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3章 1198、為什麼要傷害他?
第1183章 1198、為什麼要傷害他?
季曉茹嘴角下垂,嘴唇哆嗦了幾下,黑漆漆的雙眼中淚光閃爍。
唐笑看得內心劇痛,她知道曉茹要哭,可她要怎麼樣才能讓曉茹不哭?
如果一切重來,究竟怎麼做才是最好、最合適的?
究竟哪一種選擇才能對所有人都好?
她忽然發現,很多事情,做也是錯,不做也是錯。
世間安得兩全法。
到底誰又負了誰,誰又能說得清?
「啪嗒……」
曉茹落下淚來。
唐笑吸了吸鼻子,眼睛好酸,可是,她必須忍住眼淚。
她知道,如果自己也哭的話,就沒有人能幫曉茹止住眼淚了。
總不能兩個人對著哭吧?
這樣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呢?
「曉茹,你聽清楚我說的話了嘛?身為我這麼多年的好閨蜜,你可不準突然撂挑子不幹啊,要是你不罩著我了,從今往後我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唐笑忍著淚,后怕似的拍了拍胸口,吐出一口氣笑道:「你看看,剛才那種情況,我這小心肝兒都快嚇壞了,裴遠晟媽媽那麼凶,我應付這一次就夠夠的了,下次她再來,我可要躲到你後邊去了,誰讓我一向都是這麼慫呢?」
「……」
季曉茹望著她,不言不語,只是「啪嗒」「啪嗒」的掉眼淚。
唐笑難受極了。
她何嘗不想哭呢。
可是她不能哭啊。
曉茹又是為什麼哭?
她不知道。
但是,她能夠感受得到,曉茹現在心裡非常非常非常的痛苦。
她要怎麼做,才能讓曉茹好受一點呢?
她找不到答案。
她只能拚命告訴曉茹她對自己有多重要,希望曉茹能好好活下去,不要因為覺得對不起裴遠晟就要去死。
裴遠晟已經不怪她了啊,她那麼愛裴遠晟,為什麼不能好好地重新振作起來呢?
唐笑不明白的是,無論她說得再多,季曉茹心裡十分清楚一件事——
她和裴遠晟再也不可能了。
她有多愛裴遠晟,心裡就有多絕望。
她心知肚明,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三天後。
朱力雅愕然地翻閱著手中厚厚一沓文件。
那上面的內容讓她震驚不已。
當她飛快地閱讀完這份文件之後,她已經從震驚變成了震怒。
「啪!」
她猛地一拍桌子,橫眉怒道:「季、曉、茹!!」
同一時間,裴家花園內。
易曉曉蹲在花圃間,難得的沒有穿女傭制服,而是換了一條粉橘色的絲絨長裙,低著頭表情愜意地撫弄著眼前的花枝。
金色的非洲菊開得正好,綠色的小雛菊也開得正好。
陽光灑滿人世間,這一切,都美妙極了。
易曉曉眯起小小的眼睛,唇角勾起一抹志得意滿的笑容。
身後,傳來一陣屬於男性的從容有力的腳步聲。
易曉曉不需回頭,也知道來人是誰。
「你來啦。」
她湊過去嗅了嗅手邊一株小雛菊,悠閑地與背後那人打招呼。
「是不是你做的?」
那一貫溫和的聲音中藏著一絲按捺不住的焦躁。
易曉曉微微的笑了。
十月的輕風拂過,手指間的非洲菊花瓣在風中顫抖著。
易曉曉手指又細又尖,兩根手指捏住花瓣一扯,幾片金色的花瓣連著一小片花蕊從方才完整的花朵上脫離,落入她乾燥的手心。
「你說話!!」
聲音更近了一些。
易曉曉微笑著回頭,見一身黑色西服三件套的慕子豪正俯身望向自己,眉目間儘是不忿。
「子豪,幹嘛對人家這麼凶嘛。」
她嗔道。
小而精光四射的眼睛中略帶幾分羞澀,膚色微黑的面容上表露出三分委屈,一瞬間,慕子豪眼前竟又浮現起從前那個端莊美麗的金曉儀來。
他鼻子一酸,心頭痛苦難耐,簡直想要捶胸頓足一番,問她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
真相不難調查,而他……竟在調查出真相后,下意識地幫她掩蓋了某些蛛絲馬跡。
他是瘋了嗎?
也許,他就是瘋了吧。
他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他想死。
哪怕他死了,他也沒有臉面去見嚴叔。
為了這個女人,他捨棄了一切。
值得嗎?
不值得。
可人就是這麼可笑,偏要為了不值得人和事去作踐自己。
易曉曉的那雙小眼睛洞察人心,她盯著慕子豪看上幾秒,就差不多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她得意地抿了抿嘴,卻沒能笑出聲來,只是側頭看向身邊一簇藍色繡球,掩飾住眼中暗藏的興奮。
「是你做的,對吧。」
慕子豪閉上眼睛,他那麼大個人,站在她面前,卻像是矮上一大截一樣,毫無氣勢。
易曉曉揚手拋下剛剛被自己扯下來的花瓣,金色的、漂亮的非洲菊花瓣,隨風飄飄揚揚落於塵埃。
易曉曉輕輕巧巧地起身,不經意間一抬腳,將那花瓣碾入泥中。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呀。」
易曉曉仰頭,一臉無辜地望向慕子豪。
慕子豪明知道她在裝傻,有那麼一瞬間卻真的希望這件事與她無關。
她怎麼能夠忍心做出那種事呢?
她看起來如此單純,她怎麼可以……?
他真搞不懂這個女人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我都知道了,曉儀……你還要在我面前裝下去嗎?」
慕子豪沉痛地望著她說。
「噓……」
易曉曉抬起手,將一根手指按在慕子豪的唇邊。
「你在叫誰呢,這裡只有易曉曉哦。」
她認真地凝視著他,諄諄提醒道。
「……」
慕子豪伸手握住易曉曉的手指,將它從自己嘴邊拿開。
易曉曉也不反抗,只噙著三分笑意望著他。
慕子豪沒有鬆開她的手。
大手將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他感到痛心,忍不住想,若是一輩子握著她的手,再也不准她干傻事,該有多好。
或許,他真的可以呢?
也不知道是哪裡生出來的英雄豪情,他在剎那間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守護她,最好能帶她離開這裡,讓她再也沒法干那些喪心病狂的事。
這一切自然全部落入易曉曉眼底。
她饒有趣味的觀察著他,心裡給慕子豪貼上了「戀愛腦」這個標籤。
一個女人若是戀愛腦,也頂多算是年少痴情不懂事。
可一個大男人戀愛腦,就有點好笑了。
在易曉曉眼裡,慕子豪無疑是可笑的。
但慕子豪自己並不知曉。
因為他正沉醉於自己那個拯救壞女人的英雄夢中。
「我都知道了,我全部都知道了!你做的那些事……那些傷害少爺、傷害少夫人的事,瞞不過我的眼睛……我都知道了,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沒有你,少夫人不會發病,少爺也不會受傷……你以為我能查出來,別人就查不出來嗎?」
慕子豪壓低了聲音,但情緒卻難以自控。
他的大手緊緊攥著易曉曉的小手,易曉曉感到疼,但並不吱聲,她靜悄悄地望著慕子豪,一雙小的彷彿被黑色瞳孔塞滿的眼睛里透出薄涼的光。
她像個沒有心的人,或者說,她的心全部給了裴遠晟,除了裴遠晟,她對任何人都是沒有半分憐憫的。
當慕子豪對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她在想,慕子豪手裡有證據嗎?他還能幫她多少,他願意繼續幫她嗎?她都陪他睡了,他沒道理不繼續幫她。
如果他不願意再幫她,她該怎麼做?
他會願意幫她保守秘密嗎?
倘若他要向裴遠晟揭發她,那麼他手上一定掌控著她所有的秘密,包括整容。
她是沒辦法抵賴的。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心裡毫無感情的想,怎麼樣才能讓他永遠的幫她守住秘密呢?
她不可以讓裴遠晟知道她為了接近他、得到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啊。
那樣的話,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她的。
慕子豪被易曉曉注視了許久,卻並未從她的目光中發覺出什麼。
他只以為她在難過,在懺悔,在擔憂。
人們總是難以避免地喜歡從自己的角度,以自己的行為習慣、思考模式去揣測對方的心。
一個本性善良寬容的人,總以為對方也和自己一樣善良,做了壞事會懺悔,做了錯事會擔憂。
一個本性自私惡毒的人,總以為對方會背叛自己,會懲罰自己,會報復自己。
善與惡本就是不相容的。
善良很難融化惡毒,惡毒卻總能輕易吞噬善良。
「子豪……我什麼都沒做啊。」
她輕輕地,用充滿蠱惑力的聲音朝他說道。
「……」
慕子豪不由自主地遲疑了。
難道真的不是她?
畢竟,她看起來如此的瘦小、柔弱。
也許真的不是她呢?
她那麼喜歡少爺,怎麼忍心……
不。
她瞳孔中倏忽劃過的一絲狡黠泄露了她的心。
他猛然醒悟過來——
她在騙他。
一個為了接近少爺不惜整容兩次的女人,做出什麼來,也不足為奇吧?
是她。
就是她。
他不是已經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還幫她掩蓋了嗎?
如果不是確信是她,他為什麼要違背自己的良心幫她善後?
呵……
差一點又被她騙了!
他目光一凝,冷聲道:「曉儀,你騙不了我的,我知道是你。」
「噢……」
她略顯失望地嘆息一聲。
這次,她沒再糾正他叫錯名字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