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1、同床異夢
961、
「沒有，我願意。」沈颯連忙說道。
「那就好。」成烈點點頭，給嚴凌打電話，很快將沈颯的住處安排妥當。
沈颯沒什麼行李，當晚成烈和唐笑就送她到了住處，兩人還為她添置了不少生活用品。
入夜。
沈颯已經好多年沒有獨自睡在這樣寬敞的大房間內。
四周太安靜了，沒有室友們說夢話的聲音，打鼾的聲音，翻身時床架咯吱咯吱的聲音，沈颯反而有點睡不著。
尤其是，她的身體已經習慣了每天高強度的訓練，驟然閑下來，她的精力沒有被消耗掉，夜裡便格外難以入睡。
她儘力不去想在Z國發生的事情，可是那一幕幕畫面仍然不停地在眼前閃現。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沈颯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穿著拖鞋走到客廳，客廳中，有沙發和電視櫃，布局和唐笑的宿舍差不多。
原本嚴凌打算給沈颯一間病人休養住的套房，後來考慮到住宿舍的話更方便唐笑照顧，便將沈颯安排在了一間空下來的醫生宿舍內。
沈颯沒有晚上看電視的習慣——部隊里也沒有電視給她看，但是鬼使神差的，她坐在沙發上，拿起擱在茶几上的遙控器，不僅打開了電視，還無師自通地調到了播放那個仙俠劇的電視台。
沈颯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電視上很多廣告，差不多放十五分鐘正劇就會插播幾分鐘廣告，沈颯不覺得廣告無趣，反而感到十分新奇，連廣告都十分認真地看完了。
那個仙俠劇每天晚上的黃金時間連續播放三集，沈颯不知不覺就看完了，還不覺得困，看看時間，已經是夜裡十一點了。
要是還在部隊的話，這個點，已經睡著了吧。
沈颯決定放縱自己一回。
於是她切換了幾個頻道，看到一個很多人一起跑來跑去的遊戲，覺得很奇怪，便耐著性子看了下去。
看著看著，沈颯竟然忍不住局捧腹大笑。
她從來不知道，一群成年人還能一起玩小朋友才會玩的追逐遊戲，而且還能玩出這麼多花樣來。
她笑得停不下來，笑得連肚子都痛了。
可是當節目結束的時候，她坐在沙發里回過神來，又感到一股徹骨的孤獨和空虛。
裴宅。
「東西都收拾好了吧？」
「嗯。」
「好，明天中午去機場。」
「陸晨晞」揉揉季曉茹的頭髮：「今晚早點睡吧。」
季曉茹看著「陸晨晞」，那張英俊的臉上帶著一點點疲倦。
「你看起來好像很累。」
她喃喃地說：「怎麼了？」
他心說，還不是你累的。
嘴上說：「可能最近工作太忙了吧。」
「工作？」
季曉茹更奇怪了，陸晨晞現在哪來的什麼工作，他先前的那些投資，哪怕是躺著都能賺錢，哪裡需要殫精竭慮。
「陸晨晞」發現自己精神一鬆懈就說漏了嘴，只好圓道：「怕以前那點投資養活不了你，最近又想著多搞點小生意，多賺點錢。腦袋長時間不運轉，這幾天一用腦，就覺得累得很。」
季曉茹失笑：「我又不追求多麼奢侈的生活，不過是喜歡買買買，可買些衣服包包之類的，我自己的店子賺的錢就夠我花了啊，你不用為了我讓自己那麼辛苦，我才捨不得讓你辛苦。」
「陸晨晞」露出感動的表情：「親愛的，你對我真好。可就算這樣，我還是得努力賺錢，有備無患嘛，萬一哪天你突然又開始追求奢侈的生活了呢？我可不想到那時候才後悔沒多賺錢。」
「瞧你說的，好像我萬一對生活要求變高就會拋棄你去傍大款一樣。」
季曉茹翻了個白眼。
「那誰說得准呢？」
「……喂！」
季曉茹一雙大眼瞪向「陸晨晞」。
「陸晨晞」哈哈大笑：「我逗你呢，怎麼那麼容易炸毛啊？好了，快去洗洗睡吧。」
季曉茹瞪著「陸晨晞」，趁他不備伸手在他胸口捶了兩下，然後一溜煙跑掉了。
她以為「陸晨晞」會追過來揍她，可是壓根兒不存在的，「陸晨晞」被她當胸錘了兩下，感覺很有點吃不消，默默轉過身深呼吸平復心跳呢。
怎麼回事……胸口偶爾又會出現心悸，難道是有什麼後遺症嗎？
「陸晨晞」伸手摁著胸口，俊美的面容上浮現一絲憂慮。
不過，暫時顧不上這個了。
得趁季曉茹情緒緩和的時候，儘快把她帶到國外去。他想。
季曉茹很快洗完澡出來，看見「陸晨晞」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洗完了——這也正常，他們家太多洗澡間了。
「陸晨晞」穿著一身黑色的睡袍，半躺在床上用PSP玩遊戲。
「你什麼時候迷上這個了？」
季曉茹感到奇怪，以前還沒見他玩過這個。
「最近。」
「陸晨晞」笑笑說：「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玩兩把遊戲還挺有意思的。」
「哦。」季曉茹對這個不感興趣：「那你打算什麼時候睡覺？」
「本來打算過一會兒，既然我太太來了，那就不玩了，睡覺。」
「陸晨晞」隨手將PSP丟到一邊。
季曉茹突然不好意思起來。
「什麼太太啊，誰是你太太了。」
「你說呢？」
「我怎麼知道。」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陸晨晞」悠悠地瞅著季曉茹微微泛紅的臉頰說道。
心想，真是稀奇啊，季曉茹這小辣椒也會臉紅。
要不是扮演陸晨晞，他還真難見到季曉茹如此嬌羞的一面。
「嘁，我才不是你太太。」
季曉茹嗔怒地說道。
「你不是我太太誰是我太太？」
「陸晨晞」調笑道。
「誰愛是你太太，誰就是太太。」
季曉茹嘴硬地說。
「可我不樂意讓別人當我太太啊。」
「陸晨晞」笑嘻嘻地說：「我就愛你當我太太。」
他覺得季曉茹這個樣子好玩，便故意去逗弄她。
殊不知，他說的好玩，季曉茹卻當了真。
「你要真想讓我當你太太，就好好地跟我求婚。」
季曉茹突然抬起頭看著他來了這麼一句。
「……哈？」
「陸晨晞」一下子呆住了。
這下玩脫了，他想。
他真就是說說而已，完全沒有想過要真的和季曉茹結婚。
再說，季曉茹以前不是特別抗拒結婚的么？
她她她……她怎麼轉性了？
見「陸晨晞」目瞪口呆，季曉茹意識到了什麼：「陸晨晞，你剛剛不會是開玩笑的吧？」
「我……」
「陸晨晞」頓時騎虎難下。
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
承認的話，萬一季曉茹又控制不住情緒怎麼辦？
不承認的話，那豈不是又要欺騙她一次？
他真的不想再騙她了。
他現在是真心希望季曉茹能夠儘快好起來，然後重新開始她的人生。
沒有人可以在謊言中生活一輩子。
「我想讓你成為我太太是真心的，但是結婚不是小事，我想……」
「好了，我知道了。」
季曉茹突然撲過去抱住他。
「陸晨晞」愣住。
「我只聽前半句。」
她把頭擱在他肩膀上說：「我只聽前半句就好了，後半句，就噹噹沒聽見過。」
「曉茹……」
他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好了，睡覺吧。」
她親了親他的臉頰：「我也困了。」
「嗯。」
季曉茹難得的如此溫柔，倒是讓「陸晨晞」不大適應了。
不過，這樣當然是再好不過。
只希望在見到那位心理醫生之前，不要再出什麼岔子了。
關了燈，兩人躺下來睡覺，季曉茹閉著眼，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他的話她不可能不在意。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已經在她心裡埋下了疑慮的種子。
她願意假裝平靜，也無非是想換一個環境看看。
但是，到了國外，她和陸晨晞真的能好起來嗎？
到了國外，她就不會做噩夢了嗎？
她對此感到懷疑。
越是懷疑，就越是感到不安。
床的另一側，「陸晨晞」也同樣沒有睡著。
這樣的生活會結束嗎？季曉茹真的會好起來嗎？
他心裡沒有答案。
一切是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還是在朝著壞的方向發展，沒有人知道。
同一時間。
唐冪坐在偌大的別墅中，一個仰頭朝口中灌著紅酒。
客廳的窗戶大開著，她的裙子和長發被吹成一面旗幟，她的手腳都冰冷刺骨，但再冷，也冷不過她的心。
她已經一無所有了。
她終於還是……失去了凌晨。
那個單純的愛著她的少年，再也不會來找她了。
而她，將在這華美的生活中腐爛，變成一具枯骨。
呵……
這不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嗎？
她這一輩子為了物質可以不要尊嚴，不要愛情，什麼都可以不要。
她只要身體能夠舒舒服服地活著，心死了又有什麼關係？
反正……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人真正在乎她。
根本就沒有真的愛她，就連凌晨，也不過是愛那個虛有其表的她罷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密隨手將酒瓶丟到一邊，昏昏沉沉地仰躺在地，一面瘋狂地大笑著，一面任由滾燙的淚水從眼角緩緩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