老人一樣安享晚年,但是總有向你們這樣的一些人不想讓我這把老骨頭消停。我感覺我就像是一匹在田地裏辛勤勞作的馬,就算是死了你們也會把我的骨頭拿去喂狗,然後自己吃肉。”


  提瑞爾老人一手扶著拐杖,帶著小眼鏡坐在客廳主座的沙發上,兩邊的嘴角盡力的向下撇著,拉的像驢一樣的長臉毫不避諱的寫滿了不高興。


  “……我喜歡這個老頭。”

  夏倫嘴角咧了咧,歪過頭對身旁的歐琳小聲說道。


  “如果您不想見我們,提瑞爾老先生。”凱斯輕咳了一聲,伸手按了一下自己的帽子,極具紳士風度微笑出聲道,“你可以拒絕接待我們的來訪。”


  “聽起來好像是這樣,狡猾的小子。”提瑞爾小眼鏡後麵的小眼睛擠了擠,鄙視的看了凱斯一眼,“但是你認識一些很有權力的朋友,不是嗎?”


  赤裸裸的諷刺,簡直就好像老年夏倫一樣嘴不留情,真是……讓人覺得莫名的親切。


  凱斯開口被嗆,艾瑟的表情變得有點古怪,而萊瑞則是推了一下眼鏡,和歐琳一樣不動聲色。隻有夏倫是兩眼微微一亮,用略感興趣的目光仔細的上下掃了掃提瑞爾這個怪老頭,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尊敬的老先生,如果這個狡猾的小子認識的那些很有權力的朋友已經和您提前打好過招呼了,那麽您一定知道我們是為什麽而來——又帶了些什麽吧?”


  不管凱斯斜過來的眼睛,夏倫目光一動不動的看著提瑞爾,嘴角帶著怪異的詭笑,聲音平緩的問道。


  “我當然知道,你這厚臉皮的家夥。”提瑞爾輕哼了一聲,一句話讓除夏倫外包括萊瑞和歐琳在內的所有人臉色都怪異了起來。“不過你可能要失算了,我研究了一輩子的守護者,我收集了一輩子關於他們的資料。相信我,恐怕這個世界上能夠令我感興趣的相關故事現在已經很少了。”


  “那簡直是再好不過了,所以您一定認識這個……以及它背後所代表的意義了。”


  看著提瑞爾臉上那已經是近乎狂傲的自信,夏倫隻是有點神經質的嘿嘿笑了笑,並不在意,翻手掏出了公爵留下的那筒拓本卷軸。


  本來還仰著腦袋用鼻孔對著夏倫的提瑞爾隻是用不屑的目光隨意的掃了一眼夏倫手中的卷軸筒,然後在看到封章上那被特別燙印的紅色扭曲十字的時候,兩隻眼睛快速的眨了眨,接著突然一瞪,像金魚一樣猛地一凸,差點直接從眼眶裏彈出來,自己整個人也差點從沙發上彈起來。


  一瞬間,夏倫真的有種這個老頭會不顧一切的衝上來用牙咬也要把卷軸搶走的錯覺。不過老的像隻幹巴猴兒一樣的提瑞爾當然不可能會那麽做,他隻是微張著嘴,臉色紅白交錯的盯著夏倫手中的卷軸,然後在即將窒息的前一刻用力吸了口氣,伸手將因為冷汗而滑下去的小眼鏡又推了上去。略微顫抖的用手指指向卷軸,聲音也因為巨大的衝擊和不敢置信而變得有些發顫和遲疑,此時的提瑞爾簡直好像看到了自己死去十年的老伴又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麵前一樣,整個一見了鬼的表情。


  “見了鬼了……這不可能……這真的是……這真的是……能給我看看嗎?”


  一直到最後一句,提瑞爾才將目光從卷軸筒身上挪開,向上移看向了夏倫,聲音有些沙啞的問道。


  “……當然可以。”


  將提瑞爾的反應完全看在眼裏的夏倫眼睛微微眯了眯,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微笑的將手中的卷軸筒遞給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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