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二章 什麼心思
最近發生的幾樁案子,都很詭異。
先是一個不起眼兒的商隊被劫了。本來商隊被劫也是常有的事,各地都有不太平的地段,倒也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奇就奇在那商隊規模很小,看起來十分窮酸,押送的貨物也不是很值錢,一般的土匪都不會去劫他們的貨,怕驚走後面的大魚。
但是實際上,那商隊里還真有不少好寶貝,都是特意掩飾了一番,故意裝成很小的商隊來送貨。哪知道偽裝成也被劫了不說,那些人還像早就知道值錢的東西在哪兒似的,拿子貴重東西就跑,不值什麼銀子的東西倒是散落了一地,沒有拿。
還有,一位富商帶著女眷,兒女,家丁護院回鄉祭祖。明明是走水路,路上安排得也十分妥當,本來可以是萬無一失的,誰知道內部居然出了問題,改道走了旱路,又被土匪一網打盡了。
聽說女眷們的下場非常慘,所有財產都被洗劫一空。
還有幾件類似的事,就像是全天下的巧合都湊到了一起似的。
那些土匪目標明確,目的性很強,心狠手辣,一看就是做慣了這種血腥之事的。
官府辦案,向來拖拖拉拉,這次更離譜,居然一點有用的證據都沒有找到。
杜玉娘覺得事情很不簡單。
楊崢道:「玉娘,其實……」他把賀元庚和土匪勾結一事,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
杜玉娘聽聞這種荒唐事,當下覺得有一股寒氣從腳底一直竄到頭頂。
「你是說,這一切都是官府和土匪串通好的?」
楊崢點了點頭,「那些土匪,也不能稱之為是土匪,他們根本就是賀元庚與賀湘培養起來的一支私~軍小隊。規模不小,比一般的土匪可是要強悍不少!而且據我的調查,這些人完全服從賀家兩父子,只是利用土匪的身份,去謀財害命罷了。說是剿匪,又怎麼可能真的剿滅他們呢!不通風報信就不錯了。」
「竟然是這樣!」杜玉娘心底發寒,久久無語。
「玉娘!」楊崢有些無力的道:「你會不會怪我,知情不救,甚至還想利用這些人。」
杜玉娘搖了搖頭,「這種事情,你怎麼救?就算你手裡有些可用之人,可是名不正,言不順,萬一一時衝動做事,掉進賀氏父子的陷阱里可怎麼辦?我寧願你沒有那個能力去救,也不想你去冒險。」
就算她心狠吧!總之她寧願楊崢為了他們這個小家自私一點。
楊崢握著杜玉娘的手,好半天沒有說話。
「賀湘簡直就是朝廷敗類。」楊崢道:「他們為虎作倀,還是應該儘早除去。」
杜玉娘心裡咯噔一聲,不由得把握了楊崢的手,「你……你要怎麼做?」現在看來,前世她對賀家兩父子的了解還是太少了,不了解他們真正的實力。他們竟然能養一支小隊人去充當土匪,可見實力很強悍。
「不能輕舉妄動,必須要有證據。」楊崢拍了拍杜玉娘的手,「你放心吧,他們父子倆作惡多端,如今又跟洛珍珍有關聯,不會有好下場的。」
杜玉娘就想到了賀元庚書房裡的賬本。
那賬本藏得那麼隱秘,應該很重要吧,不知道當證據的話夠不夠。
只是,萬一不足為證呢?
杜玉娘心裡十分糾結。
楊崢安撫她道:「你不要擔心,我答應你,不會輕易涉險的。」
杜玉娘點了點頭,又問他:「楊大哥,他們倆只在背後坐陣指揮,輕易不露面。要想捉到他們的把柄,很難吧?」
「除非有人證,證實是受他們二人指使。又或者,有什麼實證,證明他們和那些山匪有脫不開的關係,比如信件之類的。」
杜玉娘若有所思……
山匪的事情鬧得愈演愈烈,楊崢也有好幾天沒在家裡踏踏實實的吃過一口飯了。要說他應該是無事一身輕的人,外面的風雨跟他有什麼關係?那些事應該讓官府和當官的頭疼去!可偏偏京城那邊讓人放心不下,這事兒又跟鎮北侯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所以楊崢惦記著也是有情可原的。
杜玉娘多少能猜出一些楊崢的用意,他不想摻和大事,但是事關他義父的安危和清白,卻是不能不管。往大了說,鎮北侯是國之肱骨,鎮守邊疆的平安石,天下百姓的庇護神;往小了說,洛鎮行是楊崢的義父,是這麼多年來鮮少對他關懷備至的人,所以他絕對不允許有人污衊他心中的明燈。
賬本的事情,要不要告訴楊大哥,可是她該怎麼說呢!
那東西若是有用,倒也值得冒險,就怕拿到手裡全然無用。
杜玉娘現在恨死自己了,為什麼前世的時候,她不多關注一些別的事,腦子裡天天想著爭寵那點事。
活該被人害成那樣啊!
心思一多,人也就容易消瘦,不但胃口不好,連睡眠質量也不能保證。
楊崢再忙,枕邊人的變化他還是能夠感覺到的,原來還以為是天氣越來越熱,加上帶孩子們累著了,後來卻發現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玉娘,出什麼事了。」
杜玉娘心裡咯噔一聲,她有點緊張,但是卻下定了決心,該說的事情一定得說。
「楊大哥,我又做夢了。」杜玉娘有點小不安,這件事,不是她夢到的,是前世發生過的。她也不知道對楊崢有沒有幫助,但是總覺得不說出來就是錯過了什麼似的。畢竟她是重生之人,好歹也知道一些先機,要是錯過這次,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把賀家人繩之以法,難道真的要像前世那樣,幾年以後放一把大火把賀家全燒了?
「做夢了?」一聽說杜玉娘做夢了,楊崢立馬緊張起來。
不怕別的,就怕媳婦做夢,總有大事發生。
「我……」畢竟是有點說謊的嫌疑,杜玉娘想了半天,才整理好思路。
「我夢到我的視線一直跟著一個人走,他在園子里逛了半天,從假山那邊繞過去,然後去了書房。」杜玉娘嘆了一口氣,「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然後發現他的書房裡有暗格,他把暗格打開,從裡面拿出一個賬本。」
賬本?
楊崢又問:「你有沒有看清他的臉?他是誰?」
杜玉娘點頭,「最後的時候,他把賬本放下,我才看清楚他是誰。」她深吸了一口氣,盯著楊崢道:「是賀元庚~」
楊崢的腦袋嗡的一聲。
賀元庚!
他把賬本藏那麼隱秘,看來這個賬本很不一般啊!
「楊大哥……」杜玉娘有點害怕楊崢會生氣。
「傻丫頭。」楊崢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似的,「這跟你沒有關係。你就別擔心了,這件事我會斟酌著辦。」實在不行,就找人探探賀家的底。
「楊大哥,我倒是覺得,你可以讓方掌柜跟秋心聯繫一下。」
楊崢點了點頭,「我心裡有數!」
杜玉娘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不免有些擔憂。
萬一這個事情出了差錯,那她可怎麼跟楊崢交待啊!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霍青回來了。
這傢伙一走大半年,回來的時候都晒黑了。
一向對大小事物都不怎麼上心的柳星兒,這次倒是沒讓霍青失望,知道他回來的消息后,第一時間跑過去找他,小丫頭眼睛里的驚喜的雀躍像萬丈光芒一樣,刺到了霍青的心裡。
「你怎麼黑了?」
霍青但笑不語,拿出一隻包袱遞給柳星兒,「這是我搜羅來的好東西,都送你了。」
兩人正寒暄著呢,楊崢就過來了。
柳星兒不好多留,抱著那個包袱就回了自己屋。
她覺得自己心跳好快,像做賊似的,好緊張。
不過,這東西是霍青買給她的啊,又不是她搶的,怕什麼。
柳星兒將包袱打開,卻發現包袱里裝著五花八門的東西,什麼都有。有上好的藥材,也有一些新奇的小東西,還有漂亮的石頭,瞧著像是從溪邊撿回來的。
這些東西大多都不值什麼錢,但是心意難得。
柳星兒不自覺的笑了笑,把東西收進柜子里鎖好。她覺得自己好奇怪啊,沒事就想笑,也不知道要笑什麼。
是高興霍青心裡裝著自己嗎?
她不太清楚,乾脆跑到杜玉娘那裡去陪她說說話。
孩子們剛睡著,杜玉娘和姜嫂都在做針線活。
柳星兒輕手輕腳的看了一眼孩子們,便朝杜玉娘招手,示意她跟自己出去說話。
杜玉娘看了姜嫂一眼,二人相視一笑,都覺得柳星兒身上的孩子氣太重了。
「什麼事啊!?」杜玉娘一出屋,就被柳星兒拉著往一旁的花廳去了。
「五嫂」柳星兒道:「我一個人沒意思,你陪我說說話啊!」她的眼睛眨啊眨的,圓圓的臉上帶著兩抹紅暈。
「瞧你熱的,怎麼不洗把臉。」
柳星兒反射性的捂了臉,心跳又加快起來,「那個……洗了也沒用,走了走就又曬到了。」
杜玉娘也不揭穿她,就問:「霍青回來了,你瞧見了沒有。」
柳星兒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著,她心虛地捧起茶碗,喝了一口溫茶,才道:「哦,回來了,嗯,知道,我知道。」
「他一走大半年,回來也沒給你事點東西?」杜玉娘眉毛微挑,忍著笑道:「臨走的時候不是說好的,要給你帶好東西嗎?帶了嗎?」上次霍青說帶柳星兒找五蘊石去,結果啥也沒找到,可能是為了補償她吧,霍青走的時候說了,要給柳星兒找點難得的好東西。
「帶了啊!一個包袱,我還沒看裡面有什麼呢!」柳星兒有點不自在,但好在這姑娘臉皮一直很厚,睜睛說瞎話的本事也很高強。
杜玉娘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就不說話了。
「五嫂!」柳星兒有些惱了,「你,你再這樣,我可不幫五哥了啊!」
要找賀家人的把柄,不有心急。
負責監視賀家的方掌柜已經和秋心接觸上了,兩個人都在想辦法接近書法,想要拿到被賀元庚藏起來的那個賬本。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楊崢不想派人去探賀家。好歹人家是住在縣衙後面的宅子里,代表著朝廷呢!萬一鬧出點動靜來,打草驚蛇不說,也不好看。
現在方聰,也就是方掌柜,初步計劃已經有了,還是想讓柳星兒以大夫的身份混進去。一來是想找機會偷賬本,二來也想探探賀家的底。
楊崢還沒有同意這個方案,但是柳星兒卻躍躍欲試,冒險刺激的活動,她都很喜歡。
「好好好,我不說了!」杜玉娘笑,難得這姑娘也有害羞的時候。
「不過,我倒是覺得霍青回來的剛剛好。」
?
柳星兒不解,「怎麼?」
「要是他沒有別的事兒,就讓他陪你一起去賀家好了,這樣我也能放心一點。」
柳星兒頓時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但是又道:「這不容易吧!要是我自己過去,賀家人的防備心還不會那麼強,帶著他,恐怕姓賀的不會同意吧!」
「你傻呀!」杜玉娘道:「你瞧霍青長那個樣子,扮成侍女跟你過去,那還不是妥妥的。」
杜玉娘到現在都忘不了,初見霍青時的驚艷,他真的長得比女人還要漂亮,更為難得的是,他的骨架也很纖細,瞧著只是高一些,扮上女裝,一定毫無違和感。
「他不能同意吧!」
杜玉娘就指點她:「說你傻你還不承認。你去賀家,無異於是去闖龍淵虎穴,他要是真的記掛你,把你放在心上,別說是男扮女裝,就是比這還難的事兒,也一準不會退縮。」
柳星兒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五嫂,你別……」胡說八道呀!
「霍青是個什麼心思,我看得比你清楚。」她早就看出來霍青是喜歡柳星兒的,非常喜歡的那種!若不是有意撮合他們,當初楊崢也不會讓二人假扮夫妻來保護自己了。
其實柳星兒是有些粗枝大葉的性子,但是她也是個女兒家,也早晚會遇到讓她心動的人。只不過這個人一直在她身邊,她就忽視罷了。
柳星兒聽到杜玉娘這麼說,突然緊張起來,身子也坐直了,手也不自覺的抓著衣襟,「他……什麼心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