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追蹤
時至冬日，即便是正午的陽光，照在人身上也難有溫暖之感，加之寒風陣陣，更添冷意。
然而這是在妖界，四季如春不說，就連黑夜也永遠不會到來。陽光永遠是最宜人的溫度，今日如此，千百年前亦如是，隻因這個小世界之主最喜歡這樣的天氣。
星月變遷，時移世易。兩千年的時間，足夠一隻懵懂的幼妖成長為能獨當一麵的大妖了。
林嫣站在湖岸邊，默默地看著湖水，一言不發。眼前這碧藍無暇的大湖之水，和千年前似乎沒什麽區別，就連微風吹過湖麵泛起的漣漪，仿佛都和過去一樣。
風撩青絲亂人眼，亦亂人心。就算林嫣已經是公認的妖中至尊之一，此刻卻也莫名地失神了。千年時光，她經曆得太多太多，有些早已遺忘，有些……或已遺忘。
“村長，你在這看啥呢？”霍岩不合時宜地出聲，打斷了林嫣的思緒。
林嫣的臉上出現了一刹那的慌亂，似是擔心自己被身旁的霍岩看穿。不過這慌亂也隻是出現了片刻，她很快恢複了平靜，至少表麵上是如此。
淡淡地看了身旁的霍岩一眼，林嫣櫻唇輕啟，說道：“走吧。”言畢，卻是直接投入了湖水之中。
霍岩疑惑地看了捏動法訣潛入水下的林嫣，麵色間滿是不解。今天的村長看起來明顯不太對勁，但要說到底是哪裏不對勁，他卻又說不出來。
搖了搖頭，霍岩幹脆不再思考，一頭紮入水中。
他不斷地下潛，四條腿飛速地劃動著。在湖水深處有一個圓圓的小光點，那便是結界之所在。
隨著距離不斷地接近，光點在霍岩的眼中也開始放大。不知何時，霍岩已然由下潛變為上浮，而光點也越來越大，直至被霍岩穿過。
霍岩穿透光點時，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異樣之處。待到再看去時，自己已經站在星海苑的人工池旁了。
所謂的光點，不過是人間的光亮照入池中而已。
林嫣先行一步，此刻已經在一旁站定了。她平時無聊也會到人界購物逛街，對人間的小區自然不覺陌生。
不同於霍岩的渾身濕漉，林嫣有足夠的妖力將自己與湖水隔離開來，因此她的身上依舊幹燥清爽。
“看吧，讓你不好好修煉，要是你有足夠的妖力，哪還會這般狼狽。”林嫣對著霍岩打出一道法訣，同時口中還不忘奚落一番。
霍岩不閃不避，淡定地受了這道法訣，於是下一刻，他的毛發便已幹燥，隻有地上的水漬還能證明，他之前的確是從水中出來的。
“修為不足怪我咯？總有一天我也會修成大妖的好吧？”霍岩不滿地出聲反駁。身為神獸，猙的天賦本就比一般妖怪要強出不少。至少從理論上來說，一隻修行三十年的猙，便已經能夠化為人形。
“想修成大妖？等你什麽時候成年了再說吧。”林嫣卻是毫不留情地戳著霍岩的傷口，因為霍岩已經修行了將近五十年，卻連幻化人形的邊都沒摸到。好在此間並無戰事，成長得慢些也沒什麽大礙。
然而被異性嘲諷，從來都是男人們最難以忍受的事情，放在雄性妖怪裏也一樣，即便林嫣比霍岩大上一千多年。怎奈何林嫣說的是實話，而且是他們村子裏眾所周知的大實話，霍岩也隻能漲紅了臉，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林嫣掩嘴輕笑，道：“好了不逗你了，我們這次可是有任務在身，還是早做準備吧。”說著她再次捏動法訣，對著霍岩翩翩一指。
倏忽之間，霍岩頭上的獨角回縮，五尾並為一尾。現在看起來，倒真和一條寵物狗沒什麽區別了。不過這隻是一種普通的障眼法，在常人眼中才會生效，換了隨便一隻妖怪都能輕易看穿霍岩的真身。
打量了幾眼，林嫣滿意地點點頭：“這樣應該就沒什麽問題了。”
“異議。我覺得我們要是這樣就行動肯定會出問題。”霍岩卻表示了反對。當然他現在是通過妖力與林嫣進行傳音交流，並不需要開口，不然要是被人撞見難免會有麻煩。
林嫣又仔細地圍著霍岩看了看，確認並沒有什麽問題之後疑惑地說道：“我的幻化術這麽完美，難道還能被凡人看穿？”
“我不是說這個。”霍岩無奈地看著林嫣，歎了口氣道：“你看看你自己穿的是什麽？”
林嫣聞言微愣，這才發現自己犯了什麽錯誤。
不同於妖界裏的溫和宜人，在人間現在正是冬天，然而林嫣穿著的卻是單薄的短袖熱褲。雖然像她這樣級別的妖怪完全不用擔心生病問題，但穿成這個樣子在人界的大街上到處晃悠，絕對會被人們用異樣的眼光看著的。
“算了，回去換換太麻煩，直接用妖術幻化一下好了。”林嫣這麽說著，便給自己也來了個幻化術。雖然穿著的依舊是那一套衣物，但別人再看去已經是正常的人類冬季打扮了。
再次確認一切妥當之後，林嫣蹲下身子拍了拍霍岩的頭：“追蹤交給你，如果有需要我會出手，有問題麽？”
畢竟林嫣並沒有見過霍岩與霍過口中的那個人類，這時候讓霍岩指認倒也沒什麽。隻是霍岩正欲開口應下，卻忽然猶疑著開口道：“見過那人的不是還有我二哥嗎？為什麽偏偏拉我出來？”
身為成年妖的霍過已經能變為人形，若是外出行動的話的確比霍岩方便些。
林嫣沒想到他會有這麽一問，不過她很快就開口道：“因為霍過隻見過那人類一次，而你還跟他交手過，想來在細節方麵會更熟悉些。”
這理由聽上去倒還算充分，霍岩點點頭，算是認可了這個說法。
於是兩妖都不再言語，開始尋找這附近的妖力殘留氣息。既然妖界與人間的通道隻此一條，那麽那人類也隻能帶著幼妖從這裏離開。現在要做的，也隻是循著空氣中殘留的妖力氣息一路跟蹤過去而已。
但是按照之前的猜測，在那隻幼妖的周邊應該還生活著一隻大妖。先前關於霍岩所說，那人類是西方妖族的推斷已經被林嫣推翻了，那麽對方是敵是友照現在的形勢看依舊不明朗，不能排除動手的可能性，所以霍岩和林嫣一路前行卻也沒放鬆警惕。
“有情況，是那個人的氣息！”突然，霍岩止住了前行的腳步，對著林嫣傳音道，語氣中帶著滿滿的警惕意味。
林嫣目光一凜，直接帶著霍岩轉向進了附近的一座小區樓。她沒想到這麽快便會和那人類產生交際，但在發生必要的衝突前，還是應當看情況行事。
走進樓道的林嫣，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很是自然地朝著身後瞥了一眼。
她看到了一隻黃白色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