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孽緣
小虎子去請武大夫的事,肯定是杜玉娘乾的!
杜安興甚至敢拿自己的腦袋擔保!
杜玉娘!
杜安興就不明白了,原本不聲不響的杜玉娘,怎麼就變得多管閑事起來了。
她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嗎?不是對他們這些人嗤之以鼻的嗎?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也願意跟他們一爭長短了?
杜安興直勾勾的盯著杜玉娘,眼中的怨恨之意,越發濃烈起來。
這半個月以來,他的日子並不好過。往日高高在上的讀書人形象,被毀了個徹底。
他被書院除名這事兒,簡直就是他人生中的污點!而杜安興心裡也清楚,在這個家裡,除了張氏願意相信他的『清白』以外,別人對他的事,或多或少都持著懷疑的態度。
而這一切,都是拜杜玉娘所賜。
就在這個時候,武大夫那邊也已經把完脈了。
「大夫,我媳婦咋樣啊,孩子咋樣啊?」杜河浦迫不及待的問起結果。
武大夫微皺眉毛:「你媳婦沒事,就是有點思慮過多,身體還是很好的。」他以為大清早的把自己叫過來,是有什麼急症呢!可是這這杜家二媳婦身子裝得像頭牛似的,啥事沒有啊!
「那孩子呢,孩子好不好,有多久了?」
「孩子,什麼孩子?」武大夫有點不明白了,孩子病了嗎?
杜河浦有些著急,「不是,武大夫,我媳婦懷孕了啊,你沒診出來嗎?」
張氏在一旁縮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胡說八道!」武大夫的臉色當下有些不好看,「老夫行醫二十多年,滑脈是最簡單不過的了,怎麼會診不出來?你媳婦根本沒懷孕,不會錯。」
武大夫說完就開始收拾藥箱,臉色十分難看。
這種事情,杜玉娘不好出面,她畢竟是一個姑娘家。
劉氏聽了這話,卻是露出一副古怪神色,她上前一步道:「武大夫,您別生氣,我們也沒有別的意思。是這麼回事,前幾天老二家的說她沒食慾,身子發懶,說她自己懷上了。當時我們就想打發家裡孩子去請您,可是您這不是出診了不在家嘛!這好不容易聽說您回來了,我們怕您又被請走,這不趕緊讓虎子去請您了。」
武大夫聽了劉氏的話,臉色總算好看了兩分。不過,張氏可不是新媳婦了啊,她可是四個孩子的娘了,懷沒懷上她自己不知道?
到底男女有別,他即便是個大夫,也不好意思這麼直白的把話說出來。
「哼。」武大夫輕哼一聲:「自己的身體,自己沒數嗎?」他背著藥箱,抬腳就要往外走。
李氏連忙道:「武大夫,你可別生氣!咱們這一家老小,將來還要指望你呢。你來的這麼匆忙,連口水都沒喝上,你坐一會兒,我讓老大媳婦給你泡茶。」
說起來,武大夫和杜家的交情,從杜父在世時,就開始了。
杜父生病的時候,也多虧武大夫的照料。
「老嫂子,你是知道我的,閑不住。我一會兒還要出診呢,就不留了。」
李氏連忙掏出幾個大錢來,讓杜河清送過去。
武大夫推辭,「不過診個脈,也不耽誤什麼工夫,免了吧!」
「武叔,你看這多過意不去!」杜河浦送武大夫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安撫老爺子的情緒。
杜玉娘轉身去了裡間。
她把給小虎子留的點心包起來,追出去。
「武爺爺,這是我自己做的糕點,您拿回去嘗嘗,這個啊,自己家做的,不值錢。」
杜河清連忙道:「對,武叔,您不收診金我們過意不去,玉娘這點心,您總得嘗嘗,這是小輩們的心意。」
武大夫盯著杜玉娘看了兩眼,總覺得這孩子跟以前不大一樣了。他接過油紙包,道:「那就謝謝玉娘了!」
杜玉娘笑了笑,「我送您出去吧!」說著伸手要去接武大夫的藥箱。
這是對醫者的基本尊重和敬意。
況且武大夫還沒收診金呢!
「不用,我還沒老到背不動藥箱的地步。」武大夫收起脾氣,又變成了那個和藹可親,受人尊重的大夫。
於上此同,上房杜河浦的臉色,也陰沉的厲害。
劉氏在一旁道:「鬧了半天,你這是假懷孕啊!」
張氏慌張了一下,不過她也知道,這件事她不能承認,得咬死是弄錯了。
「大嫂,你說的這是啥話啊,我也不知道我沒懷上啊!我這身子骨發懶,還沒胃口吃東西,再說了,都是女人,那啥不來,我可不就以為自己懷孕了嗎!」
劉氏也不生氣,這種事情,誰能說明白啊!
不過張氏要說她不是故意的,劉氏不信。你瞧瞧她這幾天作的,差點把房檐頂開,一會兒吃不下去飯,一會兒又要吃點心。
點心?
劉氏眯了眯眼睛,有些回過味兒來了。
「我說的嘛,這一會讓我們家玉娘給你做點心,一會兒又嫌棄玉娘的點心做少了,還讓我們玉娘把方子告訴你,說什麼自己做。敢情你是借著假孕的事兒,騙我們玉娘做點心的方子吶!」
杜玉娘和杜河清一進屋,正好聽到劉氏說這番話。
杜玉娘是心知肚明,早就看透了張氏的陰謀。
杜河清倒是有些驚訝了,不過他雖然覺得這件事情挺讓人惱火的,但他畢竟是當大伯子的,也不好直接在這種事情上指責兄弟媳婦。
「老二,你也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趕緊滾蛋。」現在杜河清是一肚子的火氣。
杜河浦回頭狠狠的盯著張氏,道:「趕緊跟我回去。」他的臉色陰沉得要命,顯然已經相信了劉氏的說辭。
張氏腿肚子發軟,可是她也不想讓大房的人看笑話,就惡狠狠的瞪了劉氏一眼,勉強打起精神,跟杜河浦往外走。
杜安興一句話也沒說,跟在他們身後出了上房。
李氏幽幽的嘆了一句,「家門不幸啊!」
說起來,張氏能嫁到杜家,也是陰差陽錯!當年自己給老二想看的媳婦,可不是張氏!
想起往事,李氏不由得又嘆息了一聲,都是孽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