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該來的還是要來
衛父衛母看著謝子珺,眼中沒有多少震驚,反倒有些釋然。
謝子珺都被他們看的微微愣住了。
按理說,她揭穿衛元朗的身世,衛家兩老應該大驚失色的,怎麼反倒那麼平靜?
衛母先嘆了口氣:「早就知道這一天會到來的,我們也做好了準備的……」
衛父看看衛母,伸手握住她的手:「元朗養在咱們膝下這麼多年,彌補了咱們沒有孩子的遺憾,這麼多年對咱們又孝順又加,咱們這輩子也算是沒虧了。」
衛母笑了:「這輩子從來沒有虧過心,就做過這麼一件虧心事,要是……要是不捅開了,只怕將來到了地底下也不能安寧。」
謝子珺倒是更加驚訝:「伯父,伯母,能不能和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衛父示意謝子珺:「你先和我們講一講元朗當年是怎麼失蹤的吧?」
謝子珺點頭:「聽我爸說是我哥非得跟著我姑出去買,結果出去一遭就不見了人影,後來我們一家找瘋了都沒找到,過了一段時間,就找到了一具穿著我哥哥衣服的屍首,我媽當時就疼昏了過去,我爸要照顧我媽,也沒有來得及詳細分辨,再加上當時真的找的已經麻木失望了,就……」
她沒有說完,不過大致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白薇當時看到屍首身體一下子就垮了,謝軍鋒要顧及白薇,就不可能再大張旗鼓的做什麼化驗,再說,那個時候科技還不發達,謝軍鋒也怕會出什麼錯誤。
他還怕萬一這具身體不是孩子的,那白薇還得費盡心力的去找,到時候,白薇只怕真的離死不遠了。
和兒子比起來,到底還是結髮妻子更重要一些,謝軍鋒為了白薇,就認定了孩子已經故去。
謝子珺說完看向衛母,她想知道為什麼衛元朗會在衛家?他到底是被販賣的,還是怎麼的?
衛母出了半天神才緩緩開口:「元朗恐怕也跟你說過我們夫妻多年不孕吧?」
謝子珺點頭。
衛母苦笑:「我們夫妻倆都有些毛病,這輩子都沒有子嗣的,只是我們倆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孩子,做夢都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當時好些人都勸我們買一個孩子,或者怎麼著,可我們怎麼忍心?我們夫妻倆一輩子都活的坦坦蕩蕩,萬萬做不出拐賣孩子的事情。」
衛父也說了一句:「正因為喜歡孩子,才更能理解為人父母的心思,誰家的孩子不是寶貝,我們怎麼都不可能去搶別人家的孩子。」
就這一句話,讓謝子珺對衛家父母的印象大好。
這一對老夫妻都是和善的人,而且也是難得的活的清明的人。
衛母握著衛父的手,只是眼睛卻看著謝子珺。
她眼中有些哀求,也有一些痛苦:「那一天我出去買菜,為了能夠買新鮮的菜,我大早起天還沒亮就去了菜市場,買完菜回來的時候路過一條小巷子,就被不知道從哪衝出來的元朗抱住了腿。」
說到這些的時候,衛母臉上露出一絲慈愛的笑:「當時元朗穿著一身破破舊舊的衣服,小臉上滿是臟污,小手也凍的不成樣子,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抱著我喊媽。」
「我原來還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可從天而降一個兒子抱著我就喊媽,我這心就軟的一塌糊塗,再看孩子滿身的臟污,就知道日子一定過的不好,我就想著這孩子許是和我有緣,是老天爺送給我的兒子,就把他帶回家,給他洗了澡,剪了頭髮,又買了新衣服,這麼一打扮,孩子又乾淨又清秀,小模樣別提多招人愛了,就是你衛伯父見了也愛的抱著不撒手。」
謝子珺認認真真的聽衛母講撿到衛元朗的事情。
她百思不得其解,衛元朗不是被人拐走的么?怎麼衛母的口中竟然成了流浪兒童?
是衛母在撒謊還是?
可看著衛母清澈的眼神,謝子珺知道她說的都是實情,她沒有撒謊,衛元朗確實是抱著人家的大腿認了人家當媽的。
衛母搖頭:「我們原想著撿到的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萬一人家家長著急呢,就起了念頭報警,可是……。」
衛母說到這裡眼圈紅了:「可是元朗那孩子在我家住了一宿,晚上和我一起睡,他緊緊的抱著我,怎麼都不肯鬆手,睡夢裡都喊媽媽,我,我就起了私心,我就想著好不容易得了個兒子,又怎麼肯再送回去,我就十分惡意的猜測元朗家肯定是嫌棄他,所以才把孩子趕出來的,他在家的日子一定不好過,與其把他送回去受苦,也有可能毀了這個孩子,倒真不如我們收養了……」
謝子珺看著衛母哭的傷心,心情真是複雜之極。
如果,如果當時衛母報警,也許謝軍鋒很快就能找著衛元朗。
可是,衛母卻選擇隱瞞了這件事情,導致白薇遺憾離世。
可要是怨恨衛母,謝子珺也做不到,畢竟,當時衛元朗的情況並不好,衛母也不知道報警之後會給衛元朗帶來什麼,再者,她是真的真的很想要個孩子的。
謝子珺做不到釋然,也做不到怨恨。
她把臉別了過去,真不知道要怎麼面對衛父衛母。
「我們當時找了關係,把元朗的戶口搞定了,後頭又提心弔膽的,生怕有人在元朗面前說漏嘴,眼看著元朗越長越大,我們就想著不能再在老家呆下去了,正好我退休了,就和元朗他爸商量好了離開家鄉,去別的地方另起爐灶。」
衛母還在絮叨當年的事情,她講的很詳細,可謝子珺聽的卻越發不是個滋味:「我們對外說是為了給元朗更好的教育,其實是想杜絕他知道不是我們親生的一切途徑,這麼些年,我們也做到了,可越是做到了,這心裡越發虛,元朗越長越優秀,我就在想,他的親生父母是不是還在找他。」
這時候,衛父也苦笑起來:「這人啊,就是不能做虧心事,我們這一輩子就做了這麼一件,可卻生生懸了二十幾年的心啊。」
他看向謝子珺:「今天你和我們說元朗是你親哥,我們竟感覺鬆了口氣,該來的還是要來。」
謝子珺垂目,掩下眼中的複雜:「這件事情,你們想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