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跟梢
「玉娘……」杜河清剛鼓起勇氣,想跟自己閨女說上兩句話,承認一下自己之前的錯誤,可是還沒等他來得及說什麼呢,攤子前面就站了幾個人,一下子把他的話打斷了。
「小哥,你這點心就剩下這麼多了?」一個上了年紀,穿著粗布衣裳的婦人急得滿頭都是汗,當她看到挑擔上擺放的點心只剩下一點后,便怪叫了一聲。
「啊,大嬸,就剩下這麼多了,我估摸著也就二斤二兩左右。」她一來,杜玉娘就把她認出來了。
這也算是回頭客了吧!
那個抱著孩子的婦人,是他們攤子上的第一個客人,一下子買了二斤點心,所以杜玉娘印象深刻。
這老婦,就在那婦人身後站著,應該是她家的撲人。
「我們家小少爺愛吃這個點心,奶奶怕沒有了,特意讓我過來多買點。唉,幸虧還剩下一些,小哥,你將這些都給我稱著吧!」
「好嘞。」生意上門,杜玉娘哪兒有拒絕的道理:「這是二斤二兩多,就按二斤算吧!五十文。」杜玉娘手腳利落的將剩下的點心都包了起來,又用麻繩捆好,遞了過去。
「我們明后兩天還來,你家奶奶要想吃,再過來買就是了。」
大嬸聽了自然高興,謝了杜玉娘,付了錢便提上點心走了。
杜玉娘拿著那五枚大錢,心裡別提多高興了。
「唉,爹,你剛才是不是要跟我說啥來著?」
杜河清愣了一下,「啊?」買東西的人走了,杜河清這張嘴卻是再也張不開了。
「那啥,都賣完了,咱就回吧!」
杜玉娘點了點頭,「回吧!」
杜河清連忙七手八腳的收拾起來,等把東西歸攏好了以後,又用麻繩將挑擔上的東西捆好。
杜河清蹲下身子,扶穩挑擔,很容易就將幾十斤的挑擔擔在了肩上。
「走吧,你跟緊爹,現在街上人還很多,莫走丟了。」
杜玉娘嘴上應了,心裡卻腹議,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不過即便如此,她還是緊緊地跟在杜河清身後,扶著挑擔跟著杜河清的步伐,穿過人流,往鋪子走去。
走到一半的時候,杜玉娘突然覺得前方不遠處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
雖然那人只是一恍而過,但是杜玉娘的神經還是一下子緊繃起來。
他怎麼在這兒?
是了,高氏在,他自然也該在的。二人剛剛新婚,怎麼可能分開。
杜玉娘又跟著杜河清走了兩步,突然不甘心起來。
她一把拉住挑擔,大聲道:「爹,那啥,我想上那邊逛逛,你先回去吧!」
杜河清著急的道:「那哪行呢,你個死妮子,你可別到處亂走,趕緊跟我回家。」他們扛著一副挑擔站在路中間,礙別人的事,父女倆就趕緊退到一旁,找了個相對僻靜的地方說話。
「哎呀,爹,您看我這樣,你不說,別人哪裡知道我是女的。我現在是小子呢,你趕緊先回家,我去去就回來啊!」
說完杜玉娘也不管杜河清同意不同意,便一溜煙的跑了。她得趕緊追上去瞧眩!要不是怕自己突然不見了,杜河清會著急的話,她連招呼都會不打,直接走人。
杜河清急得跳腳,連忙追了過去。可是他身上擔著一副挑擔,想要抓人,追人,都是很困難的。他一連撞到好幾個人,急忙跟人家賠不是,等再抬起頭,眼前還哪兒有杜玉娘的影子了?
「這孩子……」杜河清急壞了,連忙小跑著往鋪子里趕,先把挑擔送回去,再回來找吧!
再說杜玉娘,她一路追著賀元庚的身影跑,有好幾次,差點把人跟丟了。
那人看似不緊不慢的在街上閑逛,實則專門挑人多的地方走,很容易跟丟。若不是這個人的身影已經烙在了她的腦海里,她說不定早就跟丟了。
如果可以,杜玉娘真的不想再跟賀家人有任何的交集。但是直覺告訴她,賀元庚,賀家人,不會輕易放棄他們的打算。最讓杜玉娘鬱悶的是,前世一直到死,她都沒有弄清楚賀家人的意圖,到底他們為什麼招惹自己,為什麼禍害杜家人呢!
前世弄不明白的事情,就讓她在今世弄個明白吧!
賀元庚這個人,從來不會單獨行動。不知道是不是他得罪了太多人的關係,他出門一定是要帶著隨從,打手的。
換句話說,他這個人很惜命。
只是賀元庚這個時候一個人出來,還鬼鬼祟祟的,肯定有問題。
杜玉娘的心跳得很快。
當年她初見賀元庚時,心跳得也很快,可是那時候她是被賀元庚的外表和家世蒙蔽了,她覺得自己找到了可以託付終身的良人,所以甘願為妾也要嫁給賀元庚。
很多年以後,杜玉娘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也許當年她見了賀元庚以後心跳會加快,並不是內心深處的悸動,也很可能是恐懼,只是她自己沒有發現罷了。
杜玉娘遠遠的跟著賀元庚,見他往偏僻處走去后,她便停住了腳步,再沒有跟過去了。
說來好笑,雖然前世杜玉娘從來沒有真正的了解過賀元庚,但是卻為了迎合他,十分了解他的喜好。
賀元庚這會兒有侍無的往小巷子里鑽,一定是有原因的。以他那麼惜命的性格來說,一般不會冒險去這種地方,畢竟他不是本地人,小巷子里情況不明,會遇到什麼三教九流的人也說不定。
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賀元庚不會武功,真要是讓小混混收拾一頓,他怕也是有苦說不出,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所以杜玉娘猜測,賀元庚會毫無顧忌的去小巷子里,應該是去見什麼人,而且很有可能他的人已經在裡面了。
為了避免給自己找不痛快,杜玉娘決定找個地方蹲著,她就不信賀元庚不出來了。
杜玉娘四下看了看,終於發現衚衕口對面的街上有一個麵攤。她大步走過去,挑了個背靜的位置坐下,道:「老闆煮碗面。」幸虧最後賣的那五十個錢沒有給爹拿著,要不然她真就是身無分文,只怕連面錢都付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