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不在的人

  冬日的太陽起得晚去得也快，唐曉看著微弱的夕陽透過窗台灑下些許落進房內，於是搬過一張靠椅窩在窗邊坐著發呆，再抬頭時窗外卻已經落下夜幕了，明明才不到下午6點鍾。


  “呼——”


  唐曉輕輕歎了一口氣，反複刷著微信動態來來去去也就那麽幾個人剛發的動態。


  她的微信好友其實並不多，除去家裏人之外也就幾個同學和老師，高中的同學隻有零零散散地幾個一樣安靜的女孩子以外也沒幾個了，初中的同學更是一個都沒有，點來點去也就是大學的同學還比較多一些。


  可是就算有再多的好友再發動態也經不起她重複刷新啊，吳俐瑩那條配上自拍內容為“趕著過新年前換了個新發型”的動態她都已經是第三次翻到了，原本唐曉還百無聊賴地想評論一下，想了想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好於是就單單點了個“讚”。這種“朋友圈文化”她始終還是適應不來，平時微信也就是跟幾個關係比較好的人聯係一下以及看看一頁就能翻完的那些關注著的公眾號推送。


  她等待的消息一直沒有來。


  下午跟陳燁拌了幾句嘴回過頭來她其實也是挺難受的，且不說誰對誰錯吧，光是鬧矛盾這種事情她也不經常有，可是跟陳燁卻也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談戀愛都這麽‘易燃易爆炸’的嗎”她心裏想著，自己要不要主動給陳燁發個消息？

  可是仔細琢磨起來自己好像也沒說錯什麽更沒做錯什麽吧？就算是自己沒有提前告訴他好了，這種事情至於嗎？加上林雨笙說的話也讓她有點將信將疑。


  熄滅了屏幕把手機正麵朝下放在纖細的大腿上，唐曉視線注視著窗外。


  廚房裏時不時傳來嬉笑聲，唐皓小情侶倆正跟唐家老爺在忙活著晚上的餐點，沙發後麵幾個同意黑色西裝的保鏢把墨鏡塞在口袋裏時不時閑聊著，門外唐麟正跟客戶講著電話，好像年過之後要開始什麽新的項目了。


  大家都有事情做的樣子，隻有自己百無聊賴無所事事。


  “曉曉！”廚房的方向突然有人在呼喚她。


  “啊？”唐曉冷不丁嚇了一跳，轉頭一看是林雨笙伸出手在招她。


  “過來幫忙把東西端過去。”說著林雨笙手指指了指旁邊的小房間。


  “來了……”唐曉明白了意思，站起身來加入端菜的隊伍裏。


  …


  “差不多了吧阿公？”唐皓看著擦得光滑的紅木供桌上整整齊齊擺放著的各種菜品，轉過頭看著唐家老爺問道，“您看看還有什麽缺的東西嗎？”


  “嗯……”唐家老爺巡視了一圈確認沒有紕漏點點頭，“叫你爸進來吧。”


  唐皓點頭應承著跑了出去，唐麟聽到之後三兩句掛了電話兩人一同走了進來。


  唐皓從旁邊的置物櫃裏拿出貢物與香燭，數清了數量之後把一小把香點燃了交給唐麟，除了唐家老爺之外屋內的幾個人以唐麟為首都跪了下去，唐麟念念有詞了幾句之後幾人施了禮節，最後唐麟把香都插在了貢品桌前的香爐上，又分工把那些紙錢之類的貢品堆疊好走出了門外放進禮鼎裏點燃。


  看著鼎內燃燒著的火焰，在場的人都沉默不語，身後的保鏢站成一排，雙手疊在身前低下頭。


  這是在給已經逝去多年的唐家奶奶祭拜，唐曉也不知道這是當地的習俗還是久遠的老家那邊傳過來的習俗，除了今天有這個環節以外大年初一還要再來祭拜一次，然後才正常的拜年走動。

  “二十多年了啊……”在場的人都沉默不語，隻有唐家老爺時不時嘴裏念叨著什麽。


  在唐曉的腦子裏根本找不到任何關於奶奶的記憶，似乎在唐皓出生的幾年前就已經去世了。別說自己，就是哥哥唐皓也沒有任何關於奶奶的記憶。


  甚至，唐曉連自己的媽媽都沒有印象，媽媽好像是在生下自己的時候難產去世的……


  唐麟拿起旁邊一把造型古樸的銅器在鼎中輕輕翻攪了一下確認所有貢紙已經燃燒殆盡之後轉頭看了一眼唐家老爺，唐家老爺眼睛裏布滿了哀傷與滄桑，唐曉恍惚中覺得自家阿公好像又老了幾歲。


  唐家老爺點點頭率先走進了屋內，隨後幾個人才緩緩跟了進去，幾個懂規矩的保鏢就繼續站在門口不為所動維持原來的姿勢。


  回到那個祭拜的房間裏，幾個小輩把飯菜端到餐桌上接著又從廚房裏端出另一批，隻是這一次的桌子移了位置，放在原來位置的旁邊。


  那是唐曉母親的位置。


  這一次唐麟沒有跪拜，隻是幾個小輩默默地施禮，原本由唐麟掌著的香火也換到了唐皓的手上。


  過程與剛才無二，隻是這一次除了唐家老爺之外的幾個人情緒有了變化。


  唐皓眼圈有點泛紅，林雨笙能夠理解他的心情，正與其十指扣緊不鬆開。唐曉也環住了唐麟的手臂，幾個人的表情都有點哀傷。


  關於母親的信息，自己甚至是從相冊與父親以及阿公的嘴裏多多少少了解到的，但是家裏人都不是很願意談論這件事，唐曉慢慢地也懂事地不再問起。隻是有時候中秋重陽這種團聚的節日裏唐麟也會喝多了，講起唐曉媽媽的昔日種種，然後眼圈泛紅地看著唐曉說出“曉曉你是你媽媽生命的延續”、“看到你我就好像看到了你的媽媽”之類平時不會說出來的話。每每那時候唐皓也會傷感擦淚，唐家老爺也是默默地喝酒。


  其實唐曉也不是從出生就帶著高尚的品德，小時候看著別人的孩子都有母親接送而自己隻是保鏢亦或者哥哥，自己也會問哥哥為什麽自己不能讓媽媽來接送，媽媽為什麽要丟下自己去了遙遠的地方。


  是啊，遙遠的地方，這是唐皓給唐曉的說辭。


  唐皓比唐曉大了幾歲，有時候唐曉問起這種話的時候他就會這麽說，想必長輩也是這麽告訴他的，他也就這麽告訴唐曉了。


  後來有一次，也像是今天這種日子，唐麟喝多了被扶到了房裏休息去了，唐家老爺就告訴唐曉，“曉曉啊，你媽媽不是不要你也不是不想天天接你放學給你做飯吃啊，但是為了讓你好好的成長，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了你啊！所以你不要怨她也不能怨她，你要帶著她的那一部分好好的、快樂的長大，知道嗎？”


  那一年唐曉13歲，可是她是個感性的人，聽到這種話就哭地稀裏嘩啦的，從此再也沒有問過關於媽媽的任何事情。


  隻是她知道了，知道自己不是隻為自己而活著，而是為了還在的人與不在的人一起活著的。愛看的你，怎能不關注這個公眾號，V信搜索：rdww444或熱度網文，一起暢聊網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