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一章 第一步棋穩了
儘管這時候的日苯相當於大宋的屬國,地位不高,但畢竟涉及到外國,鴻臚寺的官員不敢有所隱瞞,當即遞了摺子給趙晤,將此事稟奏了。
趙晤看到摺子時,心裡還挺高興的。
杜錦寧殿試后的那次交談里,就曾跟他說過對日苯和棒子國這兩個國家的邦交意義和對大宋的影響。
而上次趙昶去潤州,杜錦寧跟他說的那番話,也通過御衛的嘴傳到了趙晤耳里。
現在日苯的僧人不斷地來大宋取經,但大宋並不能藉此事對日苯施加影響,畢竟佛經和佛教都有一套完整的體系,人家來取經,也是向大宋的僧人請教如何理解佛經而已。
就算大宋的僧人願意幫忙,但幫什麼呢?把佛教始祖釋珈牟尼改成大宋人,讓日苯僧人信奉大宋的佛教?開什麼玩笑!大宋又不是棒子國。
如果道教能走出國門,影響國外,他倒是可以扶持道教,甚至將道教變成國教。可道教在大宋的影響力還不如佛教,更不用說走出國門了。
但茶道就不一樣了。中國是茶樹的原產地,陸羽的《茶經》將茶引向了品飲藝術,杜錦寧更是提出了茶道理論。茶藝、茶道發源於大宋,現在日苯僧人對它產生了濃郁的興趣,可見它是很有前途的。只要運用得當,就能以它為媒介,影響日苯和棒子等國家。杜錦寧殿試後跟他展望過的藍圖,以及跟趙昶說過的前景,現在就露出了端倪,很有可能成為現實。
這叫趙晤激動萬分。
他在御桌前坐不住,起身在大殿里走了幾圈,然後吩咐吳公公:「宣齊大人覲見。」
齊伯昆來后,他將摺子給他看了一遍,問道:「你怎麼想?」
齊伯昆愕然,問趙晤:「難道皇上打算讓杜錦寧去日苯傳揚茶道?」
「不不不。」趙晤道,「你誤會朕的意思了。朕怎麼會那麼糊塗,把杜錦寧派過去呢?」
如果說杜錦寧當初提出去潤州,趙晤對她所提出的天下無飢的鴻圖大業還半信半疑。可現在早稻在潤州種植成功,糧食畝產直接提高了一倍,已證明她的話不是吹牛,趙晤對杜錦寧在農業方面的天賦,已經是徹底服氣,更不用說杜錦寧還給他提了許多諸如發展商業、建立國家錢莊等等高屋建瓴的建議。
杜錦寧在他眼裡,已成為了跟齊伯昆這些老臣一樣能力的存在。只要大力培養,等齊伯昆他們這些老臣致仕之後,杜錦寧就能成為他的左膀右臂。
他怎麼可能把這樣的人派到日苯去?
要是日苯把杜錦寧籠絡住了,杜錦寧決定留在那裡,再不回來怎麼辦?這不光是大宋的一大損失,杜錦寧這樣的人留在那裡,很有可能把日苯發展成能威脅大宋的一個強國。此消彼長,大宋危矣。
所以,把杜錦寧派出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齊伯昆鬆了一口氣。
他跟趙晤的想法一樣。
只要不派杜錦寧去,他對這事自然沒有異議:「這是好事,可以增強咱們對日苯的掌控。」
「那派誰去好呢?」趙晤召齊伯昆來,就是商議去的人選。
齊伯昆想了想。
杜錦寧不用考慮,趙昶肯定也要排除在外。
趙昶如果奪位之心不死,去了日苯,借用日本的兵力打回大宋,奪取大宋皇位怎麼辦?扶持一個跟本國親近的大宋皇帝,想必日苯是很樂意的,沒準趙昶沒有異心,他們也要慫恿他這麼干。
就算趙昶沒有異心,可他是親王。如果日苯將他扣住,以此要挾跟大宋談條件,大宋又怎麼辦?趙晤能表現出冷血的一面,不顧自家親兄弟嗎?可割地求弟,也同樣要背負臭名聲。名聲盡毀,世家就會利用這一點攻訐於他,他將難以掌控朝政。
所以派趙昶去日苯,這種事想都不用想。
杜錦寧和趙昶這兩個名聲最盛的茶道創始人和倡導者都不能去,那還有誰能派去呢?
官員都不好派,最好是民間……
這麼一想,齊伯昆倒是想到三個人來。
他問趙晤:「曾經做過杜錦寧老師,後來又一起推行心學,現在則一起倡導茶道的陸九淵、史修、彭士誠三人,皇上您覺得怎麼樣?」
趙晤點點頭:「可以。」只要不是杜錦寧和趙昶,其他都無所謂。
只是不能派趙昶這話,不能由他嘴裡說出來。
他道:「這件事,朕就交給你了。」
「是,臣這就去辦。」齊伯昆退了出去,就派人去給跟他同一陣營的大臣遞話。
這都是老套路了,大家輕車熟路。第二天趙晤就鴻臚寺這個摺子讓大臣商議,鴻臚寺卿出列提出由陸九淵等人去日苯;齊伯昆則提出派大宋的僧人去,雙方就爭執起來。
一般情況下,只要有人提出了解決方案,大家的思路就會跟著走。更何況這是於大宋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事情,世家就沒往反對的思路上去想,只是下意識地要反駁齊伯昆,也提出了世家自己的人選。這些人是跟著趙昶一起搗鼓茶道的世家子弟,只是名聲不顯。
陸九淵三人在茶道界的地位毋庸置疑的,無論是大宋的僧人還是世家子弟,在他們面前都沒什麼競爭力。更何況,他們是鴻臚寺卿提出來的,這讓世家好接受一些。
於是吵了一會兒,最後按趙晤和齊伯昆預計的那樣,世家終於同意派沒什麼政治傾向的陸九淵三人去日苯弘揚大宋茶道。
聖旨在第二天就由金公公這個熟門熟路的太監帶到了潤州。
杜錦寧大喜。
這步棋,她布局了這麼久,終於達成心愿了。
陸九淵三人卻是誠惶誠恐:「皇上怎麼會想著派我們去?」
三人原先都是在地方的書院里做山長或先生的,算是小人物。即便後來跟著杜錦寧在儒學界和茶道界混出了點名聲,也覺得自己離皇權還很遠。
現在忽然被皇上派去日苯,他們在榮幸之餘,又惴惴不安;另外因從來沒有出過國,對於陌生的國度心生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