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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4、她該打

  任菲琳身體本就羸弱,昨晚又一夜未眠,這一巴掌力道十足,打得毫不留情,以至於她直接被這一巴掌掀翻在地。


  任菲琳倒在地上,捂著臉不可置信地望著高高在上的周文健。


  他俯視著她,那神情令她感到陌生極了。


  他就好像瞬間變成了另一個人一樣。


  到底怎麼回事……


  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簡直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那個彬彬有禮的好男人去哪裡了。


  為什麼,他明明做錯了事,卻先對她動手?


  任菲琳被這一巴掌打得耳朵嗡嗡作響,頭腦一片混亂。


  「你……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她喃喃著,渾身上下止不住地顫抖著。


  她的眼神茫然而恐懼,神情楚楚可憐。


  這在以往是能夠激發起他的保護欲的。


  但此刻不一樣。


  此刻的他,已經不再是平日里那個風度翩翩,斯文有禮的周文健。


  此刻的他,不過是那個被欺負了一定會十倍百倍還回去的可憐的窮小子。


  誰讓她要罵他呢?

  誰讓她說了不該說的話呢?

  她該打。


  她應該被狠狠地教訓,得到她該有的懲罰。


  周文健冷笑一聲,緩緩地說道:「我為什麼不能這樣對你?」


  「你……」


  這樣的周文健令任菲琳害怕。


  但她的害怕,越發激起了他的施虐欲。


  他走到她跟前,低頭看著她,如同看著一團垃圾。


  任菲琳控制不住地發起抖來。


  周文健抬腳輕輕踢了她一下,她瞬間抖得更厲害了。


  「周文健,你不能、不能這麼對我。」


  她瑟瑟發抖地說。


  「我憑什麼不能這麼對你。」


  周文健冷哼一聲說:「你是我的女人,我想怎麼對你,就怎麼對你。」


  任菲琳驚呆了。


  因為從前周文健最愛在她面前講男女平等,說女人應該有和男人一樣的權利,說自己發自內心地尊重每一位女性,最看不起那些對女人吆五喝六的男人。


  他還說過,越喜歡欺負女人的男人,越沒本事。


  越有本事的男人,越尊重女人。


  言猶在耳,他卻做出了和他以往說的完全相反的舉動來。


  這怎麼能不令任菲琳感到震驚?


  她的眼睛瞪大到了極限,她像是看著什麼世界奇觀一樣看著周文健。


  她懷疑周文健是不是身體里住著兩個人。


  否則的話,他怎麼能一下子變得和平時完全不一樣?

  「周文健,你怎麼了?」


  她禁不住問。


  「我怎麼了。」


  周文健重複了一遍她的話。


  似乎他自己也在思考,自己也在想,他怎麼了。


  那麼,他到底怎麼了?

  他也不知道。


  彷彿偶爾,他會不自覺地變成另一個自己。


  平時的他有多麼文雅,這時的他就有多麼的粗魯。


  平時的他有多麼講理,這時的他就有多麼的不講道理。


  平時的他有多麼寬容,這時的他就有多麼的睚眥必報。


  ……


  這是一個,被長久壓抑著的他自己。


  他控制不住他。


  也許,是因為憋得太久了,演得太累了吧。


  人總需要一個發泄的途徑,不是嗎?


  他不吸毒,不濫交,那麼,偶爾放另一個自己出來透透氣,也是情有可原,不是嗎?

  「你不喜歡這樣的我嗎?」


  他蹲下來,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她纖薄的下巴,強迫她望著自己。


  從她那雙含著水光的眼睛里,他看到了她對自己的恐懼。


  他厭惡這樣的恐懼。


  任菲琳發著抖說:「我不喜歡……周文健,求求你正常點吧。」


  「正常?」


  周文健再一次皺起了他那雙濃墨重彩的劍眉,不可思議地望著她說:「嗯?為什麼你覺得,這樣的我就不正常呢?」


  「你平時不是這個樣子的……周文健,你這樣我很害怕,真的……」


  她的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


  從前他是捨不得她哭的。


  但凡她一哭,他就立馬對她變得百依百順,不斷地反省自己做錯了什麼,然後給出物質上的補償。


  此刻不一樣。


  她的眼淚,周文健置若罔聞。


  這可真是讓人絕望。


  「你怕我?嗯?現在知道怕我了?」


  周文健哈哈一笑。


  那笑容十分的恐怖,讓任菲琳想到了從前看過的電影中的變態。


  她下意識地想往後躲,避開周文健的手指,但察覺到她這個舉動的周文健更快地用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讓她無從躲避。


  任菲琳的下巴被他捏紅了,捏痛了,她想要反抗,卻不敢反抗。


  她恍惚覺得自己好像墜入了一個地獄。


  一個無人知曉的地獄。


  沒有任何人能感知到她,更沒有任何人能來救她。


  這時候她又想到了她的媽媽。


  原來,她媽媽說的話是對的。


  媽媽到底是閱人無數。


  可能,媽媽早就看出了周文健的不對。


  她真的太愚蠢了,自以為比媽媽高明。


  呵呵……


  原來最可笑的人是她。


  任菲琳啊任菲琳,你以為千挑萬選選了個如意郎君,誰知道,他才是個真正的變態呢?

  「我錯了。」


  她喃喃著:「是我錯了……」


  「哈哈,哈哈哈……」


  周文健大笑起來。


  「你錯了?可惜,你覺悟得太晚了。」


  「……」


  「剛才你罵我不是個東西的時候,怎麼不知道你錯了?任菲琳,你算個什麼玩意,你也配罵我不是東西?整個承北,誰不知道你是被成烈玩爛了的二手貨?我周文健肯要你,肯為你花錢,肯娶你,已經是你任家祖上積德,你不跪下來謝恩,好好伺候我也就罷了,還敢罵我不是東西?嗯?」


  周文健獰笑著說。


  「你……你說什麼?」


  任菲琳卻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周文健口中說出。


  什麼叫做,被成烈玩爛了的二手貨?


  不。


  不是這樣的。


  她和烈哥哥從未發生過那種關係。


  想到成烈,任菲琳的心就是一陣絞痛。


  呵呵……


  如果烈哥哥要過她也就罷了,她也算得上是此生無憾。


  可惜的是,烈哥哥根本沒要過她!


  想當年,她差一點點就和烈哥哥發生了關係,可是,烈哥哥寧可傷害他自己,都沒有對她做那種事。


  他根本不願意要她。


  想到這裡,任菲琳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


  而正當此時,周文健冷酷無情的,充滿嘲諷的話在她耳邊響起:「我說,你任菲琳是個爛貨,是個成烈不要的爛貨,你這個髒東西,你也配罵我?哈哈,哈哈哈……」


  任菲琳絕望地閉了閉眼睛。


  憤怒在心底化成絕望,周文健是這樣的人,她可以想象,自己的將來。


  退婚是不可能退婚的。


  她的媽媽不會同意,畢竟,除了周文健,不可能再有人對她們如此大方。


  更何況,周家,也不會同意退婚。


  周文健作為周家長子,被任菲琳退婚,傳出去,是多麼丟臉的一件事情?

  任菲琳知道,她已經踏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周文健,我告訴你,烈哥哥沒有碰過我——哪怕我爬上他的床,他都不願意要我,你知道嗎?」


  任菲琳重新睜開眼睛,帶著笑望著周文健,報復性地對他低語道。


  「我巴不得做被他用過的爛貨呢,可惜,他不願意,周文健,你知道承北有多少像我一樣做夢都想爬到他床上的女人嗎?我告訴你哦,我任菲琳,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真正地成為他的女人,否則的話,死都值得了,哈……」


  她柔聲說著,臉上帶著做夢一般的痴狂。


  周文健臉上嘲諷的笑意漸漸斂去,他發紅的眼睛瞪著任菲琳,因為任菲琳的這些話,他驚呆了。


  他蹲在任菲琳面前,捏著任菲琳的下巴,不可置信地瞪著任菲琳,腦袋裡,卻莫名其妙地浮現起第一次見到謝琳琅時的情形。


  那天的謝琳琅,真的很美麗,很高貴。


  她穿著一襲深藍色的長裙,白皙的頸項上戴著藍色的寶石項鏈,烏黑的長發挽成髮髻,精緻的嘴唇塗成了濃郁的復古紅。


  人群中,她無意間地回頭一瞥,一下子就擊中了他的心。


  那時他在想,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凜然不可侵犯,如同女王一般的女人。


  然而,這樣的女人,卻因為成烈死了。


  他即將迎娶一個和謝琳琅完全不同的女人,因為他認為她比謝琳琅適合自己。


  當然,他也不認為謝琳琅能夠看得上自己。


  然而,任菲琳卻告訴他,她做夢都想爬上成烈的床。


  周文健感到自己受到了致命的侮辱和打擊。


  成烈。


  這個男人憑什麼,讓這兩個女人對他死心塌地?

  如果謝琳琅是讓他感到惋惜的話,任菲琳,就是讓他無比的憤怒了。


  她是他即將迎娶進來的妻子,卻對他說這種話。


  這不是在狠狠地打他的臉嗎?


  周文健發了會兒呆,終於回過神來。


  莫大的羞辱感撲面而來,他氣壞了,不受控制地用盡全力再次打了她一個耳光。


  「啪——!!!」


  任菲琳再次被打翻在地。


  她躺在地上,昏昏沉沉,感覺整個人快背過氣去。


  「起來!裝什麼可憐?」


  周文健見她癱在地上一動不動,便伸出腳來踢了她幾下。


  任菲琳半睜著眼躺在那裡,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周文健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心中一片煩躁。


  他看著她躺在那兒,想到了年少時被揍得爬都爬不起來的自己。


  那時候的他,也像此刻的任菲琳一樣可憐。


  而如今的他,卻成為了他曾經最痛恨的施暴者。


  這讓他又是煩躁,又是產生了一種報復性的快意。


  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報復了誰。


  同一時間,承北的街頭。


  「快看!有人打架啦。」


  「好像是原配在打小三兒?」


  「喲,那小三兒長得還挺好看啊。」


  「小三兒?那真是活該被打。」


  ……


  鬧市中,人群忽然朝著某一處聚攏。


  一片嘈雜聲。


  而被人群包圍的正中間,有一個戴著墨鏡和口罩,體型微胖的女人,正帶著幾個保鏢對著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施暴。


  那女人的高跟鞋已經被打得從腳上脫落了。


  她的香奈兒新款包包也掉落在地上,甚至被踩破了皮。


  那年輕的女人捂著臉,蜷縮在角落,任由那些拳打腳踢落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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