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用圍巾擦籃球
等跨出教室,林河舟站在走廊上,她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深吸了一口外麵新鮮空氣。還順帶伸了個懶腰,扭扭脖子晃晃腿。
當人走到更為廣闊的地方時,沒有眼前囚牢般白色的牆壁,會突然覺得整個心胸開闊許多,再也沒有那狹小幽閉空間所帶來的沉悶感。
她慢慢地向操場走去。
進入操場,必須會經過一個網狀鐵門。林河舟老遠就看見鐵門旁圍了一圈人,黑壓壓的一片。按常理來說,中午大家都會選擇休息,一般不會選擇在大中午聚眾曬太陽,盡管還是陽春三月的暖日光,但也會有一定的輕微輻射。尤其是現在的高中生女孩子,個個都對自己的顏值格外重視。
林河舟覺得奇怪,平時這鐵門根本不受人待見,怎麽今天發生這驚天大逆轉了?
她走進了才看清,圍著的人大多都是這個年紀愛美的女生。一張張臉蛋被這小火微波爐似的陽光烤的微微泛紅卻絲毫不在意,而眼睛全都一致地眨也不眨的往鐵門裏麵望去。
擠在最前麵的幾個女生,她們整個身子像八爪魚一樣緊緊地黏在鐵網上,手指緊緊扣住鐵門上細細的網格,絲毫不覺得此時自己的動作在一個正常人看來有多麽滑稽可笑。在她們後麵的一群人,都踮起腳尖,探著自己的頭,使勁的往裏瞧,不時地需要踮起足尖的樣子像極了仰頭吃食的鵝。
林河舟剛想無趣的轉身離開,因為她本來就不是一個愛湊熱鬧的人,可偏巧她眼尖的看見了序薇。她心裏一陣哀怨,這個蠢女人,又來瞎湊什麽熱鬧。
她三下五除二的以非常利索的手段,連拖帶拽地把從小跟她一起長大的發小人稱短發女郎的序薇從人堆裏拉了出來。
林河舟環抱著雙臂,一臉疑惑的看著麵前被自己拉出人堆還在東張西望的人。
她先開口問道:“怎麽回事?這裏怎麽聚集了這麽多女生?”
“河舟,我不知道你也會來看。說句實話,還真是精彩,我還沒看過癮呢。你怎麽就拉我出來了?”序薇一麵敷衍的回答,一麵衝前麵人堆喊道“哎,那個你,沒錯,就是你,頭稍微側過去一點,對對對,完美角度!”說完,序薇那張嬰兒肥的小圓臉上浮現出了姨母笑。
林河舟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擋在了序薇視線所直視的地方。
看到眼前突然站立個人,序薇掛在臉上的麵部表情才漸漸消失,恢複到平時的樣子。她也沒怪林河舟這舉動,畢竟林河舟在她心裏的分量她是最清楚不過的。
“這些女生之所以這麽多,是因為裏麵正在打籃球。”看著林河舟一臉鄙夷的表情,她強忍住調侃林河舟的衝動,畢竟她知道林河舟的心裏肯定在想打籃球這種事情在校園裏發生的多了,若是僅僅是因為打籃球這麽吸引人,那這裏的小鐵門豈不是每天都擠滿了人。她便又接著說,“最重要的一點還不是因為打籃球的人帥。真的是帥爆了,每個人都超級帥,不過我還是最中意那個穿黑色中高領寬鬆毛衣的男生,打起籃球來,簡直A爆了,都是三分球,完全是投籃殺手。聽說是我們這一屆的,但我怎麽感覺不是那麽的麵熟呢,說不定日後還可以勾搭勾搭呢……”序薇說著說著聲音在林河舟的耳朵裏聽起來愈發猥瑣了,林河舟急忙示意序薇可以停止講述自己的虎狼之詞了。
序薇也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林河舟有些無奈地說道:“你這都是跟幻想少女沈樂嘉學的吧,都是一套接一套的花癡。”“什麽嘛,明明我是她老師,都是我傳授給她的花癡秘籍。”序薇嘟囔著反駁說。
突然,像是記起了什麽,序薇一拍自己的腦門,語氣有些小激動:“我看那個投籃殺手在中場休息的時候拿出過一條圍巾,看起來很像你的那條老.……不.……嗯.……複古風的小圍巾。”序薇慶幸自己沒有當著林河舟的麵“侮辱”她心愛的圍巾,及時把老土換成了複古,才算穩住了這盤友誼的棋局。
林河舟還沒來得及告訴序薇今早她救濟流浪漢的事情,反正事情都堆在了一起,她也不在乎哪件事在前說,哪件事在後說。
她聽到序薇的話後,林河舟才算對她口中的投籃殺手有了興趣。一個男生的眼光竟然跟她的一樣,都喜歡這種圍巾,的確是件稀罕事。她自認為隻有她才會喜歡這種複古風。
“你帶我去看看。”聽到林河舟的這句話,序薇仿佛看到了水裏不再有魚,天上不再有飛鳥,破天荒的令人想不到,一向不關心這種事的林河舟,也有主動要求的一天。
很快,序薇帶著林河舟闖進擁擠的人潮,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到了最前麵。林河舟一開始還在鄙夷最前麵的女生姿勢奇葩,可轉眼間她竟也是奇葩之一。
林河舟在一群打籃球矯健身影中,極快的就鎖定了序薇口裏所描述的投籃殺手。
身高大概看起來將近190,穿著黑色中高領寬鬆短款毛衣,下麵穿了條的黑色闊腿褲,一身都是黑色。林河舟隻能憑著她和他之間大概隔著三四十米的距離粗略的看。但至少也沒有像序薇所說的那樣,驚為天人。她看不清他的麵容,隻能知道,人很高,身材勻稱。
似乎林河舟來得有些晚了,顯然,比賽已經結束了。幾個打完球的大男生坐在打球空地旁的草坪上,有說有笑的,看起來已經在休息了。身後哄鬧擁擠著看球賽的人群似乎也在慢慢離散。
正午的陽光灑在柔軟的草地上,草根深處仿佛能長出金色的音符,想要記錄此時的一切聲音。
林河舟注意到,那個投籃殺手把他們一群人剛剛打過的籃球拿到自己手裏,從褲子口袋取出一條小小的紅黑相間類似布一樣的東西,輕輕擦拭著手裏的籃球。林河舟不敢一口咬定是否就是序薇口裏所說跟自己是同款的那條圍巾,可是圍巾能用來擦球嗎?
林河舟隻能看個模模糊糊,看的出那個人擦的很細致,不放過籃球表麵的任何一個地方,籃球在他手裏顛來倒去的反複擦拭著。
她心裏不由得哀歎一聲,自己的心愛圍巾就在今早被她做好事送出去了,現在想想心還是有些微微痛的。
她陷入了小傷感中,一旁也做八爪魚狀的序薇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林河舟聽她說話。“我怎麽感覺那條像是你的小圍巾,我剛才好像看到上麵有一塊暗黃色。”聽到序薇的話後,林河舟幾乎是想也沒想,直接否決掉,“不可能,我的圍巾今早做好事送給你上次說的那個公園裏的流浪漢了,怎麽可能會出現這裏。”林河舟擺了擺手,似乎是要序薇相信那條圍巾絕對不會出現在這裏。
“可是不信的話,你看。那的確是你獨特的暗黃標記啊”序薇指給林河舟看,林河舟當場就愣了。她現在一眼就看見那條紅黑相間顏色上一抹獨特的暗黃,那暗黃的顏色她是不會認錯的,是她親手選的彩線繡上去的一抹暗黃。可是明明早上給他流浪漢,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個同是辰澤中學高二學生的手裏?難道他既是流浪漢也是學生?還是……
就在林河舟低頭再抬頭的那一刻,她看見那個人的手即將又要擦拭懷裏的籃球時,她下意識的直接吼了一聲出來,“住手,不要擦了!———”
她突如其來的吼聲令一旁的序薇猛地打了個冷顫,認識林河舟十四年來,第一次見她聲音如此響亮過,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學校的廣播在喊。
聽到如此響的一聲吼,擦籃球的人也停下了動作,抬起頭看向正扒拉在鐵門上的林河舟。不止擦籃球的,就連一旁坐著休息剛打完籃球的人也都齊齊的望向她。
林河舟推開沒緊鎖的鐵門,三步化作兩步,直接奔向那個拿著她圍巾的人。在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前,直接搶走他手裏用來擦籃球的東西。在她接手的那一秒她就認定,這一定是她的圍巾,心心愛愛著的圍巾。
她盡量使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嚴肅且凶猛,手裏緊緊握著那條已經由紅黑相間轉變為徹底的黑圍巾,居高臨下地看著此時低著頭的投球殺手。
見到事情形式不太對,坐在一旁聊天的隊友立馬起身朝林河舟這邊跑來,序薇也見勢不妙,也趕緊趕來,圍成一個圈。
林河舟盡量控製自己的情緒,“這條圍巾我明明今早送給了一位流浪漢,為什麽會在你手上,而且你竟然用來擦籃球?”她話音剛落,一直低下頭的投籃殺手立刻抬起了頭。
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林河舟的臉,沒有帶一絲感情,眼神裏的冰冷給林河舟的眼睛裏好像下了一場無聲的雪。
“流浪漢?!”聽到林河舟嘴裏說出的話,剛才與投籃殺手一起打籃球的幾位男生都不約而同的發出了驚呼聲。
隻有那雙琥珀色眼睛的主人,不溫不火的說了句,。
“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