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暗夜殺機
姜似有種預感,如果知道了另外兩則卦言是什麼,或許就能解開朵嬤嬤在宮裡攪風攪雨的秘密。
可這件事她不能問大長老。
朵嬤嬤的事她與阿謹是清楚的,可大長老不知道他們清楚。
防人之心不可無,姜似對大長老的心情十分複雜,有尊敬、有感激,同樣少不了防備。
她甚至在想,前世流落烏苗或許並沒有這麼簡單。
「阿謹,你知道烏苗太上長老留下的三則卦言是什麼嗎?」
郁謹詫異動了動眉梢:「我怎麼會知道。」
莫名覺得有些危險是怎麼回事兒?
「不知道?」姜似眼睛眯起,似笑非笑看著他。
郁謹被看得莫名其妙,那種危險的預感更強烈了一些,頂著壓力乾笑道:「當然不知道啊,這應該算是烏苗絕密吧。」
「可你知道烏苗很多秘術。」
郁謹一滯。
「你還知道聖女阿桑已死。」
郁謹喉嚨開始發癢,忍不住想咳嗽了。
「你還有阿桑的聖女令。」
郁謹揉揉臉,抓住姜似的手:「阿似,你聽我解釋!」
姜似彎了彎唇角:「好。」
郁謹呆了呆。
這麼容易就答應了?
姜似推他一把,嗔道:「你可解釋啊!」
這傻子,給他解釋的機會還發獃,難不成非要她小剪刀伺候著?
「我解釋……」郁謹回神,一時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此事說來話長——」
姜似揉了揉手:「長話短說。」
不隨身攜帶小剪刀確實失策了。
「我初來南疆后,有一次迷失在瘴氣林,無意間救下了阿桑——」
迎上姜似黑沉的眼神,郁謹摸了摸鼻子,訕訕道:「好吧,我遠遠瞧著一個與你很像的女孩子遇險,以為是你,飛奔過去救的……」
姜似抬了抬眼皮。
阿謹「飛奔」二字用得甚妙啊。
瞄了一眼姜似,郁謹忙道:「救完了就知道不是你了。」
姜似以手托腮,起了好奇心:「當初我們也只是一面之緣,而我與阿桑如此像,你如何確定那不是我?」
郁謹耳根微紅,訥訥道:「反正就是知道。」
他當然不可能告訴阿似,他們雖然見面少,可她在他夢中已經出現了千百回,特別是隨著年紀漸長,那夢就越發深刻了。
自己認定的媳婦,怎麼可能認錯了。
「後來呢?」
郁謹微怔,隨後道:「救下阿桑后本以為不會再有交集,沒想到烏苗大長老表現出不小的熱情,特意派人來謝我,隨後年節總會收到她們的禮物。有一次我們準備打一場埋伏戰,需要解決瘴氣造成的困擾,我前往烏苗求助,大長老毫不猶豫就幫了忙,一來二去就熟悉了……」
打量一眼姜似,他覺得還能往下說:「三年多前,聖女阿桑的婢女阿蘭突然急慌慌來找我,說大長老有急事要我去一趟,等我趕過去才發現原來是阿桑出事了——」
「阿桑怎麼了?」姜似抿唇問。
對阿桑真正的死因,她並不太清楚。
郁謹皺了皺眉:「瞧著不像是生病,倒像是——」
見郁謹遲疑,姜似追問:「像什麼?」
「話本子上練神功之人走火入魔。」
明明說著這麼嚴肅的話題,姜似卻險些失笑,只好輕輕抿了抿唇保持淡定。
郁謹怕姜似不明白,耐心解釋道:「像我們習武之人,習練不當或許會受內傷,但走火入魔那種都是故事裡的,並不存在這種事——」
姜似莞爾:「我只是納悶你什麼時候看的話本子。」
郁謹一滯,訕訕道:「龍旦喜歡看,我就是偶然瞧見,隨便翻了翻。」
他這般冷靜睿智的男子,怎麼可能沉迷看話本子呢。
「阿桑臨終前對你說了什麼嗎?」對於郁謹甩鍋給龍旦的行為,姜似不予置評,繼續先前的話題。
郁謹臉色一正:「當然不會對我說什麼,就是給了我一枚聖女令。我想著烏苗有諸多神奇,將來或許有用上的時候,就收下了。」
「聖女令確實很有用,你就這麼還回去了有些可惜。」姜似喃喃道。
郁謹把人攬入懷中,適應著那張陌生的少年面龐,笑道:「想著能帶你回家,就沒什麼可惜了——」
說到這裡,他想起來烏苗大長老恨不得他趕緊把人領走的態度,尷尬扯了扯嘴角。
氣勢洶洶去領人,下了大幹一場的決心,結果對方恨不得歡送,其中落差不足為外人道。
「阿謹,今日休息一晚,等明日我們還是分開走吧。我與老秦、龍旦一起,你帶著我二哥。」
姜似是偷溜出來的,與郁謹一道回京一旦被發現就麻煩了。
郁謹沒有反對,忍了忍道:「救人的事以後交給龍旦他們,沒必要親自來。」
今天救一個趕屍少年,明天救一個騎馬少年,世上的少年郎這麼多,救得過來嗎?
作為一名對救命恩人以身相許的男人,他十分了解胡亂救人的危險性。
至於雪苗族長,一個蛤蟆嘴、綠豆眼的老男人,他根本沒當回事,反正是要弄死的。
姜似點了點頭,沒有揭穿某人的小心眼。
當年她若不是好心救了某個傻瓜,或許就不會有如今了。
等到入夜,見姜似依然沒有卸去易容的打算,郁謹忍不住提醒道:「該睡了。」
姜似好笑睇了郁謹一眼:「睡吧。」
「那個……這樣我有點不習慣……」
雖然知道是阿似,可頂著一張少年的臉,抱起來有障礙啊。
姜似拍開伸來的手:「老實睡吧,總覺得沒這麼順利,還是小心為上。」
以烏苗為首的十數個部族各有手段,而聖女的順利出關則會改變這幾年形成的某種局面。他們一刻沒有遠離南疆,都不能掉以輕心。
郁謹悻悻應了。
比起安全,其他確實可以先放一放。
咳咳,雖然他覺得不用放,可還是聽阿似的吧——某人遺憾收起那些心思。
很快就到了深夜,萬籟俱靜,似乎連風聲都停歇了,只有搖曳的枝葉搖晃著在窗上投下暗影。
一條黑色如小蛇的蟲悄無聲息從門口縫隙擠了進去,蜿蜒向床榻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