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偏袒?
杜玉娘莞爾一笑,道:「事是一定要出的,但不是我們出事。」
杜安康馬上反應過來,伸手拍了自己額頭一下,「你是說十一……」
兄妹倆心照不宣,心情都好了起來。
再說富長河,他到了麵館前頭,也顧不上再裝什麼斯文形象,招呼也不打一個,悶頭就往外走,看起來氣沖沖的。
他今天為了圖方便,連下人都沒帶。
此時富長河腦袋裡就一個想法:得快點離開這個地方,要不然他非得氣炸了不可。
杜安興看到富長河疾步離開,心裡納悶極了,他也顧不上跟大房人打招呼,連忙快步追了出去。
這是怎麼回事?好好的富公子怎麼走了?
事情到底怎麼樣了啊?杜玉娘表態沒表態啊?
這些話都得問清楚,要不然他不白忙活了嗎?
劉氏看著杜安興火急火燎的模樣,心裡暗暗啐了他一口,心想讓你禍害人,這回怕是有你好受的。
李氏一臉的驚訝之色,「老大,出什麼事了?」
杜河清不動聲色地道:「娘,我也不知道,我去後面問問,您別急。」好在這個時間鋪子里沒啥客人,李氏也顧不上許,把手裡的抹布一扔,就跟著大兒子往後院去了。
「玉娘,那啥,富公子咋走了?」
杜河清遞給她一個眼神,意思是那兩人已經走了,讓她放心。
杜玉娘心領神會,這才驚慌失措地道:「祖母,方才嚇死我了,本來好好的,也不知道富公子怎麼回事,居然雙眼通紅,還亂髮脾氣。您不知道,他,他剛才像是要吃人似的,幸虧我哥在這兒,要不我就挨打了!」
「啊?」李氏嚇了一跳,「怎麼,怎麼還要動手呢?」富長河走的時候,步子邁得又大又快,像是逃難心的,看著確實跟平時彬彬有禮的他不太一樣。
杜安康上前一步道:「祖母,您可別提那個富公子了,像要吃人似的不說,還吃藥!方才當著我和玉娘的面,慌張地掏出來個瓶,仰頭就吞了幾粒藥丸,看著太嚇人了。」
「不會是有啥怪病吧?」杜河清適時地出聲,一邊皺眉,還一邊道:「我就說跟二房有關的事情,咱們都不能沾邊。什麼好心好意思給玉娘介紹親事啊,分明就是想坑我們玉娘,要把她嫁給一個有病的。」
這話說得也太難聽了一點。
李氏就不贊同地道:「老大,還沒弄清怎麼回事呢,老二和十一也是好心!」
「好心啥啊!娘,你說二房的事兒,為啥非讓咱們摻和?我看他們就沒安好心。鎮上那麼大,哪兒不能相看,還非得上咱家鋪子里來。我看他們就是沒安好心!」
李氏剛要再說什麼,就聽見有腳步聲往後頭來了。
劉氏小跑著過來報信,「十一被打了,打他的人就是富公子。」
在場的人聽到這個消息,全都愣住了,「怎麼回事?」
劉氏連忙道:「有人來送信,說是十一追著一位公子往南邊走了,結果還沒走出這條街,兩個人就打起來了。有人看熱鬧,說是那位公子的力氣出奇的大,差點把人打死,兩三個人上去拉,都沒拉住。」
眾人面面相覷,大家都在想,跟杜安興打起來的那位公子,會不會就是富長河?
「不能吧?」李氏心裡直哆嗦,只道:「老大,你趕緊去看看,總不能眼瞅著十一被人打死吧?」
「打死?打死也是他活該,要不是玉娘機靈,今天挨打的人就是玉娘了!」
李氏倒抽了一口涼氣,眼睛也紅了。她不是生氣杜河清跟自己說話的態度,而是一想杜玉娘可能挨打,心裡就后怕的要命,恨不能給自己兩巴掌。
杜河清也顧不上再說別的,大步離開了後院,杜安康連忙在後頭追:「爹,等等我,一起去。」爺倆也顧不得別的,風風火火的往南街尋人去了,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杜安興被打死吧,富長河可是有狂躁症的。
李氏坐立難安,「玉娘,這事兒都怪我,祖母是越老越不中用,被豬油蒙了心喲!」
杜玉娘心疼的厲害,連忙扶著她往後院走:「祖母,您說的這是什麼話,您還不是為了我好啊!」
劉氏搖了搖頭,唉聲嘆氣地轉身去了鋪子里。
杜玉娘安撫了李氏一番,怕她多想,就讓田氏把兩個孩子抱過來,有孩子鬧她,她的心思也能放寬些。
杜玉娘去了前面等消息,這會兒的工夫,店裡進了幾位主顧,都是來吃面的。
杜安康不在,好在杜玉娘的手已經恢復了九成,可以下廚了。
杜玉娘一邊抻面,一邊想著事情應該怎麼解決。
杜安興上竄下跳樣子,實在噁心至極。這次的事情,未必能夠一次將他解決,還很有可能招來富家的報復。
家裡要幫兩手準備,不管是杜安興還是富長河,都得防著些。
杜玉娘打定了主意,抻面的速度就又加快了一些。
劉氏剛把面端出去,杜安康就進屋了。
劉氏朝他身後看了看,沒見到人影,不由得問:「你爹呢!」
杜安康擺了擺手,道:「娘,您,您容我喘口氣。」說著跑到後院,回屋灌了幾口水,這才算是喘勻氣。
劉氏小跑著攆了過來,李氏也迫不及待的往他跟前,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爹和十一呢?」
杜安康嘆了一口氣,緩緩地道:「祖母,那個富長河出門以後,一路狂奔,像瘋了一樣。有人看到十一去找他,結果被他揍倒在地,兩個人連話都沒說上兩句,就當街打起來了。」
「啊?」李氏從來沒有聽過這麼莫名其妙的事情,「咋,咋打起來了?」
「我也不知道。」杜安康又道:「我跟我爹趕過去的時候,十一被打得跟個血葫蘆似的,身上都沒有好地方了。」
李氏驚叫了一聲,「怎麼下那麼狠的手,十一跟他又沒有什麼仇怨。」
杜安康冷哼一聲,才道:「祖母,打死他也是活該,你知道不知道,那富長河有狂躁症,以前打死過人的!而且這事兒,杜安興人頭到尾一清二楚,他是故意把玉娘介紹給富長河,想讓玉娘嫁到富家去受折磨,甚至被姓富的給打死!」
李氏聽了這話,全身都抖了起來,嘴唇哆嗦著,想反駁什麼,可是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劉氏不忍心,到底二房一家子也都是老太太的血肉至親,可自己閨女差點栽到火坑裡,要說心裡頭沒氣,那是假話。但是跟李氏相處了二十多年,劉氏深知自己婆婆的為人。
老太太心善。
「娘!」劉氏輕輕的摟住李氏的肩膀,「別傷心了,玉娘沒事,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正說著話呢,杜河清回來了。
「爹?」
「前面就玉娘一個人忙不過來,安康,你趕緊過去幫忙。」
杜安康知道他是要跟李氏交待杜安興的事,就點了點頭,起身去了外頭。
田氏聽到動靜,迎了出來。
「沒事吧?」她的聲音非常小,生怕被人聽到。
「沒事,你回屋看孩子吧!」
田氏應了一聲,轉向回屋去了。她現在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帶好孩子,別的事情,都輪不到她參和呢!
「老大,十一怎麼樣了?」
杜河清表情複雜,想了想,還是如實說了,「他受傷了,很嚴重,折了一條腿,牙也掉了幾顆。」其實杜安興的真實狀況,比他說的還要糟糕很多。
「那,那個富公子,當真是有狂躁症?」
杜河清點了點頭,「是的。」
李氏抖的更厲害了,「十一,他,不知情吧!」李氏還在幻想,如果可以,她很想讓杜安興保持最後一絲的人性。
「娘,當時十一被富長河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旁邊看熱鬧的人不少,誰也不敢上去拉。杜安興當時大喊,說打他這個人有狂躁症,若是沒有人能制服他,自己就要被打死了。娘,這話是他親口說的!還能有假?他到了生死關頭,總不會說謊話吧?」
李氏往劉氏懷裡一到,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氣一樣,軟綿綿的,再也起不來了。
杜河清心生不忍,就哄她:「娘呀,十一那小子,唉,您就別惦記他了,中不?他不值當。」
李氏號啕大哭,真是傷心欲絕。
劉氏心裡也是酸酸的,她也是做母親的人,能體會婆婆的心情。
但是那個杜安興,當真是個白眼狼啊!養不熟的。
杜河清道:「娘,富家來人了,十一的醫藥費由他們出,老二那頭我也讓人捎信了,他們很快就會來的。」
李氏像是聽不到杜河清的話一樣,繼續哭著,彷彿世上再也沒有比這上更傷心的事情了。
杜河清嘆了一聲,這種事情,只能讓老太太自己想開了,旁人勸,怕是沒有用。
「你看著娘,我去前邊幫忙。」生意得做啊!
劉氏點了點頭,心裡也是不好受。所有的事情都是由杜安興一個人引起的,他這一條魚,把整鍋湯都弄腥了。
杜河清回到鋪子里的時候,臉黑得像鍋底一樣。
杜玉娘就問他:「爹,我祖母咋樣?」
「老太太挺傷心,我看又要大病一場。」杜河清咬著牙,極不情願的隱忍著,如果此時此刻鋪子里沒有人的話,他恨不能大喊幾聲,把心裡的鬱悶發泄出來。
可是他不能,因為事情還沒有完,就像玉娘想的那樣,後續還有很多問題在等著他們。他得冷靜,這個時候衝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會讓人鑽了空子。
果不其然,到了傍晚的時候,杜河浦和張氏氣勢洶洶的來到了麵館,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跟他們一起來的,還有杜小枝。
當時麵館里有不少人在吃飯。
杜河浦一進店就開始嚷嚷,嘴裡罵罵咧咧的,說出來的話都極為難聽。
杜河清強忍著心裡的怒氣,要把他拉到後院說話。結果杜河浦抱著屋裡的桌子腿不鬆手,還與屋裡吃面的顧客道:「你們瞧瞧啊,瞧瞧他這張偽善的面孔,把自己的侄子害得折了一條腿,被人揍得鼻青臉腫的,只剩下半條命了。」
杜河清差點被他氣樂了,這真是沒理辯三分,惡人先告狀。
「各位給評評理,他可是我親哥啊,是我兒子的親大伯啊,害得我兒子掉了半條命啊!」
張氏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我苦命的兒子啊,我的兒啊!」
杜玉娘悄悄的到了後院,找到了李氏和劉氏。
這會兒李氏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人瞧著比之前清明了不少。
杜玉娘實在不忍心往李氏的心上插刀,但是事以至此,長痛不如短痛,早點讓李氏看到二房人的真面目,比啥都強。
「祖母,您快到前頭看看去吧!我二叔,二嬸來了,說是我爹把十一哥害了,說十一哥的腿折了都是我爹作的。」
李氏一愣,劉氏那邊卻是炸了。
「不要臉的臭貨,他們還敢來!」劉氏挽起袖子道:「青天白日的,說起鬼話來了,我看他們是不想好了。」一邊說,一邊就要往前沖。
「老大媳婦。」李氏當下出聲,把劉氏喚住了。
劉氏不敢相信的回頭,「娘,您,到這個時候了,您咋還護著二房的人。」
李氏卻是堅定地道:「扶著我,咱娘倆一起過去。」
「哎。」劉氏這才反應過來,也顧不上別的,扶著老太太往前邊去了。杜玉娘緊緊跟在二人身後,等三人來到前面鋪子里的時候,鋪子已經被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個嚴嚴實實。
吃面的人也不吃面了,都看起了熱鬧。
「……老大家的閨女,搶了我女兒的親事,如今又把我兒子打了個半死,天啊,這世上還有天理沒有了,我可是你親兄弟啊!」
杜河浦和張氏聲淚俱下地控訴杜家大房的惡行。
李氏往屋裡一站,把他們的話聽個分明,當下氣得哆嗦,隨即大喝一聲,「老二,你要幹啥?」
杜河浦一看李氏,目光本能的躲避了一下,道:「娘,娘,你可不能再偏幫他們了,您要替我們說句公道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