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生父是誰
路小優垂眸望著她臉頰上的天真,心底不禁沉了沉,手指撫上思思的秀發,“去一個沒有悲傷、沒有痛苦,到處都是鮮花和快樂的地方。”
思思歪歪頭,大眼睛眨巴眨巴,“思思可以和太爺爺一起去玩嗎?”
“不可以,那裏隻能一個人去。”路小優忍住心中的沮喪,盡量擠出笑容,“思思還要陪著媽咪和爸比,所以不可以一個人去玩。”
雖然思思不太明白,但是稚嫩小臉上也浮現出思考的神色。
不多時,她珍重地點點頭,“思思會一直陪著媽咪和爸比的。”
路小優點點頭,送葬的車隊到了。暖黃色的燈光照的雨夜一片朦朧,君夜寒大步走過來安撫地握了握她的手,“上車吧。”
路小優點點頭,垂眸斂住自己的悲傷。
一路上思思都格外安靜,小手捏著路小優的手。雨不知不覺間大了,大到路小優感覺自己都快看不清前路。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她想隻要自己不願意就可以不去葬禮。
隻要這條路一直開下去,爺爺就不用進入那個冷冰冰的墓地,不用永遠閉著眼睛。
但是車還是停了。
君夜寒打開車門撐著傘,伸出一隻手。路小優昂頭看著他,眼神看似無悲無喜,嘴角卻朝下撇了撇。
她把手搭在他手心,感受到炙熱的溫度。
周圍送葬的人都從車裏下來了,路小優一眼就看見人群中心黑色的棺槨。心頭忽然一陣劇痛,整個人險些滑到。
君夜寒像是早有所查,大力握住她的手,支撐著她站起來。
眼眶熱的厲害,路小優深深地吸了口氣。把手從君夜寒手中抽了出來,擠出個蒼白無力的笑容道:“我沒事。”
冰冷的雨水打在地麵上又濺起來,落到腳踝處仿佛一柄柄利刃。
路小優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她木木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落棺,看著墓碑上路遠嘴角帶笑的黑白照片。
是她記憶中的爺爺。
路遠年輕時不苟言笑,對待自己唯一的兒子路大海也並無幾分柔情,向來是板著個臉。唯獨對她是和藹的,嘴角時刻都帶著笑意。
想到這裏路小優心頭又像是被針紮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但就是這樣,她整個人鎮定了許多。她是要為爺爺查出的真凶的人,絕不可以現在就倒下。
大雨之下,數頂黑傘在這墓地之中盛放。神情肅穆的人群,無人吭聲。不知過了多久,人群才慢慢散去。
路小優始終沒動,連肩膀被雨水打濕她都沒有意識到。
“小優,你該走了。”君夜寒的聲音在雨夜中響起,夾帶著明顯的關懷。
路小優卻固執地搖搖頭,“我想再看看他。”
以後就再沒機會了。
君夜寒再沒說話,墓前不知不覺間隻剩下他們三人,剛剛放下的白菊被濺的滿是泥點。
路小優望著照片上的路遠,暗暗道,爺爺你放心,我一定會查出究竟是誰害了你。
我一定會讓那個人付出代價。
正在此時稀稀疏疏的聲音響起,三人應聲轉過頭。大雨之中隱隱綽綽隻能看見個人影,隱約能聽見那人嘀嘀咕咕的聲音,但卻聽不仔細究竟說了些什麽。
路小優眉心動了動,心中隱約有了個名字。
終於那人走進了,傘下肥胖的身軀印證了路小優的猜想。來人是路大海,他竟然還知道爺爺是何時下葬。
明明連爺爺的最後一麵,他都沒有來見。
路大海抬起傘,顯然也看見了他們三人。他露出一臉無措和尷尬的神情,隨即臉上又浮現出慍怒,嘴唇不停嘟嘟囔囔著。
路小優聽見不清,但也猜到不是什麽好話。
而且令她在意的也不是路大海的話,而是他現如今的模樣。他的臉消瘦了許多,兩頰的肉像是憑空消失了一半般,隻剩下一張皮耷拉在哪裏。眼睛深陷進眼窩裏,怪異的就像是一個人被活生生抽走了肉一般。
路小優不禁擰起眉頭,就算路大海的公司破產,財產都被收走。路遠死前立下的遺囑有分他些錢,雖然不能由他隨便揮霍,但也絕不會讓他連謀生都難。
可他現在的模樣,活像是被餓了好幾天。
爺爺的錢難道被他拿去賭了又或者是經過其他手段敗沒了?
路小優不解地搖搖頭,她握了握君夜寒的手。三人轉身往來處返回,路大海顯然也沒有和他們說兩句的打算,隻自己站在墓前。
走出墓園的一刻,路小優回身望去。
路大海傴僂著身體,看起來仿佛蒼老了數十歲。
回到君家,管家便撐起打傘迎著三人走進去。傭人隨即把還燙著的薑湯端上來,“快喝了去把濕衣服換了,小心感冒了。”
“小優。”君夜寒接過一碗遞給她。
路小優捧著碗,沉默地點了點頭。
看著她的模樣,君夜寒鋒利的眉宇擰了起來。不知不覺間,剛剛養胖的一點又瘦了回去,下巴似乎比她剛回來時還尖了些。
他驟然出手,捏住路小優的下巴。
她懵懵懂懂抬起眸,似乎從君夜寒眸中發覺出一絲擔憂。
心頭微微一疼,生怕他說出什麽安慰自己的話,路小優搶著開口道:“我要回祖宅一趟。”
“去那做什麽?”君夜寒眉宇越皺越緊,眼眸也越發地寒。
好容易路遠下葬,她該把心思從悲傷中收回來。好好的養著身體,偏偏又要到處跑。如此想著,手上的力特大了幾分。
疼的路小優小臉皺成一團,“我……自然是有事。”
“什麽事不能安排別人做?”君夜寒滿心的火氣,雙眼泛起紅意。
路小優摩挲著掏出路遠留給自己的玉佩,“我想知道我的生父是誰!”
既然是母親留下來的,順著這枚玉佩去查說不準能查出她的父親。
但是路小優實際上並未打算去找自己的生父,從小到大那個男人沒有來找自己。說不準早就遺棄了自己和母親,她對這種薄情寡義的父親沒有半分感情。
她隻是想知道二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那個女人想要自己知道的到底是什麽而已。
“而且我想去看看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