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不止一次後悔
「我好高興。」
不管是做夢也好，還是上天給他機會讓他重來一次也好。能這樣抱著她，看著她這樣朝氣的活著，都讓他很高興。
高興？被怪物咬了一口，睡了好幾天，還高興？
穆影笙忍不住就又要去摸了摸厲衍的額頭，厲衍抓住她的手，不讓她動。
他就這麼看著她。穆影笙被他看得一陣不自在。
總覺得厲衍睡了一覺，好像哪裡不一樣了。
「你真的沒事？」這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穆影笙不放心。
厲衍執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記：「我沒事。」
穆影笙感覺更不對勁了。她跟厲衍在一起之後，她知道厲衍是喜歡她的。可是他們相處的時候，總是少了幾分這種膩歪，更多的是理智。
兩個人都是軍人，都是成熟理性的人。她重活一世，也不是那種小女生了，非要男人哄著捧著。
所以厲衍跟她在一起，極少有這樣膩歪的時候。冷不防他突然這樣溫柔，穆影笙一時倒不習慣了。
「厲衍？」
「我在。」看著穆影笙驚疑不定的模樣，厲衍只覺得有些好笑。湊過去在她的唇邊又親了一記。
穆影笙這下更是被嚇到了，厲衍真的沒事吧？
也不給他機會，直接按鈴叫來了醫生，又是一通檢查。
短時間之內，醫生跑了兩趟。不過看到病人醒了，他們也很高興。
畢竟這樣的癥狀，他們當了這麼久的醫生都沒有遇到過。
現在病人醒了，而且看起來恢復得特別好的樣子。這讓一群醫生都非常有成就感，雖然那葯不是他們提供的。
不過，怎麼說也是在這醫院裡治好的不是？
厲衍醒了，激動的不止是穆影笙。還有白嵐跟厲修平，他們跟著進了病房，厲寒跟厲南秋站在後面。
一群人看著厲衍，眼中都是關心之色。白嵐最激動，一口氣問了好多問題。
厲衍一一回答了，厲修平雖然也高興，只是男人的情緒不那麼外露，關心了幾句，就不說話了。
厲衍的目光在弟弟妹妹身上掃過，落在厲南秋臉上時，多看了一會。厲南秋被自家大哥盯得有些發毛，才想看清楚厲衍的眼神，他卻已經收回了視線。
他看著自己的父母，語氣很是淡然。
「爸，媽，你們先出去吧。我有事要跟阿笙說。」
白嵐第一反應是有些不高興。兒子醒了，沒跟她說上兩句話就要趕人。
只是這樣的不高興只有一瞬，這幾天穆影笙的表現他們都看在眼裡，剛才厲衍醒了的舉動，他們也看到了。
自己家兒子多要強的人？她竟然看到兒子的眼睛都紅了。若不是真的有極為深厚的感情，又怎麼會露出這個模樣？
白嵐推了推厲修平，一家四口就這樣出了病房。
病房只剩下了穆影笙跟厲衍，他拉著穆影笙的手，讓他坐在床邊，而他的視線，須臾也不曾離開過她的臉上。
「你怎麼這樣看我？」穆影笙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東西？」
厲衍搖了搖頭，他看著穆影笙，有一瞬間，他以為眼前的這一切是要做夢。
夢醒了，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了穆影笙，只有那一方黑色的墓碑。
他握緊了她的手，她的手溫暖而柔軟。這樣的觸感極為真實，讓他想到上輩子，最後一次見她時的場景。
那是周治平跟穆芊芊結婚之後，穆芊芊懷孕了，穆貴和讓穆影笙給她送些東西去。
那次他剛好有事要找周治平，在周家外面，她見到了從周治平家裡出來的穆影笙。
不知道她跟穆芊芊發生了什麼衝突，她的臉色不太好看。看到他，她只是冷冷的掃了一眼，就要離開。
厲衍見穆影笙的次數不多，難得遇到，自然不會讓她就這樣走人。
「穆影笙？」
「有何指教？」
那時穆影笙對厲衍的態度，已經好一些了。怎麼說上次他也幫過她。
只是對他們這些人，她都沒什麼好感。能不接觸就不接觸。
厲衍那時已經把結婚報告打好了，只是還沒說服白嵐。但是他知道，那是早晚的事。
「穆影笙。」他看著她眼中的防備，有些無奈：「你一定要用這樣吃了炸藥一般的語氣跟人說話嗎？」
「那要看對誰了。」穆影笙剛從穆芊芊那裡出來，想到穆家二老養了穆芊芊這麼些年，卻養出來一個白眼狼，她對厲衍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對著你們這些人嘛，我自然是這樣的語氣。你若是不喜歡呢。麻煩讓讓，我還有事。」
厲衍沒讓開，他反而往前一步：「沒有不喜歡。只是想說，你這樣的個性。很吃虧。」
若是她做別的工作就算了。她偏偏混娛樂圈。在那樣的環境里，還是這樣的個性，難怪一直跑龍套。怎麼也不紅。想來平時得罪的人也不會少。
「跟你有關係嗎？」
穆影笙知道他什麼意思，無非就是說她個性太直，不會做人。
可是她憑什麼把態度好的一面對著這個公子哥兒呢？她就算是態度再好，他們一樣看不起他們這些出身平民的人，一樣看不慣他們這些底層人物。
既然是這樣，她又憑什麼對他們討好以對？
「有。」厲衍看著穆影笙，很認真的點頭：「跟我有關係。」
他不介意她用什麼態度對別人。不過他是真的希望她能不要每次見到他都是這樣的態度。
「跟你有什麼關係？」
穆影笙瞪著他，一臉莫名。厲衍看著她的表情，卻是突然有了想調戲她的興緻。
他向前一步，站到她面前，盯著她艷麗的臉，低沉的嗓音聽來無比姓感。
「你不是說要來禍害我么？」看著瞠目結舌的穆影笙，他心情極好：「既然要來禍害我，自然是跟我有關係。」
穆影笙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到了脖子根。她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看著厲衍好半天，不確定他是什麼意思的她，就那樣落荒而逃了。
厲衍沒有去追她。對他來說，來日方長。可是在往後那些年，他不止一次後悔。
他當時就應該去追她的，攔下她，不讓她回老家。不讓她坐上那輛車。就不會有後來的事了。
「厲衍？」看到他又盯著自己發獃，穆影笙越發覺得他不對勁了：「你的傷口是不是還在疼？」
「我沒事。」厲衍回過神來，她說起傷口，他倒是想起來自己的之前受傷的原因。
江興懷——
「對了，我有事要跟你說。」
這幾天厲衍昏迷，發生的事太多了，穆影笙這會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事，一股腦兒的告訴厲衍。
「江興懷，就是姜懷生。那些怪物叫GT83，就是他弄出來的，他——」
穆影笙說到這時，突然停了一下。她看著厲衍，一時不知道要怎麼跟他說。把他害成這樣的人裡面，還有她的生父。
「你剛才說，你找到你爸爸了。」
厲衍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麼一般。抬手放在穆影笙臉上：「我知道了。」
他很早就知道了。他只恨他醒得太晚。知道得太晚。他若是早點夢到那些事，就不用再讓她兜兜轉轉那麼久，才找到她的父母了。
又或者上一輩子，他再早一點對他動心。就不會發生後面那些事了。
似乎是想到什麼，他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去。那些人，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所有傷害過她的人。這一次，他全部都不會放過。
「是啊。」對上厲衍的目光，她有些底氣不足：「我找到我爸爸了。他——」
把沐謹昱的事簡單的說了一遍，穆影笙抬頭看著厲衍：「對不起。我沒有想過，我的生父會是這樣的一個人。」
「跟你沒有關係。」厲衍輕輕的撫著她的臉，語氣十分溫柔：「那不是你的錯。」
「可是……」
「你看，我已經沒事了。」厲衍攤了攤手、甚至動了動肩膀，讓她知道：「我也開始恢復了。所以沒有關係。」
「……」穆影笙看著他坦蕩的神情，最後重重的點了點頭：「還有一件事。」
「什麼？」
「我爸做這些事，也不是他願意的。我知道，他罪無可恕。但是能不能看在他被脅迫還有也算是立了功的份上。你——」
「我會為你爸請一個好律師。相信我，法官會酌情判決的。」
穆影笙點了點頭。在厲衍再一次開口之前，她終於想起來重點了：「對了，回了京市之後，只怕還是要麻煩黎永一次了。我知道我媽媽是誰了。她叫楚柯，她——」
「她是楚奶奶跟楚爺爺的女兒。」厲衍打斷她的話，這些事情，他上輩子就知道了。
他看著穆影笙，心口那裡，有微微的疼意。那是對上一世穆影笙的心疼，也是對這一世穆影笙的心疼。
她本來，也應該是天之嬌女。被寵愛，被捧在手掌心裡長大的。
穆影笙這會話都不會說了，她怔怔的看著厲衍。有足足半分鐘的時間，無法反應。
「你，你說什麼？」
「我說，楚柯，你的母親。就是柯姨，也就是楚爺爺跟楚奶奶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