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小魚兒不太明白,娘不是應該高興才對嗎?怎麼哭了?
「娘……」小魚兒略有微擔心的喊了一聲。
姜氏把那張賣身契拿過來,緊緊的握在手裡,對小魚兒道:「小魚兒,你記著娘的話,以後一定要好好孝順太太……不對,是好好孝順你師傅。」
小魚兒覺得姜氏可能是歡喜傻了,這事兒以前不就說過嗎?她答應了啊!
「天地君親師,這世上啊,除了天地父母,你最該敬著的人,就是你師傅!沒有她,你早就沒命了!」
小魚兒點了點頭,娘親大概是高興過頭吧,叨叨起以前的事情或許能讓她的心情平靜一些。
「你師傅救過你兩回呢!老爺幫娘報了仇,替你爹報了仇,所以啊!老爺,太太,就是咱們娘倆最大的恩人,知道嗎??」
小魚兒連忙點頭,「娘,這話你說了很多遍了,我早就記得滾瓜爛熟了!」
「小沒良心的!嫌娘嘮叨了?我告訴你,這話不僅要記得滾瓜爛熟,還要記在心裡,時時刻刻不能忘!」
小魚兒麻溜表態,「娘,您放心,我都記著呢!我會像孝順娘一樣,孝順老爺和太太的,我是說,孝順師傅!」
姜氏點頭,「對,好好孝順你師傅。」
杜玉娘完全不知道這娘倆的對話,她此時躺在床~上,像烙煎餅一樣的翻來翻去。
楊崢有點擔心她,之前不告訴她自己做的事,就是怕她會跟著擔驚受怕,現在好了,焦慮得連覺都睡不著了。
「玉娘,你睡不著啊?」
杜玉娘心事重重,根本沒有聽出楊崢話里的意思,她平躺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床帳頂瞧,睡意全無。
「玉娘,你睡不著?」楊崢又問了一句,聲音很輕。他翻了一個身,盯著杜玉娘的側臉看,暗夜成為了狼性目光的保護傘。
杜玉娘渾然不覺,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她睡不著啊!
楊崢聽了這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一下子翻到了杜玉娘的身上。
夏天太熱了,杜玉娘連最薄的毯子也不願意蓋,雖然她穿得很整齊,但是布料有些薄,兩個人這麼一貼近,杜玉娘立刻就感受到了楊崢的蓄勢待發~
「楊……」杜玉娘剛說了一個字,嘴就被溫熱的唇堵上了,一股熟悉的氣息將她包圍住,炙熱得彷彿能將她融化掉。
楊崢用雙肘支撐自己的身體,怕把他的小媳婦壓壞了,可即便是這樣,他的手也沒閑著,楊崢將重心移到左邊,然後右手熟練地順著衣襟往裡面鑽。手上細滑的觸感,讓楊崢心猿意馬,呼吸也粗重了起來。
既然睡不著,那不如干點別的事情好了,發獃多麼浪費時間?累了,自然就能睡著了。
杜玉娘的理智全線崩潰,楊崢的手在她身上四處點火,指腹上的老繭帶來的顫慄感,讓她如同搖曳在海面上的一艘孤舟,起起伏伏地飄蕩著。
她這條小船,在海面上差不多飄了一夜,直到天快亮的時候,總算是找到了依靠的碼頭,歇下了。
雞叫第一遍的時候,楊崢就醒了~
他賴在床~上待了一會兒,看著躺在身邊熟睡的小媳婦,覺得自己的心特別寧靜。
以前他不願意去面對現實,總覺得那些爾虞我詐的生活不是屬於他的。每次師傅,義父勸他有點上進心的時候,他是怎麼說的?
寧可回家種地放牛去,也不願意摻和到那些事事非非之中去!
可現實呢?
師傅的救命之恩,養育之恩,他不能不報。
義父那裡,情況就更複雜了!
他想要抽身離開,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呢!玉娘說得對,有些事根本就不是他能掌控得了的。打從他被師傅救起的那一刻開始,他的一切似乎就已經被規劃好了,雖然他只想做一個過平淡日子的鄉野村夫,但是太多的人參與進來,讓事情變了味道,讓他不能如願。
以前他無所謂的,現在卻是不一樣了!
他有了牽挂,有了玉娘,所以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得過且過的過日子了。其實他心裡清楚,杜玉娘是個有秘密的小姑娘,她不說,自己也不問,因為楊崢知道,每個人都有不能被人觸碰的區域,只有當他真的想說了,才會允許別人的試探。
楊崢想到這裡,不由得閉上了眼睛,輕輕地摟著杜玉娘,靠近她,挨著她。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的心情平靜下來,才會讓他有繼續前行的努力。
「玉娘,我不會再讓你戰戰兢兢的面對你的噩夢了。」楊崢的聲音很輕,也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得清他到底說了什麼。
杜玉娘睡得很沉,大概有些不舒服,她微微皺了皺眉,還動了一下鼻子,然後換了個姿勢繼續睡。
楊崢見了,不由得露出一個笑容來,輕輕幫她蓋好毯子,然後起身穿衣服。
他要去打拳,這件事是不能落下的,只要條件允許,風雨不誤。
一趟拳打下來,天也大亮了。
姜氏和小魚兒起來準備早飯,正想著衚衕口那邊的人早飯應該怎麼解決的時候,大門就被人敲響了。
姜氏問了一聲,聽到來人是霍青時,當真是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霍青頂著兩個黑眼圈過來的。
「吃早飯了嗎?」姜氏一邊問,一邊閃身將人讓進來。
霍青問姜氏,「五哥呢!」
「老爺剛剛打完拳,估計洗漱呢,要不你等一會兒跟老爺一起吃一口?」
五哥是個妻奴,不陪五嫂吃早飯,能陪他?
兩個人正說著呢,楊崢就從上房走了出來。
「五哥!」霍青垂頭喪氣的模樣,看著實在讓人生氣。
換了往常,楊崢肯定會很生氣的。
明明喜歡人家姑娘,卻拉不下面子來跟人家直說,非要等人家姑娘自己開竅。
偏偏柳星兒這個人情商極低,這事兒不當面跟她說清楚,她自己根本啥也看不明白。
「跟我進來!」
「哦!」霍青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跟著楊崢去了西邊小廳之中。
楊崢坐到椅子里,看也沒看霍青一眼,徑自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霍青一見楊崢這樣是這個態度,心裡頓時忐忑不安起來!
「五哥……」五哥怎麼好像不生氣,他是不是氣極了?對自己一定很失望吧?
楊崢還真不是生氣,換了往常,他或許早就生氣了,就算不罵霍青,也得晾他一陣,不可能這麼輕易的就讓他進屋的。但是現在楊崢心情極好,也沒有要跟他計較的意思。
「說吧,什麼事?」
咦?這麼痛快?
霍青有了危機意識,五哥不會是要算計他吧!不然的話,怎麼這麼好說話?
楊崢皺眉:「沒事?沒事就滾!」
這話說得一點也不客氣,甚至連語調都是冰冷的。
霍青暗暗打了一個冷戰,連忙道:「那個,有事,就是……」
「痛快點!」
霍青連忙道:「我想問問五,五哥,安排到我們宅子那邊的人,您有什麼安排沒有?」
本來霍青是想問杜玉娘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福至心靈改了口,把五嫂改成了五哥。
「怎麼,礙著你事兒了?」
楊崢這話一說完,霍青的臉便紅了起來,他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心想原來你是這樣的五哥。
「不是,我,我這不是覺得不方便嘛!」
楊崢把水杯放下,樂了,「你們原本就是假夫妻,有什麼不方便的?有她們在,正好還能監視你一下。」
「監視我?」霍青撇嘴,「用得著嗎?」
「用不著!這一點我相信。」
霍青得意的笑了笑,不管怎麼說,五哥還是相信自己的人品的。
「你就是有那賊心,也沒有那賊膽!」楊崢看著霍青的笑容一寸一寸僵在臉上,心情莫名又好了幾分。
霍青嘆了一口氣,面對感情這件事情上,他確實慫了,根本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如何張口。只能默默的陪在傻丫頭的身邊,希望她能開點竅,感受到自己的心意。
對於這一點,楊崢是不贊同的!
這種事情,自己一個大老爺們不主動,難道還想讓人家小姑娘主動?
「我已經把隔壁的院子買下來了,過幾天會找人把兩個院子打通,到時候下人就住到那院的廂房去。」
霍青聽了,眼睛也亮了起來,這麼說,二人世界的日子馬上就要恢復了?
太好了!
楊崢馬上一盆冷水潑下來,「不過宅子沒有打通之前,人還是要在那裡住著!」
「那好吧!」霍青也沒有別的辦法,現在他要是說搬出去住,柳星兒那貨絕對會舉雙手,雙腳贊成的。要真是那樣,自己可就是偷雞不著蝕把米了。
「這幾天,你去一趟太平縣。」
楊崢的話音剛落,霍青便又是哀嚎一聲,不過楊崢交給他的任務,他可不敢不完成。
「去做什麼?」
「正經事,調查一個人。」
霍青終於收起了之前的種種神色,正色問道:「誰?」
楊崢便道:「裴蘇。」
「幹什麼的?」
「這個裴蘇,是太平縣縣令之子的隨從,功夫不俗,只怕來頭也不小。」
調查一個隨從?是五哥說錯了,還是他聽錯了?
「這個人有什麼特殊之處?」
「我懷疑他的身份,不僅是一個隨從那麼簡單。之前調查賀氏父子的時候,這個裴蘇只是個小角色,並沒有細緻的調查,後來我覺得很多事情似乎都是出自此人之手,絕不是巧合。」
楊崢這麼一說,霍青就明白了。
「五哥放心,此去,我一定將他祖宗~十八輩都給您查出來。」
楊崢點了點頭,「越詳盡越好,你吃完早飯就動身,等把事情查明白的時候,這院子也打通了!」
霍青眼睛立刻放光,「知道!」
這個時候,早飯也做好了。
姜嫂煮了小餛飩,還蒸了發糕,除此這外,還拌了兩個冷盤,切了一盤豬頭肉。
兩個人就在西屋裡吃了早飯,他們吃飯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將一桌子飯菜掃個精光。
霍青放下水杯,對楊崢道:「五哥,我回去一趟,收拾一下立刻就走。」
楊崢囑咐他道:「這個人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一定小心。」
「放心!」霍青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保證完成任務。」
楊崢總算露出一點好臉來,「去吧!」
霍青轉身就走了。
他走了沒多久,杜玉娘就醒了。
被餓醒的。
人雖然醒了,可是大腦卻還是有點不清醒,睏乏的感覺一直都沒有消散,這一覺,像是沒睡似的。
楊崢進來時,就看到杜玉娘側躺著,眼睛半睜不睜的,時不時還掩面打一個哈欠。
「太陽老高了,還不起?」
杜玉娘懶懶的哼了一聲,又閉上了眼睛。
「今天要回桃溪鎮的。」
杜玉娘眼睛也沒睜,就道:「我忘了告訴你了,昨天跟人牙子約了買人的事兒,所以今兒就不回了,明個兒再說。」
「不是買了嗎?」
「再買兩個粗使婆子使使。」杜玉娘睜開眼睛,道:「姜嫂太辛苦了,每天做飯,買菜,還要去鋪子那邊。我不忍心,已經把她的身契還給她了,就想著買兩個粗使婆子來干點粗活什麼的。」
楊崢對此毫無異議,「你看著辦就好。」多養兩個人罷了,又不是養不起。
說了一會兒話,杜玉娘算是清醒了,她慢慢悠悠地坐起來,問楊崢,「我聽見你跟誰說話來著,誰來了?」
「霍青,那小子跟我抱怨,家裡多了幾個莫名其妙的人,十分彆扭。」
杜玉娘笑,「他這是怕那幾個人打擾到他的計劃吧?呵呵,我覺得啊,她們應該挺懂分寸的,怕就怕柳姑娘主動去找她們!」要真是那樣,估計霍青撞牆的心思都有了。
楊崢笑笑沒說話,「起來吃飯吧,有你愛吃的餛飩。」
杜玉娘伸手摸上楊崢的腰間,大拇指和食指捏起一塊硬硬的皮肉來,輕輕一擰,「看你乾的好事。」
楊崢是銅皮鐵骨,被自己媳婦這樣掐幾下,當然不算事。他挑了挑眉,討好地道:「媳婦,當心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