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君情難暖芳心動
近幾日朝中無事，公儀靖也落得清閑。加之有幾日未見雲若雪，心中甚是掛念，於是，得了空便往幽蘭殿去。幽蘭殿外，茶味餘香，雲若雪與淳於蘭馨閑坐幽簧裏。紅泥小火爐，烹著紫砂雕鸞壺，熱騰騰的煙霧直躥雲宵。“沒想到妹妹竟有如此雅興。”淳於蘭馨伸展著纖纖玉指，捏了一粒紫玉冰糕放入口中，“嗯，這紫玉糕的味道當真不錯。”“承蒙娘娘不嫌棄，待我如親人般。若雪不知如何回報，為以此聊表感激之情。”她邊說邊將烹好的茶沏於白玉杯中，“娘娘請試茶。”淳於蘭馨捏過白玉耳杯，邊掩袖輕啜，邊淡淡的看著雲若雪，“想必妹妹也是好人家的女兒吧。”不提則罷，一提全是淒涼往事。那一段無憂的年華，她從未曾淡去，隻是個中滋味難以釋懷。繡閣針黹，玉樓撫琴，閨房書畫。夏日裏，閑暇時日會與哥哥在梅子樹下飲青梅酒，閑賦兩三小詞。大雪紛飛時，寒梅簷下聽落雪，就這麽烹著小茶，吟著小調，一呆就是半天。淡而雅，閑而清，世間樂事能得幾回，那時的她，覺得自己是這世間最幸福的人，有疼愛她的父母，還有不離不棄，一直默默守在她身邊的兄長。隻可惜，這一切隻不過浮光掠影，刹那煙火，極致之後，便是雲煙過盡，虛妄一場。“妹妹，怎麽了？”見她低眉不語，眸光淒淒，淳於蘭馨猜想，一定說中了她的痛處。雲若雪微微一笑，“沒什麽，隻是突然悟了而已。”世間之事，浮浮沉沉，悲悲喜喜，時有坎坷，若是一味逃避，隻會惶惶半世。該麵對時則麵對，縱然是狂風暴雨，也是自己要走的路。不經曆風雨，怎會見彩虹？這是公儀靖第一次窺見了雲若雪的內在，她竟是如此品性高雅的女子。可是，讓他不明白的是，到底發生了什麽樣的事，讓她淪落至如此。謎一般的女子，實在是不能不對她充滿好奇。風輕雲淡，花香陣陣，翠竹森森，難得天青氣爽，傷心往事不提則罷。他整了整衣衫，闊步走至白玉石桌旁，“好有雅興，不知我可否參與？”淳於蘭馨忙起身迎去，“殿下，來。”她挽過公儀靖的臂膀將其請坐在自己的位上。“見過太子殿下。”雲若雪起身行禮，退至一邊。公儀靖的目光一直流連於雲若雪身上，眸中盡是纏纏愛意，“若雪，不必拘禮，方才見你與蘭馨相聊甚歡，為何一見到我就這麽惶恐，難道我很可怕嗎？”他抬手握住雲若雪的手，雲若雪本能的想縮回去，誰知卻被他用力拉到身邊，“將來，我們是要成為枕邊人的，你這樣別扭，讓我如何是好呢？”淳於蘭馨眸光淩厲的盯著雲若雪，敢怒而不敢言。雲若雪頭一直深埋著頭，身子不停的往開掙。“若雪不敢，殿下，若雪隻是一平凡女子，隻求在娘娘身邊伺候娘娘。”公儀靖回頭看了眼淳於蘭馨，心中頓悟。驀然起身，微微揚唇，霸道的牽起雲若雪的手，“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未及反應的雲若雪就這麽被公儀靖牽著，飛快的離開了幽蘭殿，唯留一絲淒涼之意與淳於蘭馨。氣極的淳於蘭馨鼓動著兩腮，沉沉的目光裏，全是怨恨。“哼！”她大袖一揮，狠狠的掃過白玉桌，嘩啦！桌上的杯盤被掃落了一地，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延著九曲小廊橋一直走，穿過一片海棠林，再繞過一座假山，便看到一座別致的建築掩映在一片百花林中，簷角墜著銅鈴，風一吹，便有清脆悅耳之聲。柱上繞有紅綃，欄上雕有梅蘭竹菊，隻有想不到，沒有看不到。憑是誰看了都會心生歡喜。“暖香閣”？雲若雪在心中默念著，不禁回眸看了他一眼。“喜歡嗎？”公儀靖緩緩踱至她的身邊，“若是喜歡，今天就可以搬來住。”雲若雪微微搖頭，縱使她心中千萬般喜歡。高漲的心情，陡然一落，“為何？”公儀靖總覺得她有意拒他於千裏之外。方才，他明明從她的眸光中看出歡喜之意，可是她卻斷然否決。“殿下該多關心娘娘才是。殿下之意，若雪明白，隻是若雪心中已無空處給殿下。”她絕然轉身，留下冰冷的背影。公儀靖悵然若失，他耳聰目明，怎麽不知她心意。無空處，是因為她心裏滿滿的裝著另一個人。可是他堅信，他的真情終會打動她，暖開她的心扉。偌大的皇宮，走著走著，竟然迷失了方向，怎麽也找不到回幽蘭殿的路。雲若雪尋尋覓覓間，竟然走到了一個道觀，名喚澄心觀。香煙嫋繞，還有道士。估計是皇家專用道觀，作法事煉仙丹之地。見之道場中心有一個巨大的太極八卦，她驀然想起，他的隨身挎袋上也有一個。紫檀簪束發，劍眉星目，一臉浩然之氣，深邃的眸子直入心底，是那樣讓她無法忘懷。加之一身白袍，手持桃木劍，仙風道骨，姿昂貌逸，是世間凡塵男子所無法與之相比擬的。“姑娘，這裏是道觀禁地，閑雜人等不得入內，還請姑娘繞道而行。”有一小道童謙卑有禮的走過來，和言相勸。不知為何，一走入這道家之地，雲若雪就覺十分親切，心中甚是滿足。這或許就是愛屋及烏之寓意吧。問過小道童如何走可回幽蘭殿後，她便出了道觀，隱約覺得背後一陣陣冷風，嗖嗖的直入脊梁骨。總感覺身後有人跟著她，可是一回頭，卻發現什麽也沒有。難道是夜間怪夢，使得白日裏精神恍惚而產生了幻覺？“什麽人！”一轉身，一披頭散發的紅衣女子背身立在牆角的陰影處，將雲若雪嚇了一跳。可是再一看，竟然什麽也沒有了。心中莫名有些恐懼，該不會大白天見鬼了吧。匆匆回到幽蘭殿，已是日落西山。聞聽淳於蘭馨被皇後喚去赴宴。雲若雪隻好先行歇下。方才所發生的怪事讓她驚魂未定，走進房裏，緊緊關上房門。隻身走到榻邊，往上一坐，手突然碰到一個涼涼的東西。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緩緩縮回，膽戰心驚的往身後一看，竟然是一條大青蛇。“啊！有蛇啊。”驚叫之聲引來其他宮女，可是她們進房走到床榻上一看，被褥整整齊齊的，什麽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