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快要死掉的亡靈
「我總覺得，事情和咱們想得，完全不一樣呢。」
前面帶路的希婭，經過這片被摧毀的石柱時，有了新的發現。
「這個魔法陣明顯只激活了一部分，還是沒有殺傷力的迷霧。對方似乎不想傷害我們。」
在擁有危險預知的特性后，精靈能夠清楚感到，剩下未激活石柱的危險性。
那是能瞬間摧毀自己防禦的可怕攻擊。
「我知道。所以才要調查清楚。如果發現亡靈的不是咱們，那她們姐妹兩個豈不是更危險？」
葉子很清楚，如果被其他人發現亡靈的事情，姐妹兩個的處境可就真危險了。
對亡靈的恐懼和仇恨，已經深植在所有人心中。
不會有人深究背後的隱情。
亡靈是邪惡的，和亡靈有聯繫的人都是不潔的。
這是四女神教會中的主流觀點。
昔日善良博愛的女神教會，對亡靈也沒有絲毫留情。
能夠寬恕這些不該存在之物的，大抵只有被亡靈親手重傷的春之女神吧？
或許還有自己？
不，我帶來的不僅僅是寬恕，還有懲罰。
讓不該存在的歸於無，我來了，帶著寬恕，帶著懲罰。
葉子突然有了奇怪的感覺，那裡有人在等待著自己。
等待著審判，等待著救贖，等待著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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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走吧！離開這裡，這邊已經不安全了！」
安妮亞想要拉起坐在椅子上的骷髏。
卻被強大的精神力量，死死壓制在原地。
「師父！你的靈魂經受不住這種負荷的！快停下！我聽您的！」
安妮亞湖藍色的眼睛噙著淚花，就像湖水溢出了堤壩。
「安妮，我的孩子，已經太久了，是時候讓一切落幕了。」
蒼老的聲音回蕩在這黑暗的密室。
骷髏的魂焰已經虛弱得快要熄滅。
「本就是不該存在之物，所有人，都錯了。」
「孩子，感覺到了嗎？我的審判者已經來了，帶著女神的旨意，前來對逆子們進行宣判。」
「不要悲傷，生死輪迴本就是真理的一部分。你要學會了解，要學會領悟。」
「我這一生，做了很多錯事，但好在，我找到了你們。」
「你們就是我的希望，我的延續，我的未來。」
「我的孩子！」
骷髏聲音突然大了起來，帶著冷漠的質詢，嚴肅的審視。
「告訴我！你是否願意，繼承我的遺志？！讓不該存在之物，全部灰飛煙滅！」
「我……願意，我願意！」
安妮亞淚水打濕了面龐，哽咽著幾乎說不出話。
「去把薇麗絲找來吧，我也有話對她說。」
骷髏放緩了語調，靈魂的火焰似乎也有了溫度，和藹慈愛得彷彿變了個人。
「好的，我現在就去！」
安妮亞擦了擦眼淚，連忙跑了出去。
「傻孩子……」
骷髏發出嘆息，然後看向面前的黑暗。
「您就是審判者嗎？」
隨著骷髏的問詢，黑暗中，緩緩走出了一高一矮兩個人影。
葉子拿出照明用的水晶，認真看向這隻骷髏。
這的確是一隻正在死亡的亡靈。
在瑪斯納呆過，葉子明白，亡靈的靈魂，就藏匿在魂焰之後。
魂焰是對靈魂的拘束，也是對靈魂的保護。
而這隻亡靈的魂焰，只有黃豆大小。
說明他的靈魂，已經虛弱得不成樣子。
還能夠擁有完整的神智，已經算是意志堅定了。
骷髏沒有雙腿，渾身的骨骼也殘破不堪。
頭骨上還有裂紋，幾乎找不到一塊完整無缺的骨頭。
似乎非常不適應光亮，骷髏的魂焰劇烈搖曳了幾下，葉子連忙收起了照明水晶。
這些觀察，不過在瞬息間。
因此，葉子還是接上了骷髏的問詢：「我不是誰的審判者，我只懲罰我認為需要懲罰的。」
骷髏有些訝異：「女神將力量給了你，你卻不聽女神的號令？如今女神已經衰弱至此了嗎？」
「我與女神只是合作關係，那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以後再跟您慢慢講述。現在還是說一下您的故事吧，至少為了那兩個女孩兒。」
「要知道，私通亡靈，可是重罪。」
黑裙的蘿莉目光灼灼，就算仍是一片黑暗，老骷髏還是能感到那雙清澈的眼睛。
似乎能映出自己的內心。
「那就聽下我的嘮叨吧。不過，在這之前，請允許我封閉這邊的出口，我不想讓孩子們聽到這些，原打算要把這些事情帶進墳墓的。」
骷髏正大光明地提出了請求，葉子和希婭對視一眼，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您請隨意。」
自己有召喚戰場的無賴手段，哪怕真的有陷阱，不信在異次元還能生效。
也不見骷髏有什麼動作，葉子卻能聽到，巷道那邊，一扇沉重的石門，緩緩沉下，封鎖了地下室。
「開關就在我的椅子旁邊，等我講完這段故事，您再打開石門吧。」
骷髏頓了頓，開始用沙啞的嗓音，講述起久遠的往事。
瑪斯納聯邦時期，綠野之國還是如此美麗。
三月的花開季節，整個國家到處都鋪著花毯，清新的花香瀰漫在每個人鼻端。
蝴蝶翩翩起舞，多情的貴族少女，和情郎相約春遊。
哪怕是平民，也會去養蜂人那裡灌上一大瓶蜂蜜，享受春之女神的饋贈。
但克拉倫斯知道，今年，大概是綠野之國最後一個春天了。
煉成計劃已經到了收尾階段，繞過議會組建的新的地下黨派，真理之環，已經決定，在不久后的知識祭典，發動「永生計劃」。
到時候，不會再有花香，不會再有草綠。
少女們青春滑嫩的肌膚將成塊脫落，平民們脆弱的靈魂，甚至支撐不過第一輪的漸變。
克拉倫斯不知道，這樣做是否正確。
但是，已經體驗到那種脫離皮囊拘束，真切觸摸到「真理」感覺的自己，迫不及待要將這份喜悅分享給他人。
「魔法，真理，就藏在靈魂里。相信我，你們若是觸摸到那份真理，一定會感激我的。」
三個月前，還是個英俊青年的克拉倫斯，拉開了身上黑斗篷的一角。
裡面白骨森森，閃耀著不詳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