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永夜城的社會生態學
葉子在出發前，就已經囑咐過妮莎，向城內的大商人、家族們發送邀請。
預定的會議地點，在海貿行會的二樓。
那裡也是海貿行會原先的會議室，每次調整「貿易保證金」，也就是黑旗的保護費的時候，都會邀請大海商們在二樓商議。
因此，也被某些海商私下稱作「吸血鬼的廚房」。
但葉子覺得這個地方很好。
從象徵意義上。
「我記得預約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吧？」
看著門前停得滿滿的各種馬車，黑裙的蘿莉差點以為自己搞錯了時間。
現在不過一點左右，看來大家的與會熱情都十分高昂呢。
帶著奇異的眼光，從一輛輛裝飾得十分奢華的馬車前走過，葉子滿臉的渴望和期待，就像有著長大要賺很多錢夢想的小孩子。
然而如果靠近的話，就會聽到這樣的聲音：「真肥啊……這是誰家的？拿小本本記下來，一會兒多宰兩刀……」
「您來了——」
在葉子打量一輛看起來十分低調的馬車時，從馬車後傳來了這樣的聲音。
葉子回頭一看，一個穿著黑色開襟長禮服的中年男人，正彎下腰，以十分謙卑的姿態向自己行禮。
「你是？」
葉子的小腦袋裡，留給陌生人的記憶分區少得可憐。
中年人抬起頭，露出一張雖然有些滄桑但還保留了幾分小帥氣的面龐，頭髮整齊梳在腦門上，用煉金膠質固定好，五官深刻，嘴唇上有著整齊的小鬍子，看起來就像一位注重儀錶的貴族。
但他明亮的眼瞳卻緊緊盯著自己，過頭的熱情讓葉子稍有點吃不消。
「啊，繁忙如您，記不住在下的名字也是十分自然的。您還記得嗎？在您初次來到這個城市的時候，救下的那個家族？」
中年人沒有因葉子的遺忘而生氣，甚至臉上看不到一絲的沮喪，誠懇地介紹著自己。
「哦！你是那個！那個……斯科特家族的……阿爾弗雷德？」
葉子抓了抓頭髮，好熟悉啊，昨天妮莎還說了他的名字來著，可到了嘴邊就是想不起來。
不過這個打扮卻讓葉子想起了家鄉那邊，某飛天耗子俠的管家。
「咳，卡門，卡門*斯科特向您問好。斯科特家族永遠銘記著您的仁慈偉大。」
這位斯科特的家主稍有些尷尬地咳了一聲，主動報上自己的名字。
「不客氣不客氣，最近你們的虔誠我主已經感知到了，我主會護佑著斯科特家族的。」
葉子終於想起，自己現在可是夜神的招牌，不是那個騎著鯊魚逮海盜的戰爭蘿莉。
不過這句話也沒摻假，無論是從沒有斷過的物資援助，還是最近的人員支持，斯科特家族都給了沒有根基的女孩兒們很大支持。
葉子也的確想要給斯科特家族一些回禮。
正好這次會議就是很好的機會。
「您也看出來了，永夜城的確是個富饒的地方，每年都有大商人在這裡定居，他們有的成功站穩了腳跟，有的則黯然離場。」
卡門看了看周圍的奢華馬車，向葉子說起了一些葉子很難注意到的東西。
「您也知道，商人這種東西，並不像貴族那樣有什麼榮譽與自矜，卻往往喜歡以貴族的身份自居，這一點，在永夜城這裡尤為明顯。」
「而這些馬車，不過是他們展示自己財富的一種手段。從木料、拉簾的材質、製作工藝、雕刻掛飾到拉車的馬匹、車夫等，都是他們互相攀比，展現自己所謂上等人身份的手段。」
卡門先生淳樸地簡直不像個商人，他十分認真地向葉子科普著商人們的規則。
「這並不是完全愚蠢的。雖然這種無謂的攀比在您這樣的高潔之人看來是如此地粗鄙，但對於永夜城的商人們來說，如何判斷一個合作夥伴是否擁有足夠的實力，往往要看他乘坐的是怎樣的馬車。」
卡門先生似乎話中有話，不過葉子不是很喜歡這種說話風格，於是單刀直入：「您是說，我這樣步行過來，有失體面？」
「不不不，請您千萬不要誤解了我的意思。」
卡門額頭凝起了冷汗，連忙解釋起來。
「也對，完美如您，又怎麼會在意這些污濁商人的心思呢？不過，如果您不想用聖潔的紅蓮凈化掉這些愚蠢之物的靈魂的話，在進行談判的時候，就要注意一下了。」
「不管是大商人，還是原先永夜議會的家族代表，他們的骨子裡都流著貪婪且自大的血。想要他們乖乖讓出自己的利益，就要讓他們感受到會讓他們失去更多的恐懼。但過度的逼迫，反而會讓他們那絲虛假的自矜發作，造成魚死網破的局面。這其中的分寸，還是要看您自己如何把握了。」
卡門先生，真正想告訴葉子的，是他在永夜城紮根這麼多年來，和各種商人打交道時，總結出的守則。
堪稱永夜城商人社會裡的通用規則。
這是葉子永遠也不會想到的，不過對某蘿莉來說——
「我為什麼要按永夜城的規矩來？」
「一個假惺惺的商人城市？表面強勢而內里軟弱的所謂風流？」
「永夜城既然成了我的領地，那就該改換一下面貌，時間，就從今天開始。」
這些規矩，她也不願意去想就是了。
與其讓自己適應規矩，不如讓規矩遵從自己。
現在的永夜城，我就是規矩。
帶著一股捨我其誰的霸氣，一米二的蘿莉輕輕踏上了台階，留給了卡門一個難以磨滅的背影。
「不愧是您啊，這般的孤傲，這般的優雅，我可真是——在擔心什麼呢？！」
某位家主已經完全被葉子圈粉。
不過踏上台階的葉子，心裡還是有些虛的。
剛才吹大了，一會兒萬一裡面一群「殺了我一個，還有萬萬千」的硬骨頭該怎麼辦？
總不能拿著刀挨個來個物理意義上的放血吧？
嗯，看來募集支持這種事情還是要循序漸進。
不能一下把商人們都逼急了，不然韭菜苗從地里跳出來跑了，以後還怎麼割韭菜？
葉子稍微思索了一下，在推開會議室大門的那刻，決定還是從自己認識的人那裡下手比較好。
比如某鮮血白銀啦，某雷蒙刺客啦……
這種只會帶來gdp負增長，不提供任何生產力的灰色服務業組織，要你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