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被食用的槍騎士
天空陰霾,昨夜又新添了一場大雪,把這個樹林裹成了個冰窖子似的,天氣越來越冷。
四百多成功突圍而入的新兵在昨夜遇到一支鐵騎士軍團后,被消耗到了現在三百人左右,這群『菜鳥』終於在正面的戰鬥場上遇到了勁敵。
李珂躺在雪地上,靠著一棵老樹,看了眼外圍處站著的一個騎士方隊。士兵在非戰時的時間,他們皆是下馬,手挽著手,擋在戰馬的前面,淺淺的踩入雪地中。
這是今早剛結束的戰場,是昨夜與他們相遇的那支鐵騎士隊伍。
「咳……」李珂站了起來,敲了敲臂甲上剛凍結的冰塊,看著樹榦上被一桿長槍貫穿咽喉,釘在樹上的一位士兵,對方白色的衣氅被凍結的冰塊拉的筆直。這是他的士兵,昨夜突圍時被俘虜的一位輕銳槍騎士,如今被自己的長槍卡住了所有生機。
死去的士兵所有的肌肉都被片片削去,黎昕族鐵騎士完美的刀工避開了骨骼所有的接連處,留下了一具完整的骨架和一顆面目扭曲的頭顱。在野外把頭皮扯下來,享受一顆頭顱是件很愚蠢的事情,如果他們想,他們會直接砸碎這位槍騎士的頭蓋骨,取出腦髓食用。
可從這位槍騎士扭曲猙獰的面龐,李珂得到了這批黎昕族鐵騎士為什麼這般做法的答案,在枯寂無聊的漫漫長夜裡,沒有什麼會比去折磨一個弱者來的有趣。他探出手,握在已經結冰的槍桿之上,重重往後一扯,隨著『咔嚓』一聲,屍體掉在了地上,被冰裹住的骨架『嘭』的散開,「取下他的頭顱,帶他回家。」他轉過身,拿出僵硬的乾糧,使勁的咬著扯了口,對著側位邊上的一個士兵說道,「頭顱以下的部位就地掩埋。」
士兵鞠腰,拔出了重劍,砍下槍騎士的頭顱,利索的將他放在包裹里,背在後面。
「那小子醒來了。」維洌瞥了眼正收拾屍體的士兵,他眼角微露出沉悶的光,慢慢的走了過去,「他是因魂力近乎耗盡導致的昏迷,那些皮肉傷不是他暈倒的原因。」
「會說話嗎?」李珂問了一句,此長城建立以來,他們大秦帝國從城牆外援救的部分族人多半連『洛斐思語』都不會,完全淪落成了一頭黎昕族豢養的牲畜。
「呵呵,好像會點。」維洌乾笑了幾聲。
「什麼叫好像只會點?」李珂瞪了眼維洌,「那你問出了點什麼嗎?」
「我沒問,他醒來就一直囔著『姐姐』,要跑出去。」維洌擺了擺手,「他應該不是一個人,我們卻只發現他一個人,死的全是黎昕族的獵手。嘿嘿,他身上發生的事情有點意思。」
「他人呢?我去問問他。」李珂一口咽下了手上的乾糧,拍了拍手說道,「帶我去看他。」
「現在你可能問不出什麼來。」維洌抿了抿嘴,「我把他又打暈了。」
「打暈了?」李珂嗆了下,一雙眼睛銳利無比,等待著維洌給他的回答。
「你不用這樣看著我,這個天,他要囔著跑出去,老頭子也是出於無奈。」維洌說到這裡,他嘿嘿的乾笑了起來,「而且,我也想試試他的魂力屬性。真是讓人失望的小子啊,目前來看,他只覺醒了火元素的魂力,而且使用的方法極為的粗糙,完全是硬來。呵呵,你該明白我話里的意思,昨天我們見到的一切,不可能是出自這小子的手。」
李珂盯著維洌,解開自己的白衣大氅往維洌遞了過去,「拿去,老頭子別冷著。」他邊說邊從對方的邊上走過,語氣一轉,「呵,你說的都是廢話。我可不會以為自己撿了個寶,覺醒了魂力也不錯了,可以帶回去磨礪成劍。我去看看他,這片森林裡可能不止黎昕族和我們人族倆方。」
「可為什麼對方不殺了這小子,還有這小子嘴裡的姐姐在哪?到底是什麼傢伙會對黎昕族下殺手,而對我們人族網開一面?」維洌在李珂背後說著,頭顱聳拉著看著自己腳下,「我們要掩護的人不會出現在這片樹林里,他們會乘著我們的掩護繞開這兒。將軍,你說這可能是不是白家……」
「他們不放心,暗中派來協同我們的人?」李珂語調一升,帶著玩味,「誰知道呢?白家的人行事可不會將全部的細節告訴我這個粗人,不是嗎?」
維洌聽后,他沉默了起來,咳嗽了幾聲,作為冀州三大家族之一的白家權勢滔天,本就有外敵的大秦帝國,在建立四百三十九年後,終於是走向了無可避免的衰弱。
兩人來到看守蘇凌天的士兵身邊,那個士兵正使勁的搓著手,雙腿不斷來回交替的踢著。他看見向他走來的李珂之後,臉色立即一變,站的筆直,「將軍!」
李珂點了點頭,盯著蘇凌天看著沒有說話,蹲下身子,抓住蘇凌天的手臂看了眼,隨著往上,他摸了摸對方臂膀上發賁的肌肉,「雙手指節、指節和掌心交界處皆有厚繭,四肢纖細有力,他應該不是被簡單的豢養或者被當作奴隸使用。」
「將軍聽過角鬥士嗎?一種相當於我們人族鬥雞的遊戲,他剛才使用魂力的方法極為粗暴,老頭子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的身份可能是名角鬥士。黎昕族的貴胄為了增加狩獵的趣味性,他們常常把兇悍強大的角鬥士丟入到狩獵場中以此取樂。」
「你對他們的文化很了解。」李珂看了眼維洌。
「不,將軍,我只是對自己同族的文化很了解罷了。文明不就是建立在血腥之上嗎?扯下這塊自以為是的遮羞布,我們人族其實和野獸也沒什麼區別,我們比他們聰明,懂得為自己辯解。」維洌嘴角扯開,露出了笑容。
李珂扭頭盯著他,眼神越來越薄涼,看的維洌背後涼颼颼的一片,「強大的野獸從不為自己的生命尋找延續下去的借口,只有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的弱小族人才會麻木的活在那一套自我欺騙的文明中。」他說到這裡一頓,話語又是緩和了下去,「他若是醒了,就把他帶到我的面前來吧。」
維洌看著李珂的背影,他愣了下忽然間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