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孽僧長風
為了躲避黑暗大禍，所有大勢力都在竭盡所能的想辦法。
有的要進仙域，離開這片天地，整個世間，也唯有仙域能抵禦黑暗的侵襲。
但仙域鄙視下界，不收廢物，只允許最強天才種子帶少數族人進去，所以十冠王、謫仙、月嬋等人，都成為了各族追逐的目標。
秦長風和石昊這對堪稱史上最驚才絕艷的一對師徒，自然也不會被人遺忘，很多人都在瘋狂尋找他們的下落，尤其是補天道，悔得腸子都快青了。
還有一些人，在知道進入仙域無望的情況下，打起了反向自救的主意……想要通過與黑暗生物交易的方式，來獲得赦免！
只不過，一般的東西黑暗生物顯然看不上……
輪迴中的秦長風雖不知道黑暗大禍已經降臨，卻本能的產生了一種緊迫感，催促他儘快打破輪迴歸去。
這依舊是天命感應，而且隨著時間愈發強烈。
秦長風不能不重視，在輪迴中，以超乎想象的速度修鍊，走自己走過的舊路。
他已經顧不得什麼法則與機緣了，因為輪迴身滿一百歲的時候，那種危機感已經強烈得如同時刻有一口天刀懸挂在頭頂，隨時會斬落下來。
怎樣才能打破輪迴，離開這個世界？
秦長風思考了數十年，最終得出結論——解鈴還須繫鈴人，他必須在這個世界見到那位高居唯一聖地中的仙僧王，才能找到離開的契機。
至於小莫……輪迴打破之後，她自然會一同回歸。
秦長風是這麼想的，便也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於是他伸了一個通體舒泰的懶腰后，將八爪魚一樣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弄下去，而後自己從床上坐起。
此時已近黃昏，樓外街道上卻還有行人如織，更有婉轉的歌聲和悠揚的琴聲，都是出自大家之手，溫柔婉轉，如一群溫潤如水的女人將你圍繞擁抱，消磨所有的意志，難以從中自拔。
這樓名為留仙，樓如其名，一旦來到這裡，就連仙人也會留下，不願再離開。
樓共九層，越往上房間越少，名義上是一座客棧，也是一個修行勢力。
這裡只招待修為強橫的修士，實力越強，得到的禮遇越高。
秦長風而今所在，便是那最後也是唯一的第九層。
而雕玉床上這個軟玉溫香，擁有蔓妙絕倫身材，仙肌雪膚，全身都聖潔明澈，不見半點瑕疵的完美女子，便是留仙樓這一代的樓主，也是仙國之內芳名遠揚的十大仙子之一，不知讓多少年輕氣盛的天驕們日思夜寐，卻被秦長風這個孽僧霸佔了十年。
夕陽餘暉透過窗紗照在玉人身上，那薄如蟬翼的輕紗幾乎毫無作用，偏偏在這美艷的肉體上，卻瀰漫出一股雪山般若有若無的霧氣，清麗無方。
「風兒，怎麼了？」
玉人察覺到枕邊人起身，朦朧初醒中便從背後抱住這個年齡比自己小了幾百歲的男人，酥胸玉臂全都緊貼。
「我要走了。」秦長風幽幽道。
「嗯……」
女人半眯美眸，從將頭枕在男人肩膀上，耳鬢廝磨，從鼻息里發出慵懶的聲音，「什麼時候回來？」
「不回來了。」
秦長風拔開她美玉般纖細的手指，離開她，站到了窗檯前。
女人的一雙眸子立刻睜開，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的道：「風兒你是跟姑姑開玩笑的對不對？」
秦長風披上一件道衣，很無恥的說道：「我將生命中最好的十年給了你，應該知足了。」
「你不能這麼絕情！」女人面色雪白。
秦長風飛出窗外，站在半空認真說道：「身為世上最完美的男子，這是我的錯，但愛上我，卻是你的錯，所以你不能用你的錯來證明我絕情。」
女人直接以法力凝聚一件道衣穿在身上，也追出了窗外，幾分哀求，幾分凄婉，幾分驚怒的喊道：「你曾與我海誓山盟，要陪我看盡世間繁華，戀我一生白頭偕老……」
她的出現，她的聲音，立刻就吸引了整座樓，整條街，甚至整座城的人齊齊望來。
「十年一覺紅塵夢，贏得仙樓薄倖名。」
秦長風長嘆道：「你要明白，你我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你只是我為了驗證某件事情而在人生軌跡上出現過的一道幻影而已。」
當年在此初見，他倒也的確被這個近乎完美的女人吸引，所以便選擇她，成為自己窺測這個世界究竟是怎樣一種存在的媒介，而今他已得到想要的答案，又迫切地需要回歸，自然也就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女人眸中含淚，柔弱得像寒風中的柳絮，痴痴道：「你答應過我的……」
「好吧，說道的確應該做到……」
秦長風無奈的抬手一指，已臻至這個世界極高境界的道則波動擴散而出，將他和女人同時籠罩，便只見兩人的滿頭黑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雪白！
朝如青絲暮成雪……女人怔怔地看著那個負心漢離去，這便是他給她的白頭偕老？
她追著背影，不甘心地問道：「你要去哪裡，總可以告訴我吧？」
「凈土！」
秦長風留下兩個字，遠去。
很快，除了孽僧之外，他又多了一個史上第一負心漢的名號。
「為什麼，你要這麼無情……」
「風兒，我不能逼自己恨你你，但我詛咒你白髮如雪，此生不復！」
女人的喃喃低語與喊聲，似在耳旁回蕩，秦長風嘆息一聲，並非他無情，而是因為如果這個世界只是一場夢的話，那麼一切的情與因果又有何意義？
只不過，一夢一輪迴，究竟是他入了別人的夢，還是他夢到了這世間的眾生？
一路向西而行，秦長風準備去往那佛國之中無人不知的唯一凈地，去見那位高居於芸芸眾生之上的仙僧王。
在此期間，他的心緒有些無法控制的起伏，這對於他而言，實在有些反常。
不知為何他突然響起了雲蓉，那個世界樹的元神……難道是被因果纏身了？
秦長風本能地察覺到，自己身上多了一道什麼東西，但詭異的是，無論他怎麼審視自身，都沒有發現。
唯一凈地，在佛國極西雲深不知處，任何人想要進入其中，都須登上一百零八階天梯。
凈地位於九天之上，不見蹤影，唯有這天地恢弘壯闊，聳立於天地之間。
它始終存在，也不拒絕任何人攀登的嘗試，哪怕一個凡人，一隻螻蟻……
但每一層台階都是一道天塹，隔絕實力不足，機緣不夠，卻又妄求長生極樂的人們。
「從輪迴池到輪迴地，須下行一百零八丈，這裡登上凈土，卻須上登一百零八階，這莫非也是一種輪迴？」
站在天地聖山般的台階下，秦長風雙眼迷離，若有所悟。
台階雖說只有一百零八層，可每一層都高達一百零八丈！
這豈是凡夫俗子所能覬覦？
肉眼可見，每一層台階上都有累累白骨，全都是死在攀登途中的。
凈土裡有永生極樂，但通往凈土的路，卻由屍骨壘成……
此時，第一層台階前不知為何，居然聚滿了人，人山人海，粗略估計都至少有上千人，大部分都是和善，光禿禿一大片，而且全都是天神以上的大修士，其中有幾個甚至是至尊！
更關鍵的是，這些人全都神情冷肅，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秦長風遠遠地就落下身形，然後收斂氣息，將自己弄得風塵僕僕，費盡千辛萬苦才跋山涉水而來的樣子，慢慢靠近人群，朝最外面的一名修士小心翼翼道：「道友，這是怎麼了，有什麼大人物要駕臨嗎？」
這名劍眉星目，儀錶不凡的年青修士上下打量了秦長風一眼，皺眉道：「你這點微末修為也想登天梯？」
秦長風賠笑道：「我就是來湊個熱鬧，隨便爬個一兩階，回去之後就說自己也是登過天體的人，到時候待遇自然大不一樣。」
「我想也是這樣。」
年青男子輕輕點頭，道：「但你也別爬太高了，我看最多不能超過五層……到時候你跟在我後面，我帶你一程，盡量讓你登上第十層，這樣你回去說話的聲音也大一點。」
看不出來，這孩子竟然還是個古道熱腸的人。
「是是是，多謝大人提攜。」
秦長風裝出欣喜若狂的樣子，嘿笑道：「不過大人還沒告訴我其他的大人們都在做什麼呢。」
男子目視遠方沉聲道：「我們都在等那孽僧長風，他始亂終棄，傷害容瑤仙子后就揚言要等天梯，所以我等正義之士都自發匯聚在這裡等他，勢必要替天行道，將這孽僧鎮殺當場，絕不能讓他再繼續為禍世間！」
「原來，如此……」
秦長風恍然大悟，同時臉上浮現古怪之色，想不到他竟然已經這樣臭名昭著了，還好他行事謹慎沒有暴露身份，不然現在估計已經被圍毆得生活不能自理了。
男子見秦長風神情怪異，登時疑道：「看你的樣子，不是見過他吧？」
「怎麼可能！」
秦長風連忙擺手，義正言辭道：「大人放心，那長風孽僧為人卑鄙無恥，欺師滅祖，玩弄感情……無惡不作，罪行累累，簡直罄竹難書！此等人神共憤之輩，我若見到，便是舍了性命，也定不與他罷休。」
男子聞言，感慨起來，「難得你能有這樣的正義之心，但那孽僧修為高深，不是你可以抗衡的，所以到時候你躲起來觀戰即可，免得白白枉送了性命。」
秦長風登時感激涕零，「大人這麼仁慈而正值，真叫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我也是從小修士走過來的，自然知道弱小時的滋味，你很不錯，好好修鍊，將來一定會有一天能達到我現在的高度，要相信自己，我很看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