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五章 沒有人是無辜者
淡藍色的光體上，有不太規則的人類五官在流動，在大葉子眼裡，就是幾個窟窿在不斷地變換位置。
只是光體一直都在不斷地往外傳遞絕望的哭號，似乎正在遭受著莫大的折磨。
略一思索，大葉子也明白了為什麼這些光體會如此痛苦。
蝕者們的存在是一種悲哀。
虛空力量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他們自我。
痛楚自不用提，哪怕他們在這些年裡，不斷創造著新的方式，來減緩虛空力量的侵蝕，也無法阻擋侵蝕的推進。
這萬年裡，他們呆在儲夢池裡，一點點看著自己不再是自己。
只有最開始留下的點點印記，在指導著現在蝕者們的前進方向。
而這些光體，則是被人強制進行虛空力量轉化，雖然看起來轉化程度不高，但是遭受的痛苦一點也不會少。
尤其是感受到「自我」被一點點吞噬，這種痛苦絕對堪比世界上最殘酷的刑罰。
然而這又如何呢？
一群野獸已經在這樣的刑罰里堅持了一萬年。
蝕心者的心靈力量正在迅速掃描這些光體，讀取殘餘的記憶。
隨後磅礴的虛空力量在她周圍爆發，將被凝滯的所有光體全部毀滅。
無論他們曾經是多麼顯赫的存在，無論他們曾經得到怎樣的功績，無論他們曾經犯過怎樣的錯，那苦苦掙扎仍不得解脫的靈魂，在今日徹底消散了。
地上掉落了一堆虛空核心，裡面都是最純粹的虛空力量。
蝕心者示意大葉子收集好，這些可以成為她創世的儲備力量。
「你看到了什麼？」
大葉子收取了地上的核心，看向蝕心者。
蝕心者沒有要隱瞞的意思，將那些殘缺的記憶片段，拼湊出一個還算完整的故事。
正如之前曾經說過的，在新世界到來之後，這群已經立於頂點的「大人物」，再次陷入了資源糾紛的泥潭裡。
這次的戰爭，圍繞著信仰和神格進行爭奪。
無數參與新世界計劃的家族、人員，在血腥的爭奪中成為了失敗者。
好在爭奪前，在大多數精英的要求下，這些神明立下了規定，失敗者也可以呆在永恆天國，等待下一次序列成神的機會。
當時的奧羅金人，在靈能的滋潤下，靈魂強度足夠他們在這個特殊環境下，維持數百年甚至上千年。
再加上特殊的封印儀器，他們完全可以等到技術成熟后，被再次喚醒成為神明。
雖然那意味著他們失去了第一序列的資源和地位，但也總比什麼都得不到好。
於是第一次的大戰里，絕大多數的爭奪者，靈魂都被封印，等待著未來某一天的喚醒。
只有極少數失敗者，不信任成為神明的那些同伴，徹底離開了永恆天國。
本來一切都在他們預計的軌道上發展著。
這些新世界登頂的神明，雖然有妄自尊大者，但多數都是十分團結，且信守諾言的存在。
他們沒有忘記那些被封印的神明。
甚至離開了永恆天國的同伴，都會受到他們的幫助。
在那個時期，人類的神明守望互助，甚至一度想要攀向更高的高峰，讓奧羅金的榮光再次綻放。
然而，事情的發展出乎了所有人意料。
在第三紀開始不久，永恆天國遭受了一次概念打擊。
曾經的科技樹受損嚴重，奧羅金的榮光離他們越來越遠。
就連那些最堅定走在復原科技路上的精英，也陷入了迷惘。
究竟該怎麼走？
是解析並適應這個世界，還是改造這個世界來適應我們？
理念的分歧造就了第二次分裂。
永恆天國內部出現了許多不同的聲音。
但是第一次大戰後，遺留的空餘資源還有很多，這次的理念分裂不足以展開新的大戰。
只是讓原本平靜的永恆天國變得暗流涌動。
有人下界將目標轉向異族；有人對大結界內的人類蠢蠢欲動；有人還想將爪子伸進深淵；還有的人縮在永恆天國，繼續自己的復原科技之路……
然後……那些離開了永恆天國的神明，帶回了令人振奮的消息！
他們發現了脫離終末控制的希望，找到了神格技術的啟動鑰匙！
在這之前，終末賦予他們的神格技術，完全來自新的體系，奧羅金的科技對此毫無辦法。
但是選擇其餘道路的神明，在偶然間，發現了破譯神格技術的關鍵，一直困擾著他們的資源危機，也即是神格的數目，有了爆髮式增長的可能。
在所有人的支持下，影子神明計劃飛速推進。
不久后，影子神格被製造出來。
雖然只是粗糙地模仿終末的技術，甚至只是對原有體系的一種嫁接，但是這種技術，依舊能夠帶來新的永生名額！
這就足夠了！
只要擁有永生不死的精英人才，那奧羅金就有重新崛起的可能！
原本被封印靈魂的精英被喚醒，影子神明的數目爆髮式增長。
隨後……宛若冥冥中的輪迴，曾經發生在奧羅金世界的事件再次上演。
當影子神明的數目到達一定程度時，新的終末意識誕生了！
不，或者說一直隱藏在那影子神格里的終末意識復甦了！
當初離開永恆天國，將目標放到大結界內的神明，也即是那些開發出影子神格技術的神明……早已經被覺醒的終末意識捕獲。
隨後，模仿本體的崛起之路，隱忍，壯大，吞噬！
神明徹底成了神格的奴隸，甚至於，在這些智慧遠超過神明的終末意識控制下，永恆天國開始走向一條從未出現的道路。
信仰技術爆炸式增長，蝕者出現后，這些終末意識甚至將目標瞄向了虛空。
而已經被奴役的那些初代影子神明裡，因為本身的靈魂最接近原初奧羅金時代的靈魂，因此被最後廢物利用，來模擬蝕者的誕生。
在這些終末意識推算出的強化方式下，這些曾經的精英，變成了如今的無數虛空光體，最後被扔進這些笨重的造物里，作為提供虛空力量的能源而存在。
「這就是他們的過去。」
蝕心者的聲音不帶絲毫起伏，宛若丟掉了所有情緒。
大葉子嘆息了一聲，最終沒有多說什麼。
這裡死掉的神明都是想要稱霸世界的野心家嗎？
未必。
事實上，對大部分神明來說，當初的「背叛」，也是一種選擇。
他們選擇，將原本不充裕的資源集中起來，供養少數精英，然後讓精英重建奧羅金的文明。
他們認為文明的精華就在這些少數人手中，而他們也足夠自信自己足以代表所有人。
哪怕其中夾雜著野心家和資本家的黑暗慾望，但的確是有許多人，懷抱著崇高的理念加入新世界計劃，發自內心地想要復甦奧羅金。
然而對於那些被拋棄者，這些人的做法無法原諒。
並且，既然做出了拋棄絕大多數人的決定，那麼就應該承受這個決定帶來的反噬。
不管這反噬帶來的是新生，還是滅絕。
復仇來臨的時刻，沒有人是無辜者，哪怕所有人都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