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 雪下的約定
女王號回歸了永夜城。
在一個天空飄起小雪的早上。
人們仍舊和往常一樣，年輕人去勇者集結點查看有沒有什麼新的任務，小孩子在學校上著課，老人有許多湊到公告欄，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新法令出現。
結果看到了讓人難以置信的消息。
他們的女王，夜神聖座的人間代言人，永夜城繁榮的締造者，凈化了瑪斯納亡靈的救世主……在前往瑪斯納參與宴會時，受到陷阱重創，靈魂回歸了夜神的懷抱。
……
她終將在火焰中重生，屆時會帶來對罪人的審判。
子民們，你們要做的，是在她回歸后，成為她最尖銳的矛，和最堅固的盾！
這個公告不是訃告，葉子沒有死，只是靈魂本源受到重創，哪怕神明也無法救回，只能全力拯救她，等待她重新回歸。
但是這個公告在永夜城，無疑掀起滔天波浪。
絕大多數人心中不是悲傷，而是難以置信。
女王大人一路經歷了那麼多戰鬥，哪怕終結了亡靈，也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但是現在。
去往維西卡參加宴會。
卻被重創到不得不沉睡？
人們下意識懷疑起這份公告的真實性，但是，在每日的例行祈禱時，信眾們聽到了小葉子的聲音，冰冷中夾雜著怒火。
「吾將發動神戰，消滅維西卡的罪人，用他們的血，告慰吾之半身！」
永夜城徹底沸騰了。
民眾們這個時候，才真正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們的保護神，那個戰無不勝的女王，真的離開了他們。
有人大聲痛哭，他們是真正的第一批居民，一步步看著那個無法之地變成如今的繁榮模樣。
是女王大人為他們帶來了現在安穩幸福的生活，走在街上不用擔心被人搶劫，不用擔心會被城衛刁難，後代也不必繼續朝不保夕地生存著，付出努力就會有回報，生活充滿了希望。
葉子是他們的救贖者，雖然她本人沒有這個覺悟，但是原本生活在最底層的民眾，才是最感激葉子的存在。
在以前，他們就是泥土，被人任意踐踏的存在。
而現在，泥土孕育著希望的種子，這種子剛剛發芽，那個帶給他們陽光的存在就……沉睡了？
沒人相信女王陛下會真正死去，夜神也說了，葉子只是暫時回歸她的懷抱，等待靈魂恢復，還會歸來。
因此，雖然有人剋制不住心中的悲痛，但還是有一絲希望在面前。
有人感到憤怒。
女王陛下為所有人帶來了希望，拯救了無數生活在無法之地的居民，為惡魔角帶來秩序和安定，還是凈化亡靈的救世主，簡直就是行走在人間的神聖。
但是——
維西卡！
這群坐視著他們被山賊欺侮，被海盜掠奪，還想著從他們身上抽取壓榨最後一點血液的混蛋貴族，不僅在對抗亡靈的戰鬥中處處阻撓，還重創了女王陛下。
這罪責不可饒恕！
他們必須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價！
許許多多信徒，以年輕人居多，但也有不少老人，婦女，紛紛自發走出家門，來到了大神殿。
大神殿中，小葉子的神像前，多出了一大塊水晶。
那裡，他們敬愛的領主，就那麼被冰封在水晶中。
她緊閉著眼睛，似乎在進行一場無人打擾的小憩，睡得香甜極了。
夜神聖座為她留在人間的軀體賜福，讓她永遠保持這個狀態。
終有一日，她會從水晶中走出，然後對罪人進行審判。
但是——
有些仇，現在就要報！
無需女王大人親自動手，維西卡的罪人，由您的子民來討伐！
罪軍的戰士默默擦拭著槍械，守夜人帶著滿身的血腥煞氣從地獄之門歸來，就連城衛軍都按捺不住，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著城主府的諭令。
…………………………………………
在自己的子民全部同仇敵愾時，大葉子卻呆在書房裡，和妮莎一起看著窗外的雪花點點落下。
「城裡亂成一團了呢，許多人聚集到了神殿旁，連勇者集結點都沸騰起來了，大家都在等著我向維西卡宣戰。」
妮莎看著仍然靜美的花園，有著賢者的魔法陣保護，冬天的花園仍然鮮花盛開。
只是漫天的飛雪裡，顯得有些違和。
「那你為什麼還要小葉子先宣戰？」
大葉子有些不解。
「因為我們要給維西卡一個合理的答案，讓他們認栽但是還竊喜的答案。」
「你是小葉子的半身，重創了你，就等於重創了夜神。她在下面的戰鬥中不會出面，以後也會蟄伏起來，專心修復你的靈魂。」
「有一個明確的敵人，總比讓他們瞎想強。並且，你離開后，我們的意見不能太過統一。畢竟你的死亡，對我們來說，親疏遠近不同，表現出來的態度自然不同。」
「事實上，隱藏在幕後不是什麼好辦法，畢竟要發展我們自己的力量，還是你出面最好。哪怕什麼都不做，只是當作精神象徵，也會讓民眾安心許多。我們或許要很長時間，才能擺脫你沉睡的負面影響，事實上，還拖慢了我們強大的速度。」
妮莎仍舊背對著大葉子，冷靜地說著自己的想法。
「維西卡很強，想要擊敗它，就必須讓永夜城更快地強大起來。而不是……」
妮莎轉頭，看向大葉子，「靠著一個人的努力來假裝救世主！」
「沒人是救世主，沒人值得拯救。悲哀也好，痛苦也罷，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人生，都是需要自己去承擔的，沒人可以代替。」
「強大的站起來，弱小的倒下去，這是一直不變的真理。」
「而您，還看不透。」
妮莎雖然語氣沒變，但是大葉子還是感受到了她的幽怨。
她察覺到了。
「對不起，但是這段路只能是我一個人走下去。」
就連大葉子自己，也不清楚所謂的「開門」是指什麼。
如果有選擇，她寧願選擇當那個每日為了生計到處奔波的神選者，而妮莎則是整天守在小屋前等待主君歸來的半矮人侍女。
「你沒什麼好道歉的。」
妮莎別過頭去，但是不滿的情緒還是傳達了出來。
「對不起，但是我發誓，等我徹底解決這一切，我們就再也不會分離！」
葉子上前一步，握住妮莎的手，聲音充滿了堅定。
妮莎沒有說話，只是慢慢將頭靠在大葉子的懷裡，看著外面的雪花出神。
良久，她才起來：「我還為你煲了湯呢，該好了。」
大葉子輕舒一口氣，妮莎為她默默付出這麼多，如果妮莎真的無法釋懷，她也不介意推翻一切計劃，直接拉著妮莎去蓋亞平原舉辦婚禮。
好在，妮莎依舊是那個默默支持自己的小侍女。
「嘿嘿，好久沒喝到妮莎做的湯了呢，是什麼湯？」
「鴿子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