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犯不著和他置氣
提到『調香』兩個字，所有人靈光一現，猛地抬頭看著田顏，陶奇勛更是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照片認真看著。
「怎……怎麼了？」田顏見他們都盯著自己，心虛的眨巴了下眼睛，不解的看著他們，又小心翼翼的掃向宋堇安：「宋隊，我有說錯什麼嗎？」
曹威白了一眼她，伸手輕輕敲了下他的腦門：「你這丫頭是不是傻？你忘了昨天奇勛打電話來的時候說傅小姐說了條什麼重要的線索嗎？」
「說那個兇手身上帶著一股特別的香味……啊！香味，調香師。」田顏自己回想著昨天她聽到的線索，忽然就反應過來了，拍了下手，大聲喊了出來。
「噓！」陶奇勛見狀，連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沒好氣的嗔了她一眼：「你小點聲，別把傅小姐吵醒了。」
田顏一聽，連忙抬手捂住嘴巴，無辜的笑了笑，故意壓低聲音道：「那豈不是這個金一碩的嫌疑最大了嗎？還有，奇勛，你保護傅小姐也兩天了，她還有沒有說過別的啊？比如嫌疑人的體貌特徵或者聲音什麼的？」
「這兩天我沒敢問太多了，怕刺激到她，都是旁敲側擊的，她上午也和我說過了，她說那天看到兇手的時候，正好那個路段的一側的路燈都壞了，再加上他帶著帽子，她只看到他臉上的一抹笑，驚慌之下也沒有細看，只顧著逃命跑了，嫌疑人也沒有開口說過話，只聞到了那股特別濃郁的香味。」陶奇勛想著今天上午傅柒晗和他提起的話，就一五一十的重新轉述了一遍。
「宋隊，監控攝像那邊有什麼線索沒有？」張明成看向宋堇安，卻發現她在覷著眉頭正思索著什麼問題，便出聲輕聲喊道：「宋隊？」
宋堇安回過神來，看向曹威和田顏：「他住在那棟樓？」
「金一碩嗎？」曹威抬手，大拇指往後一翹：「就這棟樓旁邊的一棟A座1號樓9樓901。」
宋堇安聽后，抿著唇：「田顏，把你電腦給我。」
「好。」
宋堇安接過田顏手中的筆記本電腦，還剛剛在監控社拷貝下來的U盤插在電腦里，調到剛剛曹威說的那棟樓昨天晚上十二點后的監控。
陶奇勛他們也都湊過來認真看著這個視頻，到十二點三十二分的時候，果然看到金一碩進入A座一號樓的電梯里，時間恰巧就是在那個黑衣人從他們現在所在這棟樓離開后的四分鐘后。
他有十分鐘的時間都在這棟樓里查傅柒晗所住的具體位置，離開后，僅僅四分鐘后就出現在了隔壁那棟樓了，只是身上的穿著不一樣了，原本的一身黑變成了白色的風衣外套。
「這就是那個金一碩沒錯了。」張明成反覆的在監控中和照片中和對比了下，十分篤定的推了推曹威：「曹威，你說呢？」
「確實是他沒錯，十二點十八分的時候黑衣人出現在這棟樓的監控里，十四分鐘后他就恰巧出現在旁邊那棟樓的監控里，太過於巧合了。」
「宋隊，我看可以把他叫去隊里喝杯茶好好聊聊了。」陶奇勛直起身子，認真的看著宋堇安。
宋堇安抿緊涼唇：「曹威，田顏，明成你們三個人去他家一趟，注意細節，就說是簡單的調查，奇勛，你依舊在這裡保護晗晗，以防萬一，我先回隊里。」
「好。」
幾分聽后，就把桌上的東西收拾了下，開始分開行動，一分鐘后，偌大的屋子裡就只剩下陶奇勛一個人。
其實陶奇勛也想跟著出去查案的，但他知道，他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保護好傅柒晗不受到任何危險，而且他也承諾過傅柒晗，會陪在她身邊一直保護她的，所以儘管在保護她的過程中會有些無聊，卻也只好忍了。
下午四點多左右，金一碩被請到了隊里，因為宋堇安他們沒有任何證據，他們的拘傳時間不能超過24小時，所以對金一碩也確實是簡單的調查和審問。
張明成和曹威是認定他就是這起連壞殺人案的兇手了，所以在質問他的語氣上也十分凌厲，可金一碩卻十分的淡定，一點也不慌亂，更沒有喊冤的跡象。
在他們兩個詢問他昨天晚上十二點在哪時，金一碩就淡定的回：「昨天晚上加班，加到差不多十一四十多我才從研究所那邊出來。」
「你研究所到紫荊苑小區的車程也最多不過三十分鐘左右，可監控中顯示，你的車是在十二點十三分分從正門進去的，而你人確實在十二點三十二的時候才上樓回家的，我想請問一下，這中間這段時間你在幹嘛？」
「我有抽煙的習慣，平時研究所不讓抽煙，我媽身體不好，家裡也不能抽，所以我每天下班回家前都會在停車場抽回煙，再消了煙味再上樓。」
「你昨天沒去過A座B棟嗎？」
「我沒事去那邊幹嘛？我又不住那邊。」
「那九月13號晚上你在哪？」
「九月13號？」金一碩想了想：「我回國的這段時間，研究所內都很忙，每天晚上都需要加班，但具體的時間我也記不清了，因為今天都十月十三號了，不過我們研究所上下班都有指紋時間打卡記錄，你們可以去調查一下。」
對於張明成和曹威他們的質問，金一碩答得得心應手，全程沒有半點慌亂的樣子，反倒是讓張明成和曹威不斷吃癟，最後還不得不眼睜睜的看著他離開。
「兩位警官如果還有什麼事情，可以隨時來找我。」出了審訊室后，金一碩便停下腳步，將身上的西裝外套扣上，語氣雲淡風輕的，眉眼裡還藏著深深的笑意。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張明成氣惱的把手中的筆記本丟到桌面上：「這個金一碩太氣人了，我們問的問題他好像都做好準備了一樣，一點破綻都沒有。」
曹威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往往沒有破綻的人破綻是最多的，我們要有耐心，不能急。」
看著他們兩個氣急敗壞的樣子，宋堇安倒是顯得淡定許多，她剛剛去調查過去金一碩上班的時間點，還有調查了他的人際關係，確實沒有什麼發現。
「他如此謹慎，倒也符合我們之前對犯罪嫌疑人的側寫，曹威，明成，這些天你們兩個給我盯緊他，是個狐狸都會露出尾巴的，如果兇手真的是他，九月13號那天在柳東區那邊的案子又是怎麼做到不在場證明的呢？我們如果沒有證據，在拘傳他，他肯定不會配合了，反而會抓住機會反咬我們一口。」宋堇安淡淡然的開口，端起水杯靠在桌沿邊娓娓道來，在看到曹威和張明成點頭應了后，便看向田顏：「田顏，你晚上去醫院那邊接班也別放鬆警惕。」
「是。」
晚上九點半，宋堇安從化驗部回到隊里，就看到一抹熟悉的俊影站在廳門口，和一個女警官在交談著什麼，腳下的步子忽然頓住，眉頭下意識覷了起來，卻也沒有出聲。
站了大概有個一兩分鐘的時候，和傅靳恆說話的女警官就看到了她，便笑著頷首打招呼：「宋隊。」
聞言，傅靳恆也下意識側身看過去，在看到宋堇安那張冷漠的眉目時，嘴角就揚起抹好看邪魅的笑：「宋警官，還沒下班？」
宋堇安和那個女警官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他那張笑起來帥得人神共憤的臉：「你怎麼會在這裡？」
「工作。」傅靳恆轉過身子，正視著她，笑了笑，言簡意賅的回答著。
「那宋隊，傅檢你們先聊著，我就先進去了。」那個女警官看了看他們兩人一眼，就出聲道：「傅檢說的那件事情，我明天會把你要的資料發給你的，那這幾張單子我就收下了，檔案庫那邊需要存檔備註。」
「好，麻煩了。」
傅靳恆看了眼女警官，笑著點頭，目送她進去之後，耳邊就傳來宋堇安的冷淡的聲音來：「你是來調王東那件案子的檔案來的？」
傅靳恆揚了揚眉，笑著問：「你怎麼知道？」
「王東那個案子是由三隊負責的，我也聽說過，好像明天就要一審了吧！」
「嗯，明天上午一審，所以臨時想來看看檔案。」傅靳恆睨著她的俏容：「宋警官怎麼還沒下班？」
「正打算去和奇勛換班。」
「正好我也要回去，不然一起吧！宋警官應該不會介意吧！」傅靳恆的黑眸里透著不明的深意，語氣醇厚中帶著幾分輕佻之意。
而臉上邪魅的笑卻晃得宋堇安有些眼暈，讓她收回了視線，往裡面走去：「我去拿包。」
傅靳恆輕笑了聲，走到外面，大約等了個三四分鐘左右，宋堇安就提著一個黑色的子母包從裡面走了出來，傅靳恆等她走到自己身邊后才再次邁開步子往自己車子方向走去。
上了車后，傅靳恆啟動車子駛入車流中，餘光瞥了眼坐在副駕駛室位置上的宋堇安：「宋警官，今天案子有新的進展嗎？」
「有。」
「嗯？」
「昨天晚上我們不是聽到了門外有徘徊的腳步聲嗎？」宋堇安目視前方，淡淡然的開口說著：「我們當時看了，外面確實沒有人就沒當一回事，但是今天我們和晗晗一起乘坐電梯打算出門時，晗晗在右邊的那部電梯里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香味，說是和十號那天晚上在兇手身上聞到的香味是一樣的，所以我們查了監控，發現昨天十二點后確實有名帶著帽子的黑衣男子出現過，緊接著我就排查了你們整個小區的所有住戶，發現了一名可疑人物，叫金一碩，是個高級調香師，兩個月前剛從荷蘭回國搬到你們隔壁B棟樓里，監控上顯示，那個黑衣人從你們那棟樓離開后就沒有出過小區，四分鐘后，緊緊四分鐘，金一碩就這麼巧的出現在了B棟樓的電梯里。」
聽著她的話，傅靳恆覷緊了眉頭：「所以，兇手其實就在我們身邊？」
「雖然不確定他就是兇手，但他至少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嫌疑，下午我們還依法拘傳審訊了他，呵，他對我們的問題可是對答如流，好像早就知道我們要問什麼一樣，一點破綻都沒有。」宋堇安想著下午金一碩來隊里時那種輕蔑的態度就忍不住冷笑了聲。
「看來他是早就想好有一天警察會找上門了，做足了心理準備。」
「現在可以確定的是，兇手已經去你家踩過點了，就證明他已經知道晗晗住在那裡了，而且已經動了殺心了。」
一聽到有關傅柒晗，傅靳恆便將眉頭擰成一個『川』字，但什麼也沒有說，宋堇安睨了他一眼，知道他這個時候的沉默就代表著他對他們的足夠相信以及信任。
但他這種無言的方式也是在作為傅柒晗的家屬給他們施壓的一種方式，讓他們對傅柒晗的安危更加上心。
不得不說，這場心理戰傅靳恆打得非常漂亮，也難怪，外界都傳他城府高深莫測，性格浮躁又沉穩，雖然很矛盾，但在傅靳恆身上卻也完美的印證了這兩個詞，他外表俊而年輕氣躁，但實則沉穩冷靜心機頗深，很多界內的律師都不太愛和他打交道，尤其是在法庭上，基本一聽公訴案的檢察官是他后都不太願意接那個案子。
「那你們現在打算怎麼辦？」車內安靜了半響后，傅靳恆才再次打破這份寂靜，餘光掃向她，問道。
「我們現在……。」宋堇安一聽，就下意識的開口，但一開口就覺得不太對勁，皺著眉頭瞪向他：「傅檢察官，這屬於我們警方辦案的機密線索，別搞得跟我在和你報告一樣，無可奉告，關於晗晗的安危我們一定會負責的，直至把兇手抓捕歸案。」
聽她這話鋒一轉，傅靳恆這個視線都不由看向她，笑出聲來，點頭：「行，那就當我什麼都沒有問好了，我自然是相信宋警官可以保護好晗晗的。」
宋堇安睨著他側顏上的笑，抿緊唇瓣，將目光落在車窗外。
初秋的夜色很濃，霓虹燈渲染著夜空，只映著幾顆零零散散的殘星，皎潔的銀色月牙高高掛在青色帷幕上，流淌著幾分涼意。
車內的氣氛再次安靜了下來，良久，一道悅耳的英文歌響了起來，傅靳恆拿過手機看了下來電顯示，滑向接聽：「喂，晗晗。」
「哥，你什麼時候回來啊？」電話那頭的傅柒晗立馬揚聲問道。
「在回來路上了。」
「那你幫我帶吃的嘛！」
「你想吃什麼？」
「小龍蝦。」
「這個季節哪來的小龍蝦？」
「有的，你用外賣的APP導航一下就知道哪裡有賣了。」
「那你自己點外賣就好了。」
一聽，傅柒晗耷拉下小臉，沒好氣的瞪了眼坐在旁邊看電視的陶奇勛：「陶奇勛不給我點，我自己又沒錢，他說這個季節的小龍蝦都是人工養殖的，不衛生也不安全。」
傅靳恆挑了挑眉，輕笑了聲：「人家也說得沒錯啊！」
「那我不管嘛！我就想吃。」
坐在副駕駛室的宋堇安聽著他溫柔和寵溺的口吻，不禁看了他一眼，但由於她今天一直在忙，中午也就吃了兩口泡麵就又去忙了，晚上也是忙到剛剛才能抽出身和陶奇勛去換班，一直沒有空吃東西，聽到傅靳恆提到吃的，肚子就忽然來了餓感，還莫名其妙的『咕嚕』的響了一聲。
原本車內就十分安靜，只有傅靳恆和傅柒晗兩人打電話的對話聲，她又坐在他的旁邊，這一聲正好被傅靳恆聽了去。
宋堇安一愣，漂亮的面上劃過一絲尷尬，下意識的抬手捂住了肚子，默默的將頭轉到車窗那邊，無地自容的閉上了眼睛。
傅靳恆看著她少有的樣子，不禁笑出聲來了，電話那頭的傅柒晗聽著他的笑聲，有些摸不著頭腦：「哥，你笑什麼？我想吃小龍蝦，你到底有沒有再聽啊？」
「聽見了。」傅靳恆揚著眉，深邃的墨眸里滿是笑意。
「那你買還是不買啊？」
「買，我先掛了，開車，不安全。」傅靳恆故意加重聲音回答者傅柒晗的問題，最後又拉長尾音掃了眼宋堇安，掛斷電話后，便調侃式的問道：「宋警官想吃什麼？也想吃小龍蝦嗎？」
宋堇安身子一怔，回頭看向他，目光里夾雜著幾分凌厲，冷然的開口：「我不餓。」
「嗯？不餓？」傅靳恆揚高聲調，然後一副我明白了點了點頭：「哦，那剛剛應該是我聽錯了，我以為宋警官剛剛肚子餓得都叫起來了。」
「……」
看著他那不懷好意的笑，宋堇安就知道他是故意的，雙手壓在腹部處，閉上眼睛，懶得搭理他，犯不著在這些事情上和他置氣。
見她閉目養神不接話了，傅靳恆眼底的笑就像是一條星河般明亮而又透徹，也沒有揪著這件事情不放，而是在前面那個紅綠燈路口轉了個方向。
很快，車子在一家宵夜城大門口停下，傅靳恆解開安全帶，拔出車鑰匙，偏頭看過去，笑著出聲：「到了，宋警官，下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