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五秒鐘的半神
「這就是無雙劍聖的劍道？」
竹林外一大二小三人睜大了眼，雖在劍氣席捲範圍之外，可一股強大的鋒芒之氣依舊波及了過來，像是無數鋒銳的長劍刮過體表，壓抑而驚悚。
劍魔神色暗然，同為劍道高手，他瞬間感知到了自己和劍聖的差距。
惟秦長風神情淡然，溝通天界金剛之力，周身登時浮現三道燁燁金華。
天神下凡！
他單薄的身軀登時變得如山嶽般雄渾，巨劍鋒芒下巋然不動，右手探入虛空中一抓，一桿由兩道龍氣盤旋而成的龍槍便被他握在手中。
待到組成巨劍的劍氣瀑布般衝擊而來，他才左腳一跺，右手持龍槍似一顆炮彈轟出。
金光無敵，天神之威，猛不可擋！
秦長風如一頭上古的荒獸，兇悍無極。
腳踏大地，橫衝直撞，就直接以天神之體破開劍氣洪流，一槍砸向無雙劍聖。
老劍聖抬手相擋，劍氣對槍芒，雖身影不倒，但卻在一碰之下，狠狠倒退三十丈！
身後無論石屋、巨石還是大竹全都一撞而碎。
「又是這種無敵金身！」
竹林外劍魔目光閃動地看著這一幕，倒吸涼氣。
當初在拜劍山莊劍池時，他被這種金身狀態下的秦長風一觸即潰，之後一直在暗自尋思那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武功和力量。
然而現在，再次親眼見識之後，他發現自己只是對這金身的強大和神秘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心中變得更加敬畏。
除此之外，再無半點其它收穫，至於說找到其破綻，那就是天荒夜談了。
微冷的秋風拂過，獨孤劍聖後退的那條百米直線上，泥土翻出，而後又被震落的竹葉覆蓋。
他神色平靜，但目光驚嘆地走了過來，當今武林或許還有隱世未出的蓋世強者，但在中原範圍內，已為世人所知的，休說一槍擊退三十丈，能與他獨孤劍聖一戰的，不都超過五人，能讓他認敗的更只有武林神話無名一人而已。
五十年江湖潮來潮去，雖說是一代新人換舊人，但真正屹立在這個已知武林巔峰的，卻依舊是他們這幾個老東西。
而今，看著面前容貌顯得無比年青的秦長風，老劍聖在想：是不是真的要換一個時代了？
他心中微感落寞，但嘴角卻露出久違的笑容。
「我不是神，但剛才的我在很多人眼中，興許能算個半神。」
這是秦長風對劍聖之前那句話的回答，正如他之前說的，神與凡人從來都是相對的。不謙虛的說，天神下凡狀態的他，是的確有資格對這個世界的大多數人自稱半神的。
與此同時，他驀然想到了帝釋天，這也是一出世就被稱之為半神的人，相比於這俗世的武林，他的實力實在強大得有些無解了，若非為了龍元自己作死，天下間很可能根本就沒人能殺得了他。
只不過與帝釋天不同的是，秦長風這個半神，目前能夠維繫的時間只有五秒鐘。
五秒鐘……
這的確是一個讓人感到惆悵的數字。
獨孤劍聖看著秦長風身上的金光消退，問道：「你所為何來？」
秦長風一笑，答道：「幫你領悟劍二十三。」
「什麼樣的劍二十三？」
「人間劍道極致的劍二十三。」
老劍聖輕嘆道：「那就是想看著老夫死在你面前了。」
秦長風笑道：「所有人都有一死，縱然是神也一樣，所謂神的武道說穿了也只不過是巨人一力降十會而已，我想看的劍二十三是讓神也要動容的蓋世之招，而不是蠻牛扛鼎。」
「那你就留下吧，我已有天人感應，你或許很快就會看到這一招了。」
「正有此意……」
其實如果只是為了劍二十三，秦長風根本就沒必要提前來找獨孤劍聖，他大可以在十年後等獨孤劍聖大限將至時再來。
讓他改變想法的原因之一，是願望拯救者這個奇詭支線任務的出現……幫劍聖實現劍道突破的願望，無疑能提升任務完成進度。
另一個原因，便是他想要用無相複製技能，把劍二十三複制下來！
以此查看試煉者修鍊之後，會有什麼樣的變化，是不是也要靈魂出竅，以死來祭出這一劍，再決定是不是真的要用掉一個寶貴的技能位來學這一劍。
以劍聖的實力，必然只有使出一劍的機會，為了防止他用在雄霸或其他什麼人身上，秦長風自然要提前將承受這一劍的機會截胡下來。
這顯然是一個非常危險的想法，接近於找死，要知道以劍聖對劍道的追求，一旦真的祭出劍二十三，幾乎就沒有任何可能再收手……這是對劍道的褻瀆！
但是正因為這一劍的強大無解，秦長風才要竭盡所能的將其複製過來。
對付帝釋天的時候，這一劍有可能成為決定勝敗的關鍵底牌！
錯過了這個機會，可就再難得到這種能夠禁錮虛空，堪稱法則攻擊的恐怖招式，即便在某些修仙世界中，也難以獲取。
其實劍二十三的奧秘，說穿了之後，對於獨孤劍聖來說，也就沒有什麼秘密可言了。
兩年多的時間，足以讓他通悟一切。
這一日，站在竹林中仰看落日，老劍聖平靜道：「祭出劍二十三老夫必定會死，但你也很可能會死在劍下。」
秦長風也淡然笑道：「我知道，但你這一劍必須給我，而不能是其它任何人，哪怕是你一直想要打敗的無名。」
「你錯了，老夫現在最想打敗的不是無名，而是你這個……半神？」
這時，從前方奔來十幾騎，最前面為一個留著絡腮鬍子的大漢，左右兩邊則分別是一男一女，兩名十二三歲左右，衣著華麗的少年。
「找個時間吧，另外……留好遺言。」老劍聖輕聲說了一句，就像那一行人迎去，若在以前，他肯定不會這麼做。
秦長風也不回答，施施然朝著距離石屋數十米外的幾間連在一起的竹屋走去。
過去的兩年多時間裡，他們就是住在這裡的。
須臾，十數起全部在竹林外停住，接著為首的大漢和兩名少年便同時翻身下馬。
這時才看清那大漢真容，只見他廣額深目，須髯整齊，雙目精光暴射，顯然是一流高手，但這些都全不重要，最重要是他顧盼之間散發的一股強烈氣度——霸道！
能有這種氣勢，且敢來這劍廬的，只有當今江湖上與天下會雄霸分庭抗禮的無雙城主——獨孤一方！
「拜見大伯父！」一男一女兩個少年下馬之後，便立刻朝獨孤劍聖行禮問安，顯然他們便是獨孤一方的一對兒女獨孤鳴和獨孤夢。
「大哥，方才那人是什麼人？」獨孤一方看著背身走進竹屋的秦長風，沉聲問道。
獨孤劍聖看向兩名朝氣勃勃的少年，回道：「我不知道他是誰，也從來沒問過，兩年前他突然到來，隨後幫我領悟了劍二十三。」
「什麼？」獨孤一方驚道：「大哥你領悟了劍二十三？！」
獨孤劍聖輕輕點頭，這曾是他多年的夙願，但真正實現后，心中卻並無多大的波動。
獨孤一方面露喜色，笑道：「恭喜大哥，此乃天助我無雙城。大哥的聖靈劍法，只前面二十二劍，便已是天下難逢敵手，而今又領悟了劍二十三，世間還有何人可敵？只要大哥重出江湖，無雙城必定如日中天，江湖何人敢不俯首稱臣？！」
這雖是奉承的話，可大部分也是真話。只不過獨孤劍聖渾無半點沾沾自喜之意，他不喜、不怒、不嗔、不笑，猶如一潭無波死水，死氣沉沉的道：「老夫本來早已棄劍埋名，不問江湖，任何人若想老夫重出江湖，除非能逼老夫走出身後那間屋子半步。」
獨孤一方神情未變，要逼一個人走出一間屋子本來不難，可惜對象若是獨孤劍聖，可就比登天更難了。
這時穿著紅色衣衫的獨孤夢一句話再次讓他一驚。
「大伯父，您不是已經走出屋子了嗎？」
對啊，他現在可不就是在石屋外！
獨孤一方大喜，但獨孤劍聖卻輕輕搖頭道：「老夫的誓言的確是被人破了，可惜並不是你們。那人助我領悟劍二十三，我亦必須將這一劍送給他，此劍乃是生死之劍，一劍過後，老夫必死無疑。」
「怎麼可能，他看起來這麼年輕，怎會是大哥你的對手！」獨孤一方瞠目結舌，難以置信。
獨孤劍聖平靜道：「我被他一槍擊退三十丈。」
獨孤夢和獨孤鳴也睜大眼睛，父子三人全都驚呆石化。
獨孤劍聖又緩緩說道：「縱然是人間劍道極致的劍二十三，我也沒有把握能殺他。」
………………
三日後，竹林中心的空地上，秦長風和獨孤劍聖隔著十丈距離對視。
秦長風瞟了眼數十丈外觀戰的獨孤父子一眼，忽然笑道：「我若未死，欠獨孤家一個承諾，只要是獨孤家後人，無論什麼時候都可以拿著我的信物來找我。」
「你不必絕得有什麼虧欠，老夫本來就氣數將盡，一生中這最輝煌的一劍，能讓你這個半神見證，總好過落在那些庸碌之輩身上。」
獨孤劍聖坦然從容，好似要讓秦長風放下一切牽挂，來接他驚天動地的最後一劍。
然而秦長風卻心中暗自搖頭，他這樣的人，哪會真的覺得虧欠什麼，不過是想在萬一的時候，藉此讓獨孤劍聖有所猶豫罷了……劍聖終究不是已經徹底的無情無念了，獨孤家的血脈是他否認不了的，否則原劇情中也不會在獨孤城被破后，重出江湖去殺雄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