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我叫莫問
就在莫問跟著陽正去喝酒的同時,于山也跟著於海濱等人的車隊離開了香格里拉酒店。
在半路上,於海濱接了個電話,臉色微微一變,下意識看了一眼坐在身邊的于山,這個時候的于山正在閉目養神,身穿老人裝的楊天寶坐在他的旁邊。
「曾祖父,我的手下傳來消息了,小叔現在正在和陽正一起喝酒,要不……我們也過去和他坐下來喝幾杯,一來,和小叔說說當年的事,二來,接觸接觸,沒壞處,都是一家人,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您看……」
於海濱的話剛說完,于山就馬上睜開了眼睛,一縷淡淡的精芒從其中流露了出來。
「再等等。」于山又閉上了眼睛,他知道於海濱的話意,有些事說開了,對莫問接納於家絕對是有好處的,可是,有些事,欲速則不達,于山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見到這個情景,於海濱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這個世界上因為身世問題而糾結而緊張的人,又何止莫問一個?老爺子一輩子飽經風霜,到了現在不也仍舊是完全沒準備好嗎?
紅旗轎車之中,那于山已經閉目養神了好久,終於睜開了眼睛。
「海濱,隨我去看一看他吧。」說出這句話,于山忽然覺得有些輕鬆起來,該面對的,總要去面對,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那麼一切就不再沉重,今天既然見了面,也把話說開了,于山覺得,自己就沒有必要去逃避這個事實了。
「要不……我派人把小叔喊出來吧。」於海濱皺著眉頭看了看酒樓,他實在覺得自己不適合這個場面,讓國家領導人跑到這種小酒樓來,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即便是有保鏢保護,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也是在所難免的。
于山搖搖頭,拍了拍於海濱的肩膀,似乎一點也不介意,保鏢已經拉開了紅旗轎車的車門!
「你在車裡等我,我自己去就行了。」說完,于山邁步走進了這家酒樓。
…………
莫問和陽正一起來的,酒過三巡,陽正已經是醉眼朦朧,頭腦發暈,渾身發熱。用這麼猛的方式喝白酒,恐怕陽正人生之中還是第一次。
「量力而行,可別捨命,不然我可賠不起,你要是出了什麼事,富海省的人民,非找我拚命不可……你可是富海省的父母官。」莫問哈哈一笑,把陽正手中的酒瓶拿下來,放在茶几上。
陽正伸手要拿酒瓶,卻被莫問攔住了。
「你還是吃點菜吧,這酒就別喝了,我怕你一會兒爛醉如泥,耽誤了工作就不好了。」
「那可不行。」陽正似乎今天一個人開車出來,就是為了陪莫問的,早已將他的身份放下了,有一種越戰越猛的趨勢,奪過酒瓶,道:「說好了今天陪你喝酒,我怎麼可能半路退出?再說了,難得今天清閑,你還不讓我撒一次瘋?」
「那你也得喝慢點。」莫問搖了搖頭,用手指了指酒樓包廂里的唱歌設備,笑道:「你去點首歌唱唱,我們認識這麼久,還沒聽你唱過歌呢,要是喝這麼猛,你估計十分鐘之後就不行了,今天既然你願意陪我,那就撒開了喝,哈哈……咱們不醉不歸。」
陽正微微一笑,帶著微醉的氣息,倒也沒有一味的逞強,坐在屏幕旁邊,給自己點了兩首歌后,轉臉問向莫問:「你有沒有想唱的歌?」
「我平時不大唱歌,你唱就行了。」莫問說道。
「不行,你也得唱。」陽正轉過身,拉著莫問的胳膊,包廂里就他們兩個人,就算是唱歌如狗叫,也不會有人笑話他們的。
不過,莫問知道自己逃不過去了,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那就幫我點一首『別無所求』吧。」
「別無所求?」陽正一愣,似是聽到這首歌的歌名,有所感觸一般,撇了撇嘴,說道:「這麼年輕就看透世態?真的別無所求?哈哈……」
不過,話雖然這樣說,但他還是幫莫問點好了,心中還帶著一點淡淡的期待。
「再來幾首吧。」陽正倒也不客氣,逮著第一首歌又給莫問點了好幾首,他給自己點了好幾首都是民族歌曲,比如說敖包相會、十五的月亮這樣的類型的歌。
「左邊是一群兄弟,跟在身旁,右邊有很多的漂亮姑娘,住著我的洋房,說著有難同當,迷迷糊糊的玩到天亮,有時也莫名的感到一點緊張,怕開著車忽然迷失方向……」
「最熟悉的路,慢慢變了模樣,你是否還是當年那張臉龐,如果某天,我一無所有,身邊還能剩下幾個朋友,感情還能依舊,你也從未遠走,還能陪我一起喝喝酒,如果某天,一無所有,還有誰會願意在我身後,一句關心的話,一支煙就足夠……」
這樣的歌詞,觸動了陽正此刻的心情,是啊,如果他一無所有的時候,還有幾個朋友在身旁?
恐怕到時候一句關心的話、一支煙都沒有。
莫問的嗓門很亮,唱起來別有一番感覺,特別是唱到高朝的時候,讓坐在一旁聽歌的陽正,心情極度沉重起來。
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從來沒有看透過莫問一樣,雖然他是陽林的兒子,但好歹能有個陽家大少爺的名頭,頂著這個名頭,他完全可以擁有很多的資源,但是卻只是做了個省委書記,還事事親力親為,莫問一直以為這個傢伙是個好官,不像那些心氣很高的官員一樣,並不屑與自己打交道,但是今天陪著自己一口氣喝掉三分之一瓶白酒,光是這份魄力,就已經讓莫問對陽正另眼相看了。
最主要的是陽正在酒店外面出現,沒有帶一個手下,自己親自開車陪莫問來這裡喝酒,這份友情,莫問覺得值得去珍惜,不管陽正是不是和他的那位假冒父親陽林一樣,對現在的莫問來說,已經不再重要了。
而現在,陽正聽著這首歌,從歌聲似乎感覺到了一種孤獨和渴望。
出身於華夏的豪門,陽正不知道莫問在孤獨什麼?更不知道莫問在渴望什麼?看著莫問,眼神之中綻放出了一抹複雜,每個人都在經歷著不同的人生,每個人都有著不同的故事。
譬如莫問,身為鬼門傳承之人,在黑暗世界里可以橫著走,不知道是多少人仰慕的對象,因為他手裡掌握著鬼門的聖物,可是他不也同樣要面對種種的煩惱么?甚至,自二十多年前開始,他連自己的真的身份都分不清楚,特別是今天發生的一切,讓他有些迷糊了,恐怕現在他連自己的親生父母到底是誰都不知道。
一曲歌唱完,陽正心情複雜地使勁鼓掌。
「唱的真好!沒想到,你的歌聲如此之美……」陽正絲毫不吝嗇自己的掌聲,還有讚賞。
「喂喂喂,說話注意點,什麼叫歌聲如此之美?別誇我,小心我愛上你……」
「哈哈……你這臭小子,剛說你胖,就開始喘上了?滾……誰敢喜歡你這隻花花大少啊?哈哈……」陽正在莫問的一句玩笑話下,大笑起來,兩個人喝酒的氣氛,也同時緩解了。
「砰砰砰……」
莫問正準備開口說話,包廂外面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請進!」莫問對著門口喊了一聲,面色一沉,似乎已經猜到了來人是誰,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端酒酒杯,一杯滿滿的白酒,一口被送進了莫問的嘴裡,一飲而盡。
「曉天……我……我冒昧來看看你……這位是陽書記吧?我……我于山來訪,沒有打擾你們吧?」
「哎呀,於老爺子,多年不見,您身體還好吧?」陽正見到站在門口的于山,趕忙站起來迎了上去,只是在迎接于山的同時,陽正本能地看了一眼悶頭喝酒的莫問。
這個傢伙到底什麼意思?不言不語,是歡迎還是不歡迎啊?
陽正不知道這個時候莫問心裡到底怎麼想的,可是礙于于山的身份,他也不好說不然于山進來,拉著于山在包廂里坐下,並且和于山客套了幾句。
在他們二人客套的時候,陽正發現,于山的眼睛,自始至終,就沒有離開過莫問。
可是,莫問卻一眼不撇于山,好像把陽正和于山當成了空氣,一個人坐在一旁,喝著酒,抽著煙,一言不發。
這到底幾個意思?
陽正開始為難了,如果搞不好,他就可能在這件事上得罪了莫問,更有可能會惹于山不高興。
這可真是個頭疼的問題。
「那個……啥……莫問,於老爺子來了,你不陪他喝一杯?」
「愛喝不喝,自便……我沒有那麼多閑工夫陪他喝酒……」
「這……」這樣排斥的回應,似乎讓陽正明白了莫問此時的態度,只不過,于山聽到莫問的話,一點也沒有生氣,反而笑了笑說道:「孩子,我知道你恨爺爺,更恨你的父母,可是……當年發生的事,我們真的是沒有辦法改變,既然已經發生了,這麼多年來,爺爺沒有一刻停止過找你……」
「好了……」突然,沒等於山把後面的話說完,莫問放下酒杯,猛然間站起身,瞪著眼睛,盯著于山,冷笑道:「爺爺,不管你說的是真假……這都和我無關,我叫莫問,是莫家嶺的人,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我不會承認自己是雪山於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