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一飛，我們去拜見一下五王爺。“那個張揚灑脫的翩翩少年眉眼含笑，隻一聲自己就上前了。
“宮，公子，等等我。“一飛拎著手中的零嘴，趕緊跟上。
不一會兒，端木晴就出現在了花清絕的包間。
“無雙公子，我家公子有請。”那個青衣隨從禮貌道。不愧是四大公子之一，連仆從都如此有禮。
端木晴一進包間，打開紙扇，也是人模人樣地走向前：“清王爺，無雙見您在此，特來打聲招呼，若有打擾則請見諒。”
“無妨。青衣，去喚掌櫃上些小點。”花清絕隻是淡淡笑，溫柔平和讓人如沐春風。
那個青衣小廝應了聲是便退了出去，連帶上門。
“晴兒，近來可好？沒有和陌一塊麽？”花清絕的話讓正為自己倒水的端木晴的手一頓，目瞪口呆地看向對麵那個漂亮的古代帥哥。他怎麽認出自己的？又看向一飛，後者也是搖搖頭。
“不用猜疑了，每個人的眼神氣質無論怎麽偽裝都無法改變。原本我也是一絲不確定，直到你上來。”花清絕文質彬彬地解說道：“隻是，我從未想過那個名滿天下的無雙公子竟是你。”語氣是一絲意外。
端木晴尷尬笑笑，倒了杯水給自己：“五哥好眼力。若不是五哥品行淳善，不會非議他人，我也不會上來此。因為晴兒無心隱瞞，所以就直接上來了。隻是，五哥何時開始懷疑，宮無雙就是我？”
花清絕也悠悠添了杯水給自己：“本來不曾知曉，看著你的身影，你的眼神，加上你救治我的手法才會去猜會不會是你。”
端木晴笑，喝了口水：“也許，這天下間也許隻有五哥會去猜宮無雙這個人會不會是我這個陋顏女子。“語氣間都是坦然友善，毫無自卑或者嘲諷的味道。
花清絕原本柔和的笑淡了幾分：“晴兒，別這麽說自己。你不醜，隻是世人被蒙蔽了才會看不到你的美。“
端木晴無謂地聳了下肩：“無礙，能得幾人不嫌棄便已足矣。何況五哥也是以常人心態看晴兒，至於其他人，如何談論隨他便是。“
花清絕看著這個眼神澄澈靈動的女子，忍不住聯想著清秀的人皮下那張帶著紅色妖嬈蓮花的臉，此刻笑得明媚動人該是如何惑麗魅人。那原本平淡無漣漪的心底泛起了微微的波動，一股異樣的感覺撩亂著他的心情。
端木晴看著花清絕微微失神的俊臉，不解地晃了晃纖纖素手：“五哥？“是擔憂他的身體了？還是引起共鳴了？
花清絕回過神，俊臉閃過一絲可疑的紅，更是添了幾分惑人的味道：“喚我清絕即可。“原本和風一樣溫和的男子此刻靦腆美好得讓人很想收為己有。
端木晴食指下意識點在豐盈的唇上，打量著麵前的美男，陌和他還真是不一類型的帥哥。一飛看到王妃的神情，忍不住上前一步：“夫人，該回去了。“
而花清絕正被端木晴看得麵色微燙，一聽到一飛出聲就順著：“是陌在等吧？”
端木晴一聽，對哦，自家美男老公還在等著自己呢。她笑，率自起身：“清絕，一起？”
花清絕愣了一下，心跳漏了一拍，她是在邀請自己？他斂下心神，恢複溫和的笑容：“好。”施施然起身，溫文儒雅，這言行氣質無不透露著尊貴優雅，不愧為皇室中人。他像是想到了什麽：“等一下。”
“怎麽了？”端木晴不解他的突然。
花清絕看著這個直接穿著中衣的“男子”，解了身上的白色衣袍，為她披上。
暖暖的，端木晴笑，這麽溫柔體貼的男人，一直被病痛纏身，忍不住心底泛起的疼惜：“走吧。”
“嗯。”花清絕隨著她一起離去。
一飛警戒地看著這個異常出眾，無論外表性格均完美無瑕的五王爺。這麽出色的男子，是王爺絕對的威脅。隨後而來的青衣則警惕地看著這對主仆，兩兩相瞪。
端木晴和花清絕並肩緩緩走著，兩個俊美男子，一個如玉般渾然天成的通透無暇，一個是帶著瀲灩光芒的湖水，雖然那個瘦小的少年模樣不如高個的，卻也別有一番風味。風好像靜止了，亦或者隻在他們兩個周圍打轉。
“清絕，你現在身體還好麽？”端木晴不得已抬高下巴才能看到身旁這個高高瘦瘦的帥哥。
花清絕慣有的溫柔笑意：“多些晴，你的關心。現在好多了。”比之從前病態的慘白，現在恢複了些血色，確實好了不少。
端木晴笑：“雖然你的病不適合人多的地方，但還是多走動的好，適當的鍛煉反倒有助於你的身體。”端木晴低下她的小腦袋，脖子酸酸的。
“嗯。謝謝。”花清絕莫名不知該說些什麽，交叉背後的手微微顫抖著透露出他緊張的心情。
“清絕，你平時是做什麽打發時間的？”端木晴好奇地問道，在這個時代估計是被圈養起來防止病發受傷的。
“嗯，看書，畫畫，彈琴，還有什麽都記不起了。都是零零碎碎的事，不足一提。”花清絕思索說道，都是些那些公子小姐學習的東西，在這閱曆無數不知走遍多少地方的“宮無雙”麵前，花清絕生平第一次語塞。
端木晴笑：“別這麽悶在宅院中，什麽時候我帶陌和你一起出外遊玩，看看這外頭的世界去。”
“好，到時一定要一起出去看看這世界。”花清絕看著身旁的嬌小身影，一向自閉緊鎖的心際開始向往那些不曾見過的聽聞，開始想要活下去，隻要活下去，就有希望不是麽？雖然不清楚這是什麽感覺心情，但，能得這一知己，甚好。
幾人就這麽說說笑笑，看似和諧地走進了陽關樓。
“笑笑。”一個帶著些微急切的低沉嗓音隨著端木晴出現跟著響起。
端木晴幾步上前：“我回來了。”
那個不善言語總是冷冷清清的花美男不經意展現的溫柔總是魅惑的，那深邃眼眸流動著的光芒。兩個長相冠絕的男子，唇邊綻放著絕色風華的笑容，現場的不論男女，都忍不住怔鬆片刻，迷失在這美好的畫麵。
“我帶了清絕來。”端木晴在花落陌麵前止步，突然想到什麽煞風景地說道。
而花落陌原本放鬆的緊張和喜悅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瞬間恢複冷然，他帶著一絲訝異和警戒地看向她身後無雙樣貌的男子。基本不曾有過交涉的人，那個除了體弱以外沒有一絲缺陷的男人，自己的五哥。
“先生，該你了。”那個青衣小廝，端木晴忍不住側目對比了下花清絕的人，還是這個小廝長得五官硬朗些。真的是什麽人身邊是什麽樣。端木晴跟著那個小廝去。
身後，“小七？“花清絕用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
花落陌點了下頭，也不言語，隻是目光隨著端木晴身上的外袍。
端木晴一看，是作詩。她一進去，一個五官柔和清秀的男子正搖著蒲扇坐在桌前研墨。
花落陌低吟：“是剛剛和月對打的。官嵐。“
“哦~“端木晴看向花抱月，後者點了下頭：”隻贏他一招。“端木晴笑，搖著紙扇緩緩上前：“閣下，請出題吧。”
官嵐饒有興致地看向這個傳聞中的人物，此人身上傳來的淡淡馨香，絕對不是男子所有。這女子，不一般。他笑：“那，承讓了。“他執起毛筆揮灑下一字。
端木晴一看，鋒芒外露，此人心機絕不簡單。她笑：“蘭？空穀幽香，高潔清冷，優雅絕遠。想必閣下盼尋的是那遺世獨立的蘭吧？“
“哦~那宮神醫可否為在下做一首詩亦或題一首曲？“官嵐笑，眼中除了對此人的好奇別無其他的惡意。
“蘭麽？“端木晴微眯著眼一笑：”這讓我想起了一個人。“她沒有伸手去拿毛筆，而是從懷中拿出她和小舒兩人獨有的炭筆，刷刷在白紙上寫下一個個豪邁瀟灑的字符。
“撇開瑤草點春星，倦想黃庭夢亦聽。
葉下穿雲交半麵，世間何句得全青。
信他寒穀無邊醉，簪我衣裙沒骨丁。
相勘凡花癡不了，縱澆塵土有餘馨。“
比起屬於女子的娟秀，端木晴的字卻帶著男子的英氣灑脫，一股隱隱的王者霸氣傾瀉而出。然而此詩卻是帶著遺世獨立的傲骨清香，字裏行間好似一個白衣飄飄的絕色仙姿在凡塵中漠然而立，這墨蘭女子會是誰？麵前這個？不是，麵前這個仿若蓮，在淤泥中孤傲高潔，而不似這墨蘭與世隔絕。
眾人驚豔地看著這首詩文，想不到遊曆遍地的神醫也有此翩若驚鴻的文采絕絕。
花落陌看向端木晴眼中的笑意，兩人相視而笑，心裏不約而同想起了一個女子。花落陌無奈一笑，她的身邊，總是不乏龍鳳章姿的人物，也許是被她所散發出來的傲骨氣質吸引，也許是她的心懷天下。他突然想著，如果她想，這天下終有一天就算不是她的囊中之物，也會任她遨遊。
“好詩，好詩，不知這詩的名稱為何？“官嵐眼中閃過一絲興致。
“墨蘭如何？“端木晴著這道還未熟悉的清淺嗓音，忍不住側眸，看到那道白色單薄身影，兩人相看，心中浮起一抹訝異的喜悅，胸腔驀然升起一股充足，寥寥眾生，好似遇到了那個隻一眼，無需多言就能懂得對方的人。端木晴笑：”如此，甚好。“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伯牙絕弦的意味，這種人，無關性別種族，更無關風月，比之親情，更謂知己。
花落陌看著他們，無奈一笑，自己的五哥品性如何不知，看到端木晴眼中無兒女的惻隱之情，好似之前的擔心多餘，隻是，心中還是有絲酸澀，看著兩人的笑意。
像是感覺到了花落陌的情緒浮動，花清絕看向他，隻是淡淡一笑，頓時讓人覺得如沐春風。
五哥是在無聲地告訴自己毋須多想，花落陌自嘲一笑，向著五哥點了下頭就收回目光。
隻是，兩個敏感的優秀男子，真正的心思又有誰能猜得透。
“墨蘭，潑墨幽蘭，好詩，好名。既然宮神醫如此好文采，那來個七盞成詩如何？“說著，官嵐一揮衣袖，七個晶瑩剔透的碧玉玲瓏杯位於桌上，那個青色布衣小廝一拍手，七位姿色各有風味的美婢魚貫而入，一杯一美酒，香味瞬間溢滿了整間小屋。
端木晴訝異了一下，其實她除了那些果酒，不喜那些味道濃厚烈性的酒，，因為她前身不能喝，而今生不想喝，所以基本不曾碰過，她好看的眉，微微蹙了一下，也沒說什麽。
那醇厚的女兒香，還有不知名的酒味相撞，卻又異樣地融合。
花清絕也是蹙起了清俊的眉，怎麽可以讓女子喝如此濃烈的酒。
花落陌一直看著端木晴的神色，當然沒有錯過那一閃而過的蹙眉。他上前，眼神示意他來喝。
端木晴看見身旁人的舉動，調笑作揖：“冷情兄弟，若無雙不勝酒力，還需你救助。“
“嗯。“花落陌應了一聲，表示當然。
官嵐笑：“原來神醫不喜喝酒。那…“
“官少，一杯一句詩又以何作題呢？“端木晴打斷官嵐想撤酒的動作，不過七杯，應該還能接受。
“既然宮神醫剛剛已經以蘭作詩，那現在以梅如何呢？“官嵐眼中欣賞著她的處變不驚，看著她眉宇間散發的英氣，也許，她配站在主子身側。
“梅？風霜中傲立的君子，看來閣下的主子也是清雅之人，可惜了，亂世之中冥冥注定了他的坎坷，但慶幸的是終有一天還能傲立於這塵世之中。“端木晴微眯著眼猜端起酒杯，測出了此人的命運。
“這…“在場的眾人無不疑惑，又好似有什麽閃過。
端木晴一口飲盡杯中的美酒，那嗆人喉嚨的辛辣之感伴隨著鬱鬱香氣，她笑，微沉的嗓音低吟著：“白玉堂前一樹梅，今朝忽見數花開。”
往前平緩穩重一步，渾身散發出尊貴無雙的氣質，竟與花氏兄弟不相上下。端木晴又是仰頭一杯：“有梅無雪不精神，有雪無梅俗了人。”
一步：“一聲羌管無人見，無數梅花落野橋。”
一步：“霏微小雨初晴處，暗數青梅立樹陰。”
一步：“竹籬巴外野梅香，帶雪分來入醉鄉。”
一步：“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一句無梅，卻一語道出梅的傲骨。此刻的端木晴帶著幾分醉意，麵目含桃，粉腮勾起撩人風情，原本破開紅塵的笑顏此刻帶著惑人心神的寂靜寒涼：“逢花卻憶故園梅，雪掩寒山徑不開。”微微踉蹌，落入了溫暖安定的胸懷。
眾人沉醉於驚豔的詩句，再看麵前清俊秀美的纖瘦身影，久久無法回神。
花落陌看著懷中這微醺的秀顏，那魅惑的笑靨，輕聲詢問著：“陌，我說得可好？”
花落陌笑：“笑笑無論說什麽，都是好的。”懷中的人就嗬嗬地笑了起來，借助著他有力的雙臂站直了身子。
官嵐看著他們的親密舉動，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難道此女子已有所屬了？
身旁的花清絕原本柔和的眼底，也是快速閃過一絲黯然，而後又恢複尋常。青衣隻是暗暗在心底道，主子這神情，莫不是對這宮無雙怪醫有意？想著背後一寒，抖了一下。難怪主子一直沒有心儀的女子，以前一直以為是由於身體有頑疾的緣故，看來不全是。
花落陌感覺到五哥身旁青衣氣息的變化，看向他複雜地看著五哥，不解地看著青衣僵硬的身體，若有所思地看了五哥一眼，好像懂了又收回目光，隻是站在端木晴身旁。
“宮神醫不愧遊曆四方，見多識廣，博學多才讓在下自配不如。”官嵐此刻收斂起了輕渺，正兒八經地做了個揖。
端木晴擺擺手：“既然官少如此便意味著本公子過了，那麽下一題吧。”
官嵐收回了對端木晴讚賞的目光，怪異卻又自然的蒲扇做了個請，看向花落陌：“陌公子，請。”
花落陌點頭：“請。”看了端木晴一眼才跟著官嵐出去。
端木晴訝異地看著他們的舉動，不是還有一題是自己的？
“公子一直等著您的到來，說等你來才繼續比試。”花抱靈這才要上前扶住端木晴，後者抬手：“不用，你還受傷著。對了。”端木晴掏出一個白玉瓶：“這個上藥給你和月兩人服用，對內傷效果極佳。”
“謝主子。”花抱靈接過藥丸，也不多說，和哥哥退到一旁。
這時一飛很狗腿地出來攙扶端木晴，端木晴邊走邊笑著看這個大男孩：“一飛，那些吃的可有收好？”
“當然，一飛怎麽敢讓主子費力多言？嘻嘻。”一飛那諂媚的模樣讓花抱靈兄妹抖了抖，忙退幾步，表示不認識他。
端木晴笑：“乖，走吧，清絕，我們去看看他。”
“好。”花清絕笑著看了眼她的舉動，跟隨著她一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