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撒鹽
賀元庚聽了裴蘇的話,當下睚眥欲裂,大罵了一聲:「廢物!」
裴蘇沒有吱聲,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錯。
賀元庚的情緒恢復的很快,盛怒一過,心思就回到了這件事情上面。
太古怪了,好好的六個人怎麼會被凍死呢!江北六鬼雖然不是什麼響噹噹的江湖人物,但是他們在江湖上混跡這麼久,也可以算得上是老油條了。這六個人一向同心同德,行事也算縝密,可是這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又怎麼會被活活凍死了?
「裴蘇,你怎麼看?」
裴蘇想了想,不由得道:「這麼多年來,他們仇家也算不少。在江湖上,想殺江北六鬼的人可不只三五個,可是他們大風大浪不也過來了嗎?說實在話,想要殺江北六鬼,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六個人同進同出,不管面對的是千軍萬馬,還是一個人,他們從來都不分開。能夠將這六個人一舉制住的人,肯定不是等閑之輩。」
賀元庚點了點頭,對裴蘇的這個說法也比較贊同。
「他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江北六鬼,而是要把人扔到雪地里凍死呢?」賀元庚不太理解,這是什麼套路。
「大概是尋仇。一刀殺了人,故而可以泄憤,但是一了百了了,也不一定能讓報復者感受到痛快。如果將這些人制住,看見他們絕望的眼神,看見他們的生命一點點的流逝,應該會更讓人覺得痛快吧!」
賀元庚想了想,覺得裴蘇這話還真有點道理。不過他們江湖人,也真夠可以的了。
「那你說,殺了江北六鬼的人,到底是不是江湖人,難道真的是有人來尋仇了?」
裴蘇搖頭,「少爺,這件事不好說!不過,倒是有一個疑點。」
「講!」
「江湖六鬼去杜家放火,可是拿了火把的。但是發現屍體的地方,並沒有發現火把。到底是被人撿走了,還是落在了別的地方,這是一個問題。」
被人撿走了?這倒是有可能!
那些窮酸,什麼都撿,興許覺得那玩意能當柴燒,撿回去也不稀奇。
只是落在了別的地方,能落在哪裡,杜家嗎?
「有沒有可能,他們先去了杜家,結果沒得手?或者說,那個高人本來就藏在杜家?」裴蘇也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似乎有些大膽了。杜家的底細,他們查得清清楚楚,除了杜恩念的養父,其他人從小到大的生活軌跡他們都掌握得非常全面。
但是,不太可能發生的事情,不代表沒有機會發生,也許,就是那麼湊巧呢!
賀元庚聽了這話,火氣一下子就竄起來了。
杜家!
跳樑小丑罷了!自己要是真的發了狠,想要弄死他們,還不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要是江北六鬼的死,真的與杜家有關,那麼他的計劃就要變一變了。至少對杜玉娘的態度不能再那麼溫和了。
以前他覺得,杜玉娘生在小門小戶人家裡,長得雖然漂亮,但頭腦見識都沒有,所以只要自己彬彬有禮的出現在她的面前,再表示出一些想要納她為妾的念頭,那傻村姑一定會十分感動,一定會二話不說就同意嫁過來的。
不承想,事情比他想的複雜多了。那小村姑似乎軟硬不吃啊!
賀元庚的目光閃了閃,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一樣,整個人的面龐也扭曲起來,看起來異常的兇狠。
「去,再查查杜家,派幾個人,把杜家看起來,別打草驚蛇!」
裴蘇點了點頭,轉身下去安排了。
賀元庚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狠狠的捶了一下桌子。
賀家陰魂不散,杜玉娘卻一點辦法沒有。
如錦這顆大樹,倒是可以靠一靠,就是不知道她樂意不樂意。
杜玉娘翻來覆去的想了一整天,腦袋裡就這兩件事。她心不在焉了一整天,面都端錯了三回。
邱大成覺得她這個狀態不對勁,就抽空讓她去休息。
杜玉娘也實在是沒有心思留在麵館,所以乾脆就把圍裙解下來回到了後面。
這會兒劉氏已經午睡了,李氏和邱彩蝶帶著兩個小傢伙在廂房的灶上玩,田氏在後面準備全家人的午飯,見杜玉娘回來了,臉色還不太好的樣子,連忙問道:「玉娘,咋的了?」
「沒事,有點難受,我回屋躺一會兒。」
田氏連忙過去摸了摸她的額頭,「是涼著了?」
「大概昨天晚上沒睡好。」
田氏道:「那行,你躺會兒吧!」
杜玉娘進了上房西屋,一下子就倒到炕上去了。她腦袋亂亂的,猜想著賀元庚這次沒達到目的,下次會用什麼樣的招數來對付他們。
如錦坐在炕上,見她這樣,心裡頓時高興起來。
看樣子小丫頭終於想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這樣好啊,只有這樣,她才能方便跟杜玉娘談條件。
「我怎麼覺得你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呢?」杜玉娘睨了如錦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如錦心裡樂呵呵的,臉上卻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來。
杜玉娘坐起來,細細的打量她。
模樣還是那個模樣,如錦這副樣子,已經深深的刻在了杜玉娘的腦袋裡,哪怕她再重生一百遍,也不會忘記的。
印象中,師傅不發病的時候,就是這樣,安安靜靜的,臉上總是帶著幾分高深莫測的表情。
可是現在的如錦,怎麼說呢,性子有些活潑,但卻不一定是她原本的性格。她說她什麼也不記得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你當真什麼也不記得了?」
如錦搖了搖頭,「我醒來以後,經常做一個夢,夢見自己被一大片一大片的霧籠罩在其中,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看不透。我記憶全無,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我到底是如錦,還是別人,我也不知道。」
杜玉娘只道:「你肯定不是如錦,我師傅不是你這樣的。」杜玉娘說完就後悔了,這話也太傷人了,原本像她這樣渾渾噩噩的活著就挺可憐的,自己這麼一說,不是往她的傷口上撒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