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二合一章
楊崢這會兒有些失神,或許,用暗自傷神這四個字來形容他此時的心境,是最貼切不過的。也正因為他沉浸在自己想象的悲情之中,所以他根本沒有看到杜玉娘臉上那略有些羞澀的表情。
杜玉娘也完全沒有想到,楊崢這個人也會胡思亂想。她這會兒根本不敢去看楊崢的眼睛,但有些話,卻是不能不問的。
「楊大哥,你到底……到底覺得我,哪裡好。」杜玉娘說完這句話,臉更紅了,不過萬事開頭難,一旦邁過這道坎,別的話也就很自然的說出口了。
「我,我以前差點跟村子里的人定親,雖然親事沒結成,但是後來又發生很多事,鬧得沸沸揚揚的。」杜玉娘鼓起勇氣直視楊崢,卻發現楊崢一臉的發懵模樣,整個人好像沒有睡醒似的。
「玉娘,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我以前差點定親,還曾經有人說我克夫,甚至搬到鎮上以後,這些事非也沒有全斷乾淨。我,我名聲不太好,當街打過人,別人在背後說我凶,嫁不出去。」杜玉娘說完這些,心裡一陣輕鬆,思路也清晰起來,「你到底覺得我哪裡好?」
楊崢定定的瞧著杜玉娘,好不容易才將她的話消化了。
她是那個意思嗎?
楊崢的眼睛里突然多了一抹神采,一向鎮定沉穩的他,也因為杜玉娘的話激動起來。楊崢覺得自己的心跳得特別快,但又怕一切皆是自己的錯覺,故而又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玉娘,你說什麼?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杜玉娘又羞又惱,不由得嗔道:「平常挺聰明的人,怎麼此時竟像是個呆瓜一般。」
楊崢愣了一下,緊接著整個人被狂喜的情緒淹沒,他眼睛里閃著如同星光一般的點點碎芒,人也顯得很振奮,「玉娘,你是答應了?」
「什麼我就答應了,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楊崢連忙坐好,他正襟危坐的樣子讓杜玉娘有些忍俊不禁。
「玉娘,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楊崢停頓了一下,「其實早在你救了我以後,我就查過你的事。」
杜玉娘實在想象不到,楊崢竟然會這麼做!
「你,你怕我和那些壞人是一夥的?」
楊崢摸了摸鼻子,討饒道:「玉娘,那個時候,我們還不熟悉。我的身份,讓我必須對周圍的一切人物都保持高度警惕。你也體諒體諒我!」
「那,你查過以後,怎麼想的?」
楊崢看得出,杜玉娘是有些緊張的,「傻姑娘,我是那種事非不分的人嗎?你家的事,我也算是一清二楚。」說到這裡,楊崢有些不好意思,他清了清嗓子,才又道:「人善被人欺,池家做事不地道,你做得對!你二叔一家的事,也不怪你,只是,你有些冒險激進了。」
杜玉娘聽他這樣一說,心裡便是一沉,看來她設計杜安興的事情,楊崢已經知道了。
楊崢點了點頭,「玉娘,我不是怪你,相反你很聰明,懂得利用杜安興的弱點打擊他,你保護了祖產,還讓二房沒有能力跟你們站在同一水平線上相爭,杜絕了以後他們再來鬧騰的可能性。」
「這很好,只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通過別人的手來辦,到底不妥當,萬一對方以後拿這件事來要挾你,你該怎麼辦?」
杜玉娘微微愣了一下,難道說錢家有什麼動作?她想了想,發現錢生錦確實很久沒有沒有聯繫她了。之前錢生錦還說過要與爹一起喝酒的事,還說以後兩家要當親戚走……
「我確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當時事情已經到了那個地步,我要是不做些什麼的話,我們杜家就完了!」杜安興屢教不改,早晚把杜家拖進泥潭之中。
楊崢見她似乎急了,連忙伸手安撫她:「你做得已經很好了!」十四歲的少女,能有這份急智,能說服像錢生錦那樣的老狐狸,真的很讓人刮目相看。楊崢只是習慣了把事情做到最好,用他的標準去衡量杜玉娘,是不合理的。
「你才多大?而且你身邊也沒有助力。玉娘,以後我會替你擋下那些風雨的。」
杜玉娘的臉紅了一下,心想這話到底算是甜言蜜語呢,還是算承諾呢?
不過,他們說著說著,好像又跑題了。
杜玉娘就道:「楊大哥,你還沒說呢!」
「說什麼?」
杜玉娘欲言又止,臉上帶了幾分焦急神色。
楊崢見她真急了,連忙道:「好了,說正經事!玉娘,除了我師傅,師娘,從來沒有人能夠讓我感覺到溫暖。我總覺得,你和我之間,是早就註定好的緣分。如果不是你,那天我不會跟著你去倉庫,讓你救我;如果不是你,我也不可能插手富家的事;如果不是你,我大概這輩子也不會有娶妻的想法。所以玉娘,你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杜玉娘這會兒,已經感動得稀里嘩啦了,她明明覺得自己已經很堅強了,她明明覺得,重生以後自己的心已經如同一潭死水一樣了,可是為什麼此刻,它跳得那麼快,那麼跳。
杜玉娘眼睛紅紅的,但是她忍著沒哭。
「楊大哥,我,我其實有點擔心。」
楊崢的心一下子又提起來了,「你擔心什麼?玉娘,你把你的想法說出來,我一定不會讓你有後顧之憂的。就算你出嫁了,你的家就是我的家,你的父母親人就是我的父母親人,我一定會好好待他們的。「
杜玉娘忍不住笑了一下,才道:「可是我說的不是這件事。」
楊崢真是快急死了,額頭上也見了汗。
「我是說,關於你身份的事。我這樣,算不算是嫌貧愛富啊!」畢竟楊崢的身份,可能真的不簡單。
「傻丫頭,胡說什麼呢!」楊崢心裡一松,只道:「我其實寧願守著你過小日子,你說好不好。」
胡咸有些聽不下去了,他趴在這兒半天了,他是死人不成?
「我說你們倆……」
胡咸這一出聲不要緊,可是怕杜玉娘嚇了一跳!因為胡咸離得有點遠,又躲在比較暗的角落裡,所以杜玉娘從頭到尾都沒有想到,屋裡還有別人。
這真是……
「胡大哥,你怎麼在這兒?」杜玉娘臉上都要燒起來了,這……太尷尬了。
胡咸清了清嗓子,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個,我喝多了,睡著了,趴這兒睡了一會兒,不是有意的啊!」
杜玉娘杏目圓睜,她要是真相信了,那才是傻了呢!
不對,楊崢肯定早就知道這事兒的。
杜玉娘瞪了楊崢一眼,一下子站了起來,「那個,你們聊吧,我回去了。」說完轉頭就走了。
楊崢急得不行,他狠狠地瞪了胡咸一眼,「你早不醒,晚不醒,偏偏這個時候醒?」
胡咸一開始是裝睡,到後來他迷迷糊糊的,是真睡著了。也正是因為如此,所發他跟杜玉娘說話的時候,沒有避著胡咸。哪知道這人偏偏這會兒醒了。
「怪我?」
楊崢舉手就要打。
胡咸誇張地道:「哎呀,你也是個傻的,你是木頭不成?人家姑娘都答應你了,你急什麼?」
楊崢的手舉在半空,「是嗎?什麼時候的事?」
胡咸翻了個白眼,「杜姑娘問你她這樣算不算是嫌貧愛富,你當這是什麼意思?」
楊崢愣了一下,緊接手握拳,舉到半空中使勁揮了兩下。、
看得出來,他是特別的高興,特別的興奮。
一個內斂,寡言的人,能說出那樣一大番話,能做出這樣孩子氣的動作,可見他對杜玉娘,是真心的喜愛了。
胡咸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好兄弟能夠成家立業,他比誰都開心。最重要的是,弟妹手藝不錯,將來他可有口福了。
就在這時,李氏和杜河清等人,也回到了前面。
楊崢和胡咸都微微收斂了一下。
李氏臉上似有喜色。
李氏是非常疼愛杜玉娘的,之前跟自己談話的時候,她是憂心忡忡的,但是現在呢,這種神色完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很輕鬆,喜悅的樣子,看來玉娘應該是同意了。
楊崢的觀察力是非常敏銳的,一下子就發現了李氏的情緒轉變。
「楊崢,坐吧!」
楊崢點了點頭,連忙坐了下來。
胡咸只道:「那個,我出去透透氣。」說完,他也不管杜家人反應如何,轉身就往後院走了。
杜河清連忙追過去,剛到院子里,卻見胡咸一下子竄上房頂,轉眼就不見了蹤跡。
杜河清呆了呆,心想這人真是好功夫。他確實有點被嚇到,心有餘悸的緩了緩,才重新回了前面鋪子。
「楊崢,你家裡還有什麼人啊?」杜河清進屋時,正好聽到這一句。
按道理來說,這有點不合規矩。相親嘛,都是要媒人上門的,將雙方的情況交待一下,再進行一步的溝通。
李氏這麼做,太迫不及待了。
「我父親早亡,我還有一個母親,一位兄長,我兄長已經成親,有一個兒子。」楊崢說到這兒,還是有些沒有底氣,畢竟齊氏什麼樣,他一清二楚,要是杜玉娘嫁過去跟齊氏一起生活的話,肯定是要受委屈的。
李氏聽到這裡,就有些不大滿意。
亡父,這可不太好。年輕守寡的女人,性情可都不大好的。
李氏想著,應該打聽一下楊家的住址,差人暗中打聽才好。
「哦,認識了這麼久,還不知道你是哪裡人呢!」
楊崢也不瞞著,心裡雖然苦笑,但是還是一五一十的說了,「我家是石田縣五岩鎮三里坡的。」
李氏點了點頭,沒有對楊崢的家世發表意見,不過,她隨後就道:「想必你也知道,我們家得罪了賀家!那賀父可是當官的!玉娘之前說怕連累你,所以不希望我們把你拉進來,但是我始終都記得你之前說過的那句話,所以借著請你吃飯的空檔,就想問問你,你到底有何倚仗,能擺平賀氏父子?」這個……
楊崢猶豫了,他真實身份如何,連玉娘都不知道。
「你要知道,雖然你搬倒了富家,但富家只是地主,全家都是白丁之身,而且他們也算是有罪之身,你借勢打力搬倒了他們,也不是什麼本事。賀家卻不一樣!賀父可是縣令!」
楊崢只道:「祖母,這件事,恕我暫時不能告訴您。「
李氏就道:「那我換個問法吧!」她停了一下,才道:「你也知道,我特別疼愛玉娘,就是她祖父活著的時候,也把她看得比孫子還重要一些。現在賀家已經盯上我們了,確切的說,他們是盯上了玉娘!我不想玉娘出事!」
「如果你娶了玉娘,我希望你能護她周全,只要你善待玉娘,我也就別無所求了。最好,你們能遠走高飛!」
楊崢只道:「祖母,沒有您想得那麼嚴重!不過您放心,我答應您,一定護玉娘周全。」
李氏點了點頭,「時間已經很晚了,我也就不留你了!一切等我跟玉娘談過之後再定!」
楊崢知道,杜家人現在還在考查他,看看他到底值不值得託付,另外,只怕也要打聽他家裡的事。
「好,如此,我就先回去了。」楊崢起身,沖李氏和杜河清抱了抱拳,大步走了出去。
杜河清反應過來,連忙趕過去將門板卸了,送楊崢出去了。
李氏坐到凳子上,半天都沒動地方。
「娘,想什麼呢!這麼晚了,您回去休息吧!」
李氏只道:「我哪裡睡得著啊!」
「您別說風就是雨啊!玉娘才十四,您急什麼呢?我看楊崢這小夥子不錯,趕明兒你跟玉娘好好說說,說不定啊,就能問出點什麼來。」杜河清舉著燈走過來道:「再說了,楊家的事情,咱們還要好好打聽打聽呢!急不來。」
李氏點了點頭,「對,越急越容易出錯,急不來!」她一邊說,一邊起身。
杜河清伸手扶著李氏,「這就對了!您放寬心,事情啊,還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呢!」母子倆並肩往後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