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9、你不愛我了！
「表哥，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電話那頭的孫珞似乎難掩興奮。
從小到大，孫珞在其他人面前話不多，但在孫默面前，總是會忍不住分享他的小秘密。
就像他會主動跟孫默發他拍的那些小女孩照片一樣，他那些見不得光的心事，總得有一個宣洩的出口。
孫默就是他的那個出口。
當然，孫默也習慣了這件事。
「什麼好消息，你又搞到了一個新獵物？」孫默沒好氣地說：「收手吧孫珞，早點找個差不多的女人一起過正常人的生活不好么？你看看咱們兄弟倆，有錢有勢，什麼樣的女人找不著？就算是天仙大美女，你想要，我也能跟你找來，你又何苦非要去干那些犯法的事兒？」
孫默不是沒跟孫珞建議過，由他親自來幫孫珞找他那個初戀情人。
可是孫珞捂得嚴嚴實實的，這麼多年來，根本不向孫默吐露半點風聲。
孫默還是在好幾年前的一天晚上，因為工作上有點不順心的事情，拉著孫珞一塊兒喝酒，一番推杯換盞后，微醺的孫珞從手機里翻出了一張照片，傻笑著碎碎念了半天。
那是孫默唯一一次看見那女孩的照片，他當時也喝得醉醺醺的，只記得那女孩確實是長得挺好看，具體什麼樣，卻不記得了。
當時孫珞或許也提到過那女孩的名字，但是他也記不清楚了。
孫默挺後悔，早知道孫珞這年變本加厲地玩弄小女孩，當時真應該少喝兩杯，至少看清楚那女孩的長相，最好用手機拍下來，還有聽清楚那女孩的名字。
如果他早一點找到那女孩，估計孫珞就不至於禍害那麼多小女孩了。
「表哥，我又見到她了。」孫珞在電話那頭髮出一聲輕笑。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笑聲讓孫默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孫默以前是警察，親手抓捕過不少罪犯，有時候在審問那些犯人時，也會聽到類似的笑聲。
本質上，他表弟和那些犯人沒有什麼不同。
只不過，孫珞平時看上去還是個正常人。
甚至，不少人會把孫珞當成一個誠懇而值得信賴的好人。
這也是孫珞為什麼能把生意越做越大的原因之一。
有的人天生一副姦猾相，跟人說話也像是隨時隨刻都在算計對方，可孫珞不同。
他總能給人一種正直善良不善言辭的印象。
「你見到她了？」孫默站在原地，心裡驀地咯噔了一下。
此時他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直到很久以後，他才明白，這或許是命運給他的一個警示。
「對，我見著她了。」孫珞笑道，「她還是那麼美，那麼年輕，甚至，比當年的她更加動人。」
「你打算怎麼辦？」孫默沉默了一下問道。
「呵……」孫珞笑了笑，沒有回答。
他只是想和孫默分享這個消息而已，並沒有更多的打算。
「孫默，你別亂來。喜歡她，就好好追求她。」孫默雖然這些年也利用手中的職權幹了不少缺德事兒，但是，他自認為自己三觀還是正的。
他頂多利用職權為自己謀私利，那種會傷害到其他人生命安全的違法的勾當，他不會去做。
孫默自認為，自己骨子裡仍然是當年那個正義感十足的警察。
曾經的他，也是一個願意為了社會正義拋頭顱灑熱血的年輕幹警，若不是如此，他一開始也不會得到領導賞識，被破格提拔。
「我知道了。」孫珞語調有些奇怪，但是孫默並沒有注意到。
「那就行。」孫默正打算掛電話，聽見孫珞問道：「表哥，你相親相得怎麼樣了？」
「還行吧。」孫默總結道：「她身體不舒服先回去了，本來打算一塊兒吃個飯的。」
「長得很漂亮吧？」孫珞語氣恢復了正常，兩人像尋常兄弟一樣聊起天來。
孫默肚子有點餓了，他不愛吃火鍋，再說一個人吃火鍋也挺奇怪，於是放棄了尾隨唐笑去那家四川火鍋店的念頭，掉頭朝附近一家西餐廳走去。
邊走邊說道：「漂亮。」
不過他碰上比她更漂亮的女人了，孫默心想，這事兒就先不告訴孫珞吧。
「怎麼樣，準備結婚了？」孫珞調侃道：「恭喜你，萬年單身漢終於就要名草有主了。」
「看情況吧。」孫默想了想，任菲琳這邊還得先發展著，他是個做任何事都喜歡有著十全的把握才放手去做的人。
一邊去調查下唐笑，一邊和任菲琳這邊聯絡著，任菲琳雖然身體看上去不太好，但是，孫默冷靜下來想想，又覺得任菲琳除了這點以外，還算是個不錯的結婚對象。
至少，目前沒有更好的選擇。
當然，如果唐笑是單身的話，任菲琳就會成為一枚棄子。
他喜歡唐笑生氣勃勃的模樣，只要一想到她剛剛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兒挑眉微笑的情形，他就感到心癢難耐。
這才是他想要的女人啊。
「看情況?」孫珞好奇道：「你之前不是說，只要看上了，就火速結婚的么？」
「問那麼多幹什麼。」孫默走進西餐廳，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來，「先處理好你自己的事情吧，不要回頭又讓我給你善後。」
「哈……」孫珞短促地笑了一聲說：「那我不問了，下回見面聊。」
「行，回見。」孫默掛了電話。
孫珞掛斷電話，坐在房間的轉椅上悠閑地轉了一圈兒。
隨著他的視線，房間的全貌在他眼前展現。
這是一間沒有窗戶的書房，可是書房內的光線卻並不顯得晦暗。
準確來說，房間內四面牆壁上都有壁燈，頭頂更是裝著巨大的吊燈。
暖白的燈光足以將房間照射得如同在極其強烈的陽光之下。
燈光照亮了孫珞帶著笑意的臉，也照亮了牆壁上無數個女人的臉。
那無數個女人的臉，只消稍微仔細看一眼，就能發現，無論是正面還是側面，或是其他不同的角度，其實都是屬於同一個女人的。
那是唐笑的臉。
「砰砰砰。」正當孫珞自得地緩緩轉動著輪椅，慢慢地欣賞著牆上的女人時，角落的一扇與房間大小極不相稱的門外響起了被人敲打的聲音。
「幹什麼？」孫珞收起笑容，漠然地問道。
「讓我進去！」門外傳來小女孩不滿的聲音。
「自己去看動畫片去，乖。」孫珞的語氣還算有耐心，但是並沒有多少溫度。
「不，我要進去！」那女孩執拗地說道。
「不聽話了又？」孫珞眉尖微皺：「瑩瑩，你最近很不乖啊。」
門外被稱作瑩瑩的小女孩安靜了一小會兒，突然尖聲說道：「是舅舅背叛我！舅舅不愛我了！你又和那個女人的照片待在一起對不對？我討厭舅舅看那個女人！討厭討厭討厭！」
在瑩瑩尖細又憤怒的聲音中，孫珞從鼻子里呼出一口氣，忍耐地閉上了眼睛。
但是皺得越來越緊的眉毛，正泄露著他的煩躁。
真是吵死了，這小怪物為什麼要長舌頭？
她再這麼鬧下去，他真擔心自己會忍不住跳起來，直接衝到門外去，用剪刀剪掉她那粉嫩又聒噪的小舌頭。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瑩瑩似乎叫得累了，開始用腳踹起房門來。
她恨極了，為什麼她的世界里只有他一個人，他卻要背著她偷偷喜歡那個老女人？
她哪點不如那個老女人嗎？
她沒有那個老女人漂亮，沒有那個老女人年輕嗎？
為什麼他明明有了她，還要去找那個老女人？
他甚至還要邀請那個老女人來家裡來，他想幹什麼？
難道他要和那個老女人做只有和自己才做的那種遊戲嗎？
不行！
瑩瑩臉上露出嫉恨的表情，憤怒使她精緻漂亮的的小臉兒扭曲了，她發泄似的用盡全力在門上踹了一腳。
舅舅還是不理自己。
每次都是這樣，當他在貼滿那女人照片的房間呆著時，他就變得好冷淡。
無論自己做什麼，他都不理會自己。
瑩瑩討厭被忽略被無視的感覺。
她一個玩伴也沒有，她平時也能看電視和上網，她知道別的同齡人都是有玩伴的。
可是她一點都不羨慕！那些小破孩幼稚死了，他們會玩自己和舅舅經常玩的那種遊戲嗎？
他們什麼都不懂。
瑩瑩不喜歡那些幼稚鬼，只喜歡舅舅，可是，她也同樣不喜歡孤單。
但是，舅舅去工作的時候，或者是一個人待在那個房間裡面的時候，她無可避免地孤單。
「你開門！你讓我進去！」瑩瑩又忍無可忍地叫嚷起來。
「叫什麼叫？」孫珞強壓著怒火的聲音傳來：「瑩瑩，你是想把樓上樓下左鄰右舍全部都引來，讓他們把你舅舅抓走嗎？」
孫珞的這句話很有威力，他一說完，門外馬上沒有了動靜。
瑩瑩害怕了。
舅舅每次都這樣威脅自己，她告訴自己，一旦被別人知道他們兩個人平時玩的那些遊戲，警察叔叔就會把他帶走。
瑩瑩不懂為什麼會這樣。
她覺得和舅舅玩遊戲讓她很快樂，很滿足，至少，在那個時候，舅舅和自己，是互相擁有對方的。
在玩遊戲的時候，舅舅會和她緊密地貼在一起，很溫暖，很舒服。
雖然一開始很疼，但是，瑩瑩願意忍受那些。
畢竟，除此之外，她沒有其他方式可以擁有舅舅。
孫珞閉著眼，等待著，果然，沒過多久，房間外傳來了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瑩瑩離開了。
他睜開眼睛，呼出一口氣，重新望向牆上的唐笑的照片，卻因為剛才瑩瑩的一番叫嚷，而失去了那種愜意的心情。
這麼多年了，每次他感到痛苦不安，迷茫糾結的時候，都會一個人靜靜待在有她的地方。
他並非沒有不知道她的消息，而是，他因為太過於迷戀她，以至於竟不敢接近她。
那天跟簡思誠他們在大排檔遇到唐笑，真的是一個意外。
不過，他後來想，這大概是上天給他的預示吧。
不能再等待下去了。
他必須一點點地親近她，走近她的生活，然後……
孫珞揚起頭，望著頭頂刺眼的燈光，嘴角揚起，露出一個詭秘的笑容來。
與此同時，四川火鍋店內，坐在餐桌前大快朵頤的唐笑手機嗡嗡的震動起來。
唐笑正伸著筷子去夾剛剛下進去的羊肉，那羊肉切得薄薄的，丟進滾燙的湯底中，最多不超過五秒，便可以熟透。
唐笑可不願意錯過最佳的時機。
內心稍微糾結了一下，身為吃貨的唐笑還是在手機和羊肉中間選擇了羊肉。
「誰的電話啊？」季曉茹好奇地探頭看了一眼。
唐笑剛把那片鮮嫩多/汁的羊肉塞進嘴裡，心滿意足地咀嚼完畢。
低頭一看，屏幕上顯示著她前兩天心血來潮剛給成烈改的名字：宇宙超級無敵霹靂帥老公。
季曉茹也正好看到那個昵稱，抬起頭來，兩人視線相碰，唐笑一時感到十分尷尬。
「成烈打來的？」季曉茹率先打破了沉默。
「呃……是啊。」唐笑撓撓臉頰，心虛地點了點頭。
「這昵稱還真是愛意滿滿啊。」季曉茹忍不住笑道。
「心血來潮取的。」唐笑雙頰發熱，自覺怪丟人的。
手機仍然在嗡嗡地震動著，唐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成烈啊成烈，你什麼時候打電話來不好，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呢？
唐笑真是欲哭無淚。
「怎麼不接啊？」季曉茹一面往熱氣騰騰的鍋里丟土豆和肉丸，一面納悶地問：「你再不接沒準他就掛了，趕緊接啊！」
「我……還是算了吧。」唐笑怕當著季曉茹的面接電話跟成烈說漏嘴。
誰知道成烈在電話裡頭會說什麼呢？
「接吧。」季曉茹滿不在乎地笑笑說，「好不容易有機會審審他，錯過就可惜了。」
見唐笑仍在遲疑，季曉茹拿起自己面前的味碟說：「喲，醬料都被我蘸完了，我再去拿一點。」
說完，起身拿著空了一半的味碟飛快地閃人了。
唐笑無奈地望著明顯不願意打擾自己接電話的季曉茹跑遠，心裡只覺得曉茹實在是太體貼了。
食指輕輕從屏幕上劃過，唐笑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成烈的聲音：「老婆在幹嘛呢？這麼久不接電話。」