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一章 不知
趙芸蘭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給問懵了,「你什麼意思?」她眼中充滿了警惕之色,好像下一刻自己就要被杜玉娘賣掉一樣。
「我是想給趙姑娘保媒。」
趙芸蘭聽了這話,眼睛,眉毛全都立起來,就像一隻刺蝟一樣。
人人都算計她!
她爹娘算計她也就罷了,好歹生了她,養了她。
高氏算計她也就罷了,好歹對方的身份在那裡擺著呢!
可是杜玉娘算什麼東西,也敢算計她?
杜玉娘一見趙芸蘭這副炸毛的樣子,當下搖了搖頭,繼而為她解惑:「你想想,就算我幫你攪黃了陳家的親事,只怕你爹也不會收拾。沒有陳望鵬,還有李望鵬,張望鵬,甚至還有那些比你爹年紀還要大的有權勢的人。」
趙芸蘭皺眉,不可思議地道:「你調查我,這些你都是從哪兒聽來的?」
「這不重要!趙姑娘,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個道理你懂吧?我想幫你,總得把事情搞清楚,然後才會幫你不是。」
趙芸蘭轉過身子,暗暗地嘆了一口氣。
沒再吵,就是有得商量,想要聽下去的意思。
杜玉娘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道:「攪黃你和陳家的親事倒是不難,難得是以後你怎麼辦?難道你真的甘心被你爹賣掉?」
「你會有這麼好心?」這確實是擺在趙芸蘭面前最大的問題。
「你是我的合作夥伴,我就算不為你考慮,也得替我自己考慮啊!好不容易拉攏到一個人,還沒起到作用呢,就被人關進牢里了,我豈不是虧大了!?」
趙芸蘭快要被杜玉娘氣死了,怎麼聽,都不覺得她說的是好話。
「我有個辦法,能讓此事一勞永逸!」
「你說!」趙芸蘭太想擺脫這種擔驚受怕的感覺了,她生怕自己睡了一覺,再醒來就成了某某人的填房,某某人的繼母,甚至是奶奶!
杜玉娘就道:「給您挑一門親事,不但你滿意,也讓你父親如願以償。」
這算什麼主意啊!
天下若真有這樣兩全其美的好事,她何必急得都要揪光頭髮,變成禿子了?
「你先別著急反對,聽聽我的想法再說。」
趙芸蘭眼中儘是疑惑之色。
杜玉娘就往她身邊靠了靠,壓著聲音道:「直接嫁進賀家,成了賀元庚的妾室,一切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趙芸蘭先是一呆,緊接著臉上就浮現出幾分怒意:「你果真是沒安好心!」她爹再怎麼不疼她,給她挑的人家,大多是上了年紀死了老婆的。她去了是做填房,好歹也是正室!可是杜玉娘呢,居然想讓她去做妾。
豈有此理,欺人太甚。
「你急什麼?這明擺著的好處你是看不見嗎?」杜玉娘道:「賀元庚是什麼年紀?什麼長相,又豈能是那些老頭子能比的?你別忘了,他今年可是要參加秋試的,若無意外,必然中舉。」
如果自己的記憶沒有偏差的話,差不多就是這一年,賀元庚中舉了,成為了舉人老爺。
高氏急匆匆的回去,怕也與賀元庚參加秋試有關。
趙芸蘭沒有想到,杜玉娘居然會知道這麼多,「你怎麼知道我表哥會中舉?難道……」她的眼神不懷好意,帶著幾分猜忌。
這麼關心表哥,她莫非有什麼想法不成?
「哼,高氏為什麼要害我,想來你也知道吧?我要是真有那個心,還用等到今天?」杜玉娘不屑地道:「高氏拿賀元庚當寶,我卻當他是草。」
上輩子,她已經被賀元庚的虛偽險惡折磨了一輩子,這輩子,她要看著他們相互猜忌,窩裡斗。
趙芸蘭是相信這個說法的!她聽高氏提過,賀元庚曾經三番五次地討好杜玉娘,想要納她為妾,可惜都被杜玉娘嚴辭拒絕了。甚至高氏為了討好賀元庚,放下身段親自上門提這個事兒,還被杜家人當成瘋子給趕了出去。
雖然趙芸蘭相信杜玉娘的說辭,但是並不代表她願意成為賀元庚的妾室。
「高氏心狠手辣,萬一知道了我的心思,還能饒得了我?你這分明就是想害我。」
「趙芸蘭,難不成你想坐享其成,讓天下所有的好事都找上你?」杜玉娘似笑非笑地瞧著她,「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的婚事,也是一樣的道理。」
「怎麼說?」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高氏狠,你比高氏更狠不就行了?」杜玉娘又往她近前湊了湊,「高氏無子,如果你嫁到賀家后,順利懷上孩子,焉知自己不能取而代之?」
趙芸蘭轉了轉眼珠,「你的意思是,你能幫我輕而易舉的嫁到賀家去?」呵呵,真是好笑,她以前又不是沒對賀元庚動過心思,結果怎麼樣?還不是碰了一鼻子的灰。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杜玉娘道:「你好好想想吧!只要你答應,我不但讓你賀進賀家,還會給你找一個幫手。」
趙芸蘭還是猶豫,高氏手段高超,自己根本不是對手。如果杜玉娘能給自己找一個幫手,倒也不錯。
只是……
「高氏真的生不出孩子嗎?萬一以後她找到了神醫呢?」陳家不就是認識一個神醫嘛!再說,高氏雖無子,可是只要賀家不休了她,她就永遠不會下堂,說不定自己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還要被高氏抱走。
「這些你都不用管。」想生孩子?做夢去吧!
前一段時間,杜玉娘讓人放出風聲去,說了柳星兒是神醫之事。
高氏聞風而動,不惜花大價錢求見神醫。柳星兒扮演的神醫給高氏把過脈,她這輩子能做母親的機率,非常之小,可以說幾乎等於零。
趙芸蘭的一顆心,都要從胸膛里跳出來了。
杜玉娘只道:「你回去好好想想吧,這種事情自己想不明白,別人說什麼也沒用,強求不得啊!」說完,杜玉娘就站起身來,看都沒看趙芸蘭一眼,出了貴賓室。
趙芸蘭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宅子。
現在她誰也信不過,也找不到人商量,乾脆就問葡萄,她該怎麼辦?
葡萄只是一個小丫鬟,見識有限,侍候趙芸蘭的衣食住行還行,真要是給趙芸蘭當謀士,卻是不合格的。
「小姐,您這可真是難為奴婢了!」葡萄撅嘴,「奴婢哪裡懂這些啊!」
趙芸蘭苦笑一聲,也是啊,是她急糊塗了。
想想,她也是夠可憐的,到了要緊關頭,身邊連一個能商量的人都沒有。
「二小姐,不如找魏掌柜商量一下?」
「不可。」趙芸蘭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魏清平是對她很好,可是他那個人太古板了,不說別的,光是聽說嫁去賀家做妾,他肯定二話不說持反對意見。
「你下去吧,讓我想想,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許進來。」
葡萄有些不高興,她想陪著自己的主子,可是也知道這個時候主子想靜一靜,她在,只能是添亂。
葡萄悄悄的退了出去。
趙芸蘭一個人,在屋子裡待了整整大半天,連晚飯也沒吃。
就在葡萄急得直轉圈圈的時候,趙芸蘭終於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小姐!」葡萄連忙迎了上去,擔心的看著自己的主子。
不知道為什麼,葡萄覺得,自家小姐的精神好像很好,比之前好了很多。明明是大半天沒吃沒喝了,可是看著神采奕奕的。
「葡萄,我餓了,讓廚房準備吃的。」
葡萄連忙點頭,「小姐,您吃什麼?」
趙芸蘭望著院子里朦朧搖曳的燈光道:「煮一碗面吧!」
第二天,杜玉娘剛剛吃完早飯,趙芸蘭就帶著人找上門來了。
杜玉娘挺意外的,不過趙芸蘭這樣著急的找過來,是好事。
兩人一打照面,趙芸蘭便開門見山地道:「我想好了,你說得對,我同意了。」
乾脆利落,便有點讓人刮目相看了。
「好!」杜玉娘贊道:「倒是有點意思了。」
「怎麼做?」趙芸蘭道:「高氏還不知情,現在下手會不會好一點?」她知道,杜玉娘絕不會讓她名正言順的嫁到賀家去,不說別人,高氏第一個不會答應。
杜玉娘道:「你別著急,在出手以前,你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何事?」
「之前我說過,這件事,你爹能幫上忙。你回家吧一趟吧,跟你爹談談。」
趙芸蘭似乎懂了。
她爹是勢力眼,只肯把女兒嫁到那些對他有幫助的人家去,像賀家這樣的大山,無疑是她爹最喜歡的。
只是這些年跟賀家的合作中,趙家用並沒有佔到什麼便宜,她爹不止的說過,跟賀家做得是賠本的買賣,不划算。
這種情況下,爹能同意她嫁到賀家去?
「你回家以後,這樣跟你爹說……」杜玉娘跟趙芸蘭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嘀咕了一陣。
趙芸蘭聽后,特別震驚。
她不覺得杜玉娘有這般心機和手段,一度非常瞧不起她,認為她空有些許美貌,一無事處。可是事實證明,當初她的想法實在是大錯特錯。
「好吧,我試試。」
「不是試試,是全力以赴。」
趙芸蘭點了點頭,「我……」
杜玉娘便道:「你問!」
「我能問問,你說的那個幫手是誰嗎?」之前杜玉娘答應給她準備一個幫手,幫她在賀家斗高氏。
趙芸蘭對這個人十分好奇。
「秋心!」
「啊?」趙芸蘭眼前出現一張十分柔弱的女人臉。
「怎麼?不滿意?」
趙芸蘭就笑,「不是,你難道不了解那個人的性格嗎?她膽小又柔弱,不拖我後腿就不錯了。」
杜玉娘就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別的先不說,高氏把秋心給了你,賣身契也在你的手中,將來秋心不跟你回賀家,高氏會不會起疑心?」
肯定會的。
「所以啊!秋心你得帶上!高氏不會提防她,你可不就等同於多了一個幫手?」
趙芸蘭有些擔心:「可是,秋心的主子是高氏啊!」秋心才跟了她幾天?會替她賣命嗎?別鬧到最後,又被高氏三言兩語哄住了,調轉過來對付她,那便是防不勝防了。
「你以為,高氏為什麼會不孕?」
不孕?
趙芸蘭愣了一下,不是在說秋心嗎,怎麼好好的又提到不孕這件事情上了?
等一下~
高氏當初怎麼說來著?說秋心是她最信任的人,喜歡吃她做的菜,還說秋心已經跟著她好幾年了,她最是喜歡秋心的手藝……
難道……
杜玉娘見趙芸蘭似乎想明白了,就點了點頭。
趙芸蘭嚇出一身冷汗來,腦子裡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句話:會咬人的狗不叫!
誰能想到看似膽小懦弱的秋心,竟也是個狠的呢!
「她,會不會……」能對高氏下手,自然也能對自己下手,這種人,不能不防。
杜玉娘為了給趙芸蘭吃一顆定心丸,便把要害高氏的原因同她講了,還道:「高氏讓秋心來害我,等同是讓秋心送死,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你覺得秋心是你的幫手,還是拖後腿的?」
趙芸蘭安心了,也有了不少底氣,「我現在就回去,等我爹那邊說通了,我會派人知會你一聲。」
杜玉娘讓流螢送客。
趙芸蘭走了沒多久,柳星兒就來了。
「五嫂,有消息了。」
杜玉娘就不由得勾起嘴角來,這一次,鹿死誰手?
從五岩鎮到桃溪鎮,總共也用不了多長時間,趙芸蘭很快就回到了趙府。
趙百福剛剛從外面回來沒多久,聽門房的人報二小姐回來了,當真是吃了一驚。
這丫頭,怎麼跑回來了,當真是想明白了不成?
趙芸蘭第一時間去見了賀氏,一見面,就給她跪下了,「娘,您得幫我。」
賀敏低頭看了一眼多日未見的女兒,當下嚇了一跳,這孩子清瘦了不少,臉色也十分難,瞧著憔悴了不少。
「我兒,你這是……」
趙芸蘭悲從中來,「娘,我不嫁陳望鵬,他是個變(態)!嫁了他,女兒這一輩子就毀了!」
賀敏把她扶起來,不解地道:「你這孩子,說什麼糊話呢?」陳望鵬怎麼可能是變(態)呢!
趙芸蘭臉色一沉,娘親果然不知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