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刺骨疼痛
說來也怪,秦大夫剛剛把針拔下沒多久,杜河清就有了反應。
杜玉娘看到他手指動了,杜安康瞧見他的眉頭似乎微微皺了皺。
人這是要醒了?
杜玉娘連忙湊過去,輕聲的喚著杜河清:「爹,爹?」
杜河清的睫毛眨了兩下,緊接著睜開了眼睛,「嘶……」大概是碰到了腦後的大包,他呲牙,倒吸了一口涼氣,「好痛!」
知道疼就是好事。
「玉娘,天黑了嗎,我怎麼看不到你。」杜河清伸手在空中抓了兩下,「杜安興這個小癟犢子敢朝我下黑手,你看我怎麼收拾他。」
杜玉娘聽了,心裡一驚,天黑?她伸手在杜河清的眼前晃了晃,卻發現他毫無反應。
怎麼回事?
「大夫,你快給我爹看看。」
杜安康也反應過來了,他爹這是怎麼了,眼睛怎麼不好使了。
「爹,你現在在醫館呢,我讓大夫給你看看,你先別動。」
杜河清連忙道:「好好,哎,玉娘,你把燈點上,這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見,大夫怎麼看。」
李氏難以置信,「老大,你別嚇娘,現在是白天,怎麼會黑呢!」
杜河清愣了一下,緊接著,居然出人意料的平靜,「是嗎?那這麼說是我眼睛的問題。」
秦大夫湊過去道,「我幫你看看。」
「有勞大夫了。」
秦大夫翻了翻杜河清的眼皮,看了看他的眼睛,又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才道:「你叫什麼名字?」
杜河清直接道:「杜河清,我叫杜河清。」
「你有幾個兒子,幾個女兒啊?」
「兩個兒子,老大就在屋裡呢,還有個小兒子,一個女兒。」
「你還記得你是怎麼傷的不?」
杜河清冷哼一聲,「被個不孝的小畜生傷的,他是背後下黑手,要是正面動手,用不了幾下子我就能給他打趴下。」因為杜河清做夢也沒有想到,杜安興會打他悶棍,所以一時沒有防備,才會中招。
秦大夫點了點頭,這才起身道:「病人的眼睛,是暫時失明,主要是因為腦後的那個包,頭部有淤血,導致腦海損傷所致。他現在呢,意識清晰,沒有記憶受損的情況,也不暈,也不吐,問題是不大的,先吃幾副葯,等淤血散開了,這眼睛也就應該沒有問題了。」
大家這才鬆了一口氣,杜玉娘連忙問道:「大夫,像我爹這種情況,能不能回家養病呢?」
「如果沒有其他情況,晚上就可以走了,針不必再扎了,吃藥就可以。三天以後來複查。」
李氏對秦大夫千恩萬謝,就差直接給他跪下了。
秦大夫擺擺手,直道:「老人家,這是醫者份內之事,不必介懷。」他安撫了李氏以後,對蔣寒星道:「先把他們的葯抓了,先熬今天的,給病人喝上。再把剩下的葯給他們準備好,晚上如果回去,一併帶上。順便交待一下注意的地方。」
「是,師傅。」
秦大夫朝眾人點了點頭,先離開了。
李氏跟杜玉娘叨叨,「秦大夫可是真是大好人啊!」
蔣寒星幫秦大夫整理好藥箱,對杜安康道:「你跟我去抓藥吧,順便了解一下如何熬藥,吃些什麼對病人有好處。」
杜安康連忙點頭,跟著蔣寒星一起出了門。
李氏坐到杜河清身邊,先是用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問道:「老大,你能看見不?」
杜河清苦笑,「娘,您就別試了,啥也看不見,一點亮都沒有。」
杜玉娘連忙安撫,「爹,您別擔心,您沒聽秦大夫說嘛,你這腦後面的包下去了,淤血散開了就好了。」
「唉,爹不擔心,我肯定會沒事的。」杜河清話說得漂亮,實際上心裡還是沒底。
黑暗給人恐懼,這種看不到光明,彷彿整個人都被黑暗包裹住的恐懼感,正常人是不能理解的。
杜河清不想過多描述自己的痛苦,他不想讓老娘跟女兒擔心。
可即便是這樣,李氏仍然忍不住哭出了聲,老太太生怕自己的聲音被別人聽到,會打擾到別人,就自己忍著,嗚嗚的哭。
杜河清聽了也不太好受,但是他還是安慰了李氏兩句。
「娘,你這是幹啥,我這眼睛又不是好不了了。」但是話說完了,他自己心裡也沒底了,要是真好不了該怎麼辦?他成了瞎子,什麼活都幹不了,地里的活計該怎麼辦,三個孩子該怎麼辦?
杜玉娘心裡像塞了團棉花一樣難受,「祖母,你這樣,我爹心裡就更難受了。您千萬保重自己的身體,別跟著上火。」
杜玉娘又轉頭問杜河清,「爹,你到底是怎麼受的傷!」
杜河清明顯一愣,「安康沒跟你們說?」
「說了啊,他說他跑到巷子口的時候,看到杜安興在跟你說話,也不知道你倆說了啥,你就轉身了,結果杜安興就拿棍子把你打暈了。他跑過去的時候,杜安興就從另一邊跑了。」
「這不都說清楚了嗎,還問我幹啥?」一想起昨天的事,杜河清就忍不住發脾氣,心裡也堵得厲害。
杜安興這小崽子是沒救了,這回非得跟老二好好說道說道,再不管教,他將來就得是家裡的禍害。
「可是,我二叔不信。」
杜玉娘的話一出口,屋裡的空氣幾乎都要凝固了。
「啥?」良久以後,杜河清艱難的吐出了一個字。
「我二叔不信,他說他沒看見十一。當時我哥跟他在萬花樓的正門對面,結果杜安興出來的時候,二叔睡著了,我哥推了他一把,他喊得挺大聲,正好讓杜安興聽到,就從後門溜了。等我哥再到後門的時候,就看到他打暈了你,然後跑了。」杜玉娘嘆氣,「我哥說得挺明白清楚的,可是我二叔還是不信。」
杜河清呵呵笑兩聲,什麼也沒說。
此情此景,你讓他說什麼?他現在感受到了萬箭穿心般的疼痛,這種疼痛,比杜安興打他那一悶棍要疼得多。
李氏緊緊的握著杜河清的手,哽咽著道:「老大,你放心,娘會給你一個說法的,等你好一點了,娘就帶你回家,咱們分家,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